“朕一早便知你会忘了自己的生辰, 所以趁着这两日你不在, 提前在永和宫做了些准备。”他嗓音微哑, 覆在她耳廓边低低的轻笑着。
为了让人能布置好永和宫,他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支走嘉答应,大部分时间都让嘉答应自己待在乾清宫的侧殿中抄经书, 便是夜里也熬着嘉答应,免得她回去捣乱。
那新来的小太监,就是用来扔在侧殿外,监视嘉答应的。
不过那小太监瞧起来脑子不大灵光, 以为嘉答应在侧殿之中,便是为了陪他,却不知道他压根就不在侧殿里。
今日她要回宫来了,他怕她在乾清宫看见嘉答应再多想, 又怕将嘉答应放回去,晚上会在永和宫给他添乱。
他可不想和她浓情蜜意之时, 旁边还杵着一个大活人插在他们中间煞风情。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索性便带着嘉答应去了校场,而后在校场中,将嘉答应打晕扔进了木箱子里。
站在边角的小翠,拿起一盏孔明灯, 笑嘻嘻的递给了沈楚楚:“这里所有的孔明灯, 都是皇上自己亲手扎的,上面的诗也是皇上亲笔写下的……”
小翠的声音还在继续,沈楚楚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孔明灯,不知怎地,眼眶蓦地一酸,便泛起了一片湿润之意。
她一步步的朝着花海中的那些孔明灯走去,看清楚一句孔明灯上的诗句,她便会呆滞片刻。
永和宫的前院很大,但每一个角落都铺满了花瓣,她走遍了这一片花海,看遍了每一盏孔明灯。
沈楚楚站在点点星河之中,哪怕是立在墙角之下,黑暗也没能将她吞没,她仿佛借着萤火虫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其实她根本不记得原主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但经过司马致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她的生日。
小时候在父母身边时,他们从来不会给她过生日,在他们眼中,生日没什么好过的。
他们还常常说,他们长这么大都没过过生日,小孩子不要这么矫情。
但她认为,他们根本就是忘记了她的生日,所以在找借口替自己开脱而已。
久而久之,她也将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长大后,她没再过一次生日,偶尔姐妹们问起她的生日,她都是随口糊弄过去。
似乎她也变成了父母的克隆体,别人一问,她就说生日没什么可过的。
看见姐妹们的男朋友,在她们过生日时浪漫告白,铺满一地的玫瑰和蜡烛,她嘴上笑着说好俗套啊,心里却还是会不易察觉的泛起一层波澜。
这样的俗套又土味的浪漫,谁还不想拥有一次呢?
沈楚楚沿着原路走了回去,她的脚步停在离司马致三五步的位置上,缓缓蹲下了身子,将地上那一盏孔明灯轻轻的捧了起来。
这一盏孔明灯上,只写了四个字——楚楚有致。
她葱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那盏孔明灯,叩住边缘的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蓄满了晶莹泪花的眼眶中,缓缓淌下一行泪水。
司马致手脚无措的看着她,这怎么还哭了?
难道是花粉过敏了?
不可能啊,他特意让人将月季花的花瓣摘下洗净,整整淘洗了十来遍。
他还亲自检查过,确保花瓣上没有沾上一丁点的花粉,才放心的将花瓣运到永和宫里。
莫非是他的读心术出了问题?
他问嘉答应,沈楚楚最喜欢什么,嘉答应说她最喜欢花。
然后他清楚的听到嘉答应的心声,道是沈楚楚喜欢花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花粉过敏,连沾一下都不能沾。
他还问过好几个大臣亲信,他们都说女子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物什,怎么瞧着沈楚楚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喜欢这些东西?
司马致百思不得其解,眼看着她的眼泪越流越凶,他下意识的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指腹轻轻的擦拭掉她的泪水。
“你若是不喜欢,朕还准备了其他的。”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凭着感觉出言安抚。
沈楚楚侧过身子,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死死的咬住下唇:“你和嘉答应呢?”
