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部导管拔得有些狠了,伤口处传来阵阵撕裂般抽痛,才缝合好的伤口因为方才的剧烈动作,再次渗出血来,殷红一片浸湿了绷带。阿尔弗雷德一动不动的挡在艾席拉身前,眼神冰冷,裸露着的肌肤泛着灰白色,明明身体孱弱的像个垂死之人,却还是装作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挺直腰板,眼神坚毅,如同身赴战场的骑士。
阿比盖尔出奇的没有发动进攻,女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眯起泛着笑意的双眼:“挺身而出为女人挡刀的阿尔弗雷德公爵真是令人着迷啊!”
“好歹也是我的护士小姐姐,就这么死掉的话,我也会很难过的。”阿尔弗雷德淡淡道:“我这个人很宠女孩的。”
“所以以后生了男孩也不会疼爱咯?”
“我们东陆有句话,叫做‘穷养儿子富养女’,男孩就要穷着养,这样长大了才知道拼搏努力,女孩就要娇惯着,放在蜜罐里泡大,这样以后才不会被开车跑车住着豪宅的男孩拐走,”阿尔弗雷德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平铁匣,隔空丢了过去:“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孩,实在做不出拱手让人的决定。”
阿比盖尔盯着手里的匣子,轻轻打开,隐晦的眼中掠过一道亮光,她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老实说我有些意外,圣遗骸这样珍贵的东西,公爵就这么交给了我?”
“古代圣王的特殊金属制品,不必辨别真伪,因为人类根本无法解析这种金属的成分,它来自于天外陨石,”阿尔弗雷德道:“如果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那么,我想你可以走了。”
“公爵果然痛快,”阿比盖尔露齿一笑:“我希望此事成为你我两人的秘密,至于公爵身后的羽精灵……”
“如果博德族长决意要在这里动手的话,我想你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阿尔弗雷德道:“至于代价是什么,博德族长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人家咬我一口,我就一定要咬回去,绝对不会有一点嘴软。”
“听着像是条疯狗在乱吠,难得会有人把自己看做一条野狗,阿尔弗雷德公爵可真是个有趣的人类。”阿比盖尔收起手中的圣遗骸,目光转向窗外,这个女人眼中尚才展露的杀意渐渐淡去,灰色领域渐渐将阿比盖尔包裹起来,阿比盖尔隐入黑暗之中,身影消失不见。
重症监护室一阵冷风吹过,凌乱不堪的屋子里只剩下阿尔弗雷德与艾席拉两人。
待到确认阿比盖尔已经离去,阿尔弗雷德才松了口气,擦去头上冷汗,阿比盖尔的攻击令艾席拉受了不轻的伤,阿尔弗雷德看着地上一片殷红血迹,走过去将她扶到床上,又递过一副手帕:“擦擦嘴角的血。”
艾席拉默不作声的接过手帕,喉咙淤积的血腥味涌上来,忍不住轻咳几声。
阿尔弗雷德看着狼藉不堪的屋子,地板一块块掀起来,墙壁上一圈蜘蛛网般的纹络,损坏的仪器表断断续续的发出嘟嘟嘟的声音,声音吵的阿尔弗雷德有些头疼,他拿起桌上一块抹布去擦地上血渍,顺便擦去身上的血,收拾好之后才开口道:“如果有人问你,就说仪器故障爆炸炸毁了监护室,算是帮我一个忙。”
“你这么肯定她不会连你一起杀掉?”艾席拉低声道:“你明明杀害了黑暗议会的成员,在这样的敌人面前,难道你没有想过她其实真正想要杀的人是你吗?”
“想过。”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像个傻瓜一样挡在我的前面?”
“不能这么说嘛,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挡在前面,我不会因为是谁而区别对待,哦这样讲可能有些圣人,怎么说呢?”阿尔弗雷德抓抓头发,道:“就像你门前有条受伤的狗,这时候有人要把狗抓去做狗肉火锅,你看着狗可怜巴巴的卧在家门前,心里想着有这样一条老狗看门也挺不错的,于是你就跳上去拦住抓狗人,我当时的心情应该也差不多吧,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艾席拉脸色铁青:“……”
阿尔弗雷德道:“对不起啊,不是很会比喻,如果你不乐意听就当我在放屁。”他也坐在床边,倚着坏掉的仪器:“不过我从前真的养过一条狗,是只小母狗,被人放在纸盒子里丢到我家门口,我把它捡回去喂了几个月牛奶,它就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特别爱吃奶酪香肠,每天早上都摇着尾巴围着你要吃的,你不切一盘香肠给它它就呜呜的叫……”
“我没空听你讲小猫小狗的故事,”艾席拉冷冷打断他的话:“你如果真的闲的无事可做,不如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个女人从你这里拿走了什么?”
“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阿尔弗雷德收起嬉皮笑脸的烂笑,淡淡道:“虽然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已经没有太大用处,黑暗议会想要的话就拿走好了,至于我的身份,艾席拉侍卫长,难道你还没有着手调查我的资料吗?这可不是一个称职的表现。”
艾席拉盯着他,半晌没有再开口。
十分钟后,邓普斯与阿尔温公主一同来到重症监护室,看见屋里爆炸一般的景象时先是一楞,再看到窗台上坐着的人时又是一楞。
阿尔弗雷德嘴里还叼着半截小兔子形状的苹果,手里端着的盘子里还剩下半盘,大概是吃得有些撑了,阿尔弗雷德叼着牙签一言不发的看着窗户外面,嘴里半块苹果有些吃不下去。女侍卫长艾席拉坐在床边,一面镇静的向他们解释仪器室如何自燃产生爆炸的,一面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表示被刚才的爆炸伤到了。
阿尔温公主的注意力全在艾席拉手里那块插着牙签的小兔子形状苹果,殷红苹果皮做成的小兔子耳朵仿佛在对她发出无声嘲讽,艾席拉说的什么她都没听完,就径直走到阿尔弗雷德面前,伸出一只手来:“给我一个。”
“嗯?”阿尔弗雷德有些反应不过来。
“苹果,”阿