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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武走了,瞿式耜细细一琢磨,压在心头的阴霾尽去。
看似顾炎武什么都没说,但瞿式耜知道,他的到来,必然是得到了皇上的首肯或者暗示,否则顾炎武是不可能随便去大臣家里去串门子。
最重要的,顾炎武的那些话暗示瞿式耜“皇上是很精明的一位主子。”
也就是说,皇上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分不清贤臣和小人呢他只所以重用钱谦益,那必然是有隐情。咱们做臣子的,不该对皇上怀有疑心和怨。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皇上说他失了敬畏之心呢。
“博儿,让你娘把饭菜热一热。”瞿式耜想明白这些,心情大好,当即感觉到了饿意,对着门外喊了一句。
瞿式耜第二天照常参加了“黎明会”,除了对钱谦益不理不睬之外,似乎情绪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他的这种表现,朱由榔、顾炎武心知肚明,吴炳等人感到纳罕。
而钱谦益却觉得很正常。
时间来到十月十七日夜。
朱由榔正在勤政殿侧殿批阅各地奏折。
“陛下,兵部陈尚书求见。”当值侍卫文银进来禀报。
“宣”朱由榔放下朱笔,一看已到戌时中刻,知道陈子壮这个时候来见,必定有重大军情,连忙毫不犹豫地命道。
“陛下,大事不好,建成伯李成栋、福建巡抚陈伯文分别送来急报,十月十三,清兵北洋水师在提督刘清泰、副提督郑芝豹的带领下,从东海登陆,大举进犯福宁、霞浦,两日二城皆失,我军死伤二千余人,百姓三千人被屠杀。战事发生之后,陈伯文已命福建都指挥苏盛率兵五千往援宁德,以防清兵南犯,建成伯已命副将杜永和率兵三万准备复夺福宁、霞浦二城。”陈子壮匆忙进殿,不及见礼,急急奏道,并将两份奏折交给李洪,李洪转递给朱由榔。
“啊,什么”朱由榔闻大惊,将两份折子看完,勃然大怒,一掌拍在书案之上。
“啪”地一声,朱笔、笔架被拍飞
“无耻刘清泰、郑芝豹罪该万死竟朝平民百姓下手,这是想重演扬州十日的惨剧么苏盛无能,怎么连警报都没有报出二日之间连失二城”朱由榔高声怒骂。
陈子壮、李洪、夏荷以及殿内外伺候的侍卫、太监、宫女见朱由榔发怒,齐刷刷跪倒在地。
“陛下,请息怒清兵如此倒行逆施,定是想激怒陛下,让陛下乱了方寸,他们好从中取利啊。”连忙跪倒在地,急声劝道。
“宣”朱由榔气得手直打哆嗦,想宣众位内阁大臣和顾问处顾问连夜上殿议事,听了陈子壮的话,又想到钱谦益这个人的存在,心绪稍稍平静了些,一个“宣”字刚出口,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朱由榔坐在座位上运了回气,脑子迅速转动起来“陈子壮说的对,清兵自从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之后,再也没有大规模屠杀过百姓,如今把屠刀再次对准百姓,其目的可能真的是想激怒我。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集生,平身。你说说看,清兵到底有什么阴谋”朱由榔令陈子壮起身,问道。
“陛下,臣接到战报,也是怒火中烧,刚才在上殿的路上,脑子稍稍清醒了,粗粗想来,清兵的目的大概不外乎三个。一是调动李成栋往东部沿海增兵,以解衢州之围;二是有可能在衢州与福宁、霞浦之间设伏打援;三是激怒陛下,调施琅水师全军北上,使这支机动力量远离广州,使广州兵力空虚。”陈子壮冷静地分析道。
朱由榔闻站起来,示意李洪将一张地图放到书案上,将福宁、霞浦两个地名找出来,仔细琢磨清兵此举的深意。
“集生,你说的前两条,朕觉得没有道理。衢州距离福宁上千里,用水师去解衢州之围的话不应该去打福宁以及福宁之南的霞浦,而应该从温州上岸往西打。况且,自开战以来,清兵就是死守衢州,并没有派兵去解救的打算,看其架式,更像是用一座衢州城牵制住李成栋大军。再加上西线李定国的大军被牵制在荆州,他们从中路突破的可能性最大。若只是为了实现牵制作用,一座衢州城就足够了,至今李成栋也没有想到破城的好办法,何必再派水师从千里之外的福宁做文章呢”朱由榔道。
“陛下所极是。如果不是解围,清兵打福宁的目的何在呢是不是想用水师的兵抄李成栋的后路呢毕竟守卫福建的苏盛手里只有三万兵,还分布在各个卫所,刘清泰的八万兵来势汹汹,各卫所的兵可是抵挡不住啊。”陈子壮道。
“好像也不是。清兵向来不重视水战、海战,当初将登莱水师南调,与郑芝豹的水师汇合,更像是为了护卫南直隶的水路安全。他要进攻福建,虽然苏盛的兵不过三万,可别忘了,施琅还有十万水师在南海上呢,他们不能不防。”朱由榔摇了摇头,道。
“那如此说起来,他们的战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调施琅的水师北上,让广州兵力空虚可是,即使将施琅的水师调出去,又有什么作用呢清兵主力打不下南昌、赣州,广州就固若金汤,对于他们整个战局,没有什么意义啊。”陈子壮托着下巴边思索边道。
“是啊。洪承畴这个人不是易与之辈,如今西路和中路,清兵打下襄阳和九江,算是小胜了两场,但也只是小胜两场而已,于大局无碍。如今三线都成胶着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朕一直在想,这肯定不是洪承畴想要的局面,他一定还会有大的阴谋。只是,这个阴谋是什么呢朕一直没看明白。难道,这次攻打福宁和霞浦,就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吗”朱由榔说道。
“陛下,臣始终认为,洪承畴的主要突破点是在中路,他即使有阴谋,最后的着力点也必然是在中路。”陈子壮道。
“中路文章从边路做起”
朱由榔喃喃几句,突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