“听闻臣妾不在的这几日里,皇上与嘉答应如胶似漆、恩爱有加……”说到这里,她的芊芊十指紧紧攥起,指甲掐进掌心中都不自知。
听到那醋酸味浓重的语气,司马致一怔,唇边的笑容颇显无奈,原来她还惦记着嘉答应呢。
“朕怕嘉答应在此碍手碍脚,耽误了朕布置永和宫,便让她在乾清宫的侧殿内,抄经书为太后祈福。”
他指了指小翠:“朕这两日一直都在永和宫,不信你可以问她,”
小翠拍着胸脯保证道:“皇上所言属实,除了早朝时,皇上不在永和宫,其他时辰都是在此处为娘娘准备惊喜。”
许是知道自己误会了司马致,沈楚楚吸了吸鼻子,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臣妾饿了。”
司马致眯起眸子,慢里斯条的执起绢帕,将她脸蛋两侧的泪痕都擦拭干净。
虽然他感情迟钝,却也瞧出她这是不好意思了,他不再提起此事,顺着她的意思,对着小翠吩咐一声:“摆膳。”
小翠和永和宫的两个婢子,手脚麻利的将准备好的膳食和矮几,一起从殿内搬了出来。
沈楚楚看着矮几上摆放的两根蜡烛,和一桌子的精致菜式,莫名的生出一种自己在吃烛光晚餐的错觉。
婢子们在矮几下铺上了一块纯白的地毯,她坐在软茸茸的白色狐狸毛上,那纤细柔软的细毛在掌心中打转,勾的她心里痒痒的。
许是怕她冻着,那矮几下摆放着十来个汤婆子,十分暖和。
沈楚楚坐在漫天的萤火虫里,就在那左右摇曳的橘色烛火之中,闻着花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望着夜空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将所有的忧愁和烦恼都搁浅在岸边。
这一刻,她不再是饱受束缚的楚贵妃,他也不是晋国万人之上的天子贵胄。
两人的眼底仿佛只剩下对方,那笑容璀璨宛如星河,永和宫中不时的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司马致为她准备了特制的山药杏花酒,是用山药为主,杏花为辅,施以春山河初冬雪水,经过三年之久的发酵,酿制而成的。
这酒在晋国历史悠久,滋补养颜,清香淳口,乃是皇家贵族常备之酒。
即便是怀有身孕,一样可以饮此酒,当初他母妃怀他时,便经常会在睡前小酌两杯。
听亲信的大臣所言,适当的饮一些酒,辅以美景月色,可以增进两人的感情。
沈楚楚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今日氛围极佳,她一时得意忘形,倒是将自己不能喝酒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喝了两口那杏花酒,她便开始头晕脑胀,笑容狰狞的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了他的酒壶。
司马致自然是不能让她饮烈酒,两人抬手之间,一来一回,争夺着那酒壶。
她不耐烦的一巴掌扇在他的掌背上,蓦地站了起来,伸手揪过他的衣领子,将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拽。
白玉酒壶应声而倒,咕噜噜的从矮几上滚落,掉在了雪白的狐狸皮毛上,酒水汩汩的从壶口向外流淌,打湿了纤细软绒的毛毯。
柔软的触感,沾染着一丝凉意,她笨拙的凭着本能去索取,寂静的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声响。
酥麻的触电感在一瞬间贯穿全身,明明是寒夜,两人的体温却直线飙升,将那血液都燃烧的沸腾了起来。
朦胧的月光洒了一地,微风轻轻拂过,温柔缱绻的吹动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发梢轻柔的触到他的脸颊,勾的他最后一丝理智,随风消失殆尽。
沈楚楚有些缺氧,她一把推开了他的身子,还未刚吸上一口气,他便迈步而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碧月望着皇上匆匆的背影,对着小翠吩咐道:“将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回去就寝吧。”
小翠看了一眼矮几上的饭菜,不解的歪着头:“可是皇上还没吃一口……”
方才只有娘娘吃了一小碗饭,皇上除了饮酒,几乎一口未动。
碧月学着主子的样子,抬手戳了一下小翠的眉心:“傻丫头,皇上刚才不是将晚膳抱进去了?”
小翠先是一愣,而后耳根窜上一抹红意,面色绯红的瞪着眼睛,又往那紧闭的殿门处偷偷瞄了一眼。
难怪皇上不用膳,原来皇上想吃的其实是贵妃娘娘啊。
夜色渐浓,殿外时而响起阵阵春蝉的鸣叫,永和宫内不时传来一两声压抑的粗喘,惊得月亮都羞红了脸,躲藏在了云朵之后。
翌日沈楚楚醒来时,已是午时。
她的喉间像是干涸了几个月的庄稼,唇瓣干裂的泛着白,脑仁还一阵阵的隐隐作痛,身上像是被人锤过一顿似的,难受的要命。
碧月见她醒过来,面带喜色的迎了上去:“娘娘,您醒了。”
沈楚楚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嘶哑道:“给本宫拿点水来。”
碧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她:“娘娘,皇上让奴婢转告您,夜里会晚一点来看您。”
沈楚楚的脸色有些微红:“本宫昨晚有没有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就喝了几杯酒,明明尝着也没有酒味,可是脑子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变沉。
从去争夺司马致的酒壶起,她的记忆就是断断续续的,她隐约记得他好像吻了她,然后就是他抱起了她,接下来她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碧月忍不住笑弯了眸子:“没有,您不过就是主动亲了皇上一口而已。”
她看见的就是这样,至于没看见的,那她就不清楚了。
沈楚楚老脸一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亲司马致一口?
碧月在跟她开玩笑呢吧?
“娘娘您身子可还有不适?”
碧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笑着说道:“后日便是春蒐,按照宫里头的规矩来,您是要去寺庙之中祈福的。”
春蒐乃是晋国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日子,狩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庆祝上一年晋国百姓五谷丰登,家和万兴。
而狩猎便要大量杀生,因此为了抵消孽障,每到春蒐前的几日,皇后都要率人出宫前往寺庙祈福。
因为如今晋国还未立后,沈楚楚掌管六宫,形同皇后,便成了名正言顺的第一人选。
碧月的话打断了沈楚楚的失神,她神色怔怔的蹙起眉头,听到碧月提起寺庙,她就突然想起了城外的宝莲寺。
是了,如今不是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既然她已然看清楚了自己对司马致的心思,不管往后他们两人之间如何,这一难关,她还是要帮他度过的。
她总觉得宝莲寺里藏着什么秘密,被太后贪污掉的那些银两,真的是用来帮助姬家造反的吗?
自打上次去过一次将军府后,她才知道姬家多有钱,姬家有钱有势又是武将世家,手中还掌握着兵权,完全没必要让太后帮忙贪污那些银两。
毕竟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姬家和太后都不是傻子,虽说太后与姬旦合作,但姬旦未必对太后就是真心。
而太后城府极深,自然也不会看不透姬旦的心思和算盘,若是如此说来,太后挪动的钱,很有可能是为自己。
宝莲寺是太后的地盘,太后会不会将那些贪掉的银两,都藏在了宝莲寺里?
太后挪动的银两,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能抓到太后的把柄,司马致的胜率是不是又能多上一分?
沈楚楚说干就干,她匆匆忙忙的盥洗梳妆后,换上宫装便带着碧月离开了永和宫。
一出门她就撞见憔悴不堪的嘉答应,嘉答应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脸上的面纱皱皱巴巴,头发也如同被鸡挠了似的,十分凌乱狼狈。
沈楚楚没空搭理嘉答应,甚至不等嘉答应反应过来,坐上步辇便抬手示意让下人快走。
步辇途径御花园时,正好巧遇了要去永和宫找她的临妃,临妃见她整装待发,眨着眼睛问道:“贵妃娘娘要去哪里?”
“娘娘去宝莲寺祈福。”碧月代为答道。
临妃扑了上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臣妾也想去。”
沈楚楚有些头痛的摸了摸脑壳,宝莲寺不算什么安全的地方,到处都是太后的眼线,临妃跟着去,还不够添乱……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挑起眉头:“你上次说你会蛊术?有没有什么能防身的蛊虫?”
临妃想了想,从袖子中掏出一只小瓷瓶:“这蛊虫叫一滴血,被它接触到皮肤的人,会化成一滩血水。”
“所以它为什么不叫一滩血?”她忍不住问道。
临妃不假思索道:“因为母皇说,一滩血听起来就像是一泡尿,不够儒雅。”
沈楚楚:“……”
她莫名的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也亏得她和临妃不是敌人,若不然她连自己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这种东西,若真如临妃所说,简直也太可怕了。
“有没有杀伤力小一点的?”她好怕那个一滴血不小心从瓶子里漏出来,到时候是自保还是自爆就说不准了。
临妃点点头,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瓷瓶:“这个叫百花散,遇水则化,碰触到这水的人,全身上下都会生出犹如花骨朵似的鼓包,三日之后鼓包炸裂,从伤口处孵化出百余只蛆虫幼卵。”
沈楚楚:“……”
“本宫以为,你这个该叫百虫散。”她面色煞白往后退了退,胃里有些犯恶心。
临妃开心的看着她:“贵妃娘娘果真与臣妾心有灵犀,这蛊虫原本是叫百虫散,但母皇觉得不好听,就改成了百花散。”
沈楚楚抽了抽嘴角:“可惜没有机会,不然本宫倒是想见一见你的母皇。”
这凉国女皇,能养出临妃这样的闺女来,真乃神人也。
临妃眸光亮了亮:“会有机会的。”
沈楚楚最终还是带上了临妃,她觉得以临妃彪悍的战斗力,怕是不等别人伤害临妃,就已经被临妃虐成了血渣渣。
她们坐上出宫的马车,约莫是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平稳的停在了宝莲寺外。
沈楚楚不想提早惊动太后的人,是以她没有让人来提前清场,站在外头放眼一看,四处都是来祈福的香客。
看起来这宝莲寺的香火,似乎还挺旺的。
若是宝莲寺已被太后所控,那这些香火钱,是不是也都进了太后的腰包?
她坐在马车上,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命侍卫先将香客们都遣散走。
之前不让人提来清场,是怕清的太早,太后的人有所准备。
如今她就坐在宝莲寺外的马车上,香客一清走,她立马就进去,便是他们想准备,也会迫于时间紧张,总难免有所疏忽之处。
侍卫的动作很快,正好这几日快要春蒐了,经常来上香的香客们大多知晓春蒐的规矩,因此他们都十分配合的退出了宝莲寺。
沈楚楚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掀开了车帘,不紧不慢的踩着小凳子,被碧月扶了下去。
临妃紧跟其后,她们还未刚站稳,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娇嗔:“呀,这不是贵妃娘娘吗?”
都不用回头,沈楚楚便知道这人是谁了,她不耐烦的蹙起眉头,莫非是上一次吃鞋底没吃够?还没涨点教训?
“你……”她刚一张口,一回头就看见了李莺莺身后站着的那人。
沈楚楚怔了怔,嗓音轻颤一下:“武安将军……”
姬钰望着她,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臣在。”
“将军的身子可好些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除了面色煞白以外,他的精神状态似乎要比那日好了很多。
那日他躺在榻上犹如尸体一般,再加上姬六将军说大夫认为他撑不过第二天,真的是将她吓到了。
不得不说,姬钰的恢复能力挺惊人的,前两日还半死不活的,今日便能陪着李莺莺出来上香了。
姬钰听到她关心自己,心中流淌过一丝暖意,他温声答道:“好多了,这几日天寒,娘娘记得多穿一些。”
虽然他喊得是娘娘,但说出的话却有些僭越,听得李莺莺直皱眉头。
那日皇上夜闯将军府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她性子是泼了一些,可还不是个傻子。
若非是沈楚楚跑进了将军府里来,皇上怎么可能率人追进去?
她早就感觉沈楚楚和她夫君不清不白了,她曾经无意间闯进夫君的书房里,看到了挂在书房中的那副画。
即便是三两笔,她却也从那画中,看出了沈楚楚的几分轮廓来。
李莺莺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之间,嘴角含着一抹讥笑,装作不经意的亮出了自己保养得当的双手:“夫君,曾有大师为妾卜卦,道妾乃是命贵之人,往后必有一段上好的姻缘。”
“爹还曾夸过妾是纤纤玉手……”她瞥了一眼沈楚楚的手指,笑眯眯道:“不像娘娘,娘娘一看往日便是干惯了粗活的,你瞧这小指上还有道疤呢。”
沈楚楚冷笑一声:“你的手这么好看,想来平日从不碰污秽之物。”
莫非李莺莺以为有姬钰在这里,便有人替她撑腰了?
还是说李莺莺在将军府偷听到了什么东西,知道姬旦将军想要造反,如今连造反成功都等不及,便开始肆意妄为到顶撞一国贵妃的地步了?
只要姬家一日为臣,她便一日代表着君王,李莺莺算什么东西,敢跟她在这里叽叽歪歪?
李莺莺扬起下巴,得意道:“自然如此,妾被爹爹捧在手心中娇养长大,才不会去碰那些脏东西。”
这便是在含沙影射,沈楚楚小时候是被村夫生养大的了。
沈楚楚毫不在意,她微微一笑:“这样说来,你平日如厕过后,都是自然风干了。”
李莺莺一愣,而后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临妃好心的解释道:“贵妃娘娘的意思就是说,你的手指这么好看,肯定从来不擦屁股。”
李莺莺被哽的哑口无言,脸红的像是猴屁股似的:“亏你还是贵妃,怎地说话如此粗鄙不堪?”
沈楚楚眯起眸子,唇边噙着讥笑:“你还知道本宫是贵妃呢?你出言不逊顶撞本宫,理应掌嘴三十,看在你是武安将军的妾室上……”
李莺莺原本被她强大的气场吓了一跳,听到她未完的后半句,不禁舒了一口气。
看来即便她是身份尊贵的贵妃,她也还是忌惮姬家的。
“本宫便再多加二十掌,免得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沈楚楚轻描淡写的补上了后半句。
若李莺莺还是内阁大学士的嫡女,那她处置李莺莺之前,还要思虑片刻。
在这种封建社会,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如今李莺莺不过是个妾室,妾的命如草芥一般不值钱,就算她今日打杀了李莺莺,大学士也不能说她一句什么。
说罢,她便对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前摁住李莺莺。
李莺莺吓得胆子都破了,她本来就是想趁着她夫君在这里,好恶心一下沈楚楚,以报上次受辱的仇。
毕竟沈楚楚若是心仪她的夫君,必然会在她夫君面前装模作样一番博可怜。
哪想到沈楚楚压根不忌讳,敢直接当着她夫君的面,就如此露出凶悍一面。
掌嘴不是用手,而是用板子,五十板子下去,她的嘴里外都要烂上一圈。
李莺莺面带祈求的看向姬钰,但姬钰却不理会,她没有法子了,只能舍弃面子,跪在他面前:“夫君,妾知道错了……”
姬钰的神色略显冷淡:“我打女人。”
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要是再废话,他就帮忙把那五十板子给打了。
李莺莺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侍卫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抬了起来。
沈楚楚进寺庙还有事,她不想再多耽搁,转身便要离去。
姬钰上前一步:“臣有话想跟娘娘说。”
沈楚楚脚步一顿,想起上次她和姬钰约定的事情。
她倒是没准备食言,但今日她实在是有要事在身,如今已经因为李莺莺耽误一阵子了,她不想再和他过多纠缠。
沈楚楚刚要开口,便听到姬钰说:“娘娘来这里,是想找一件东西,臣知道娘娘要找的东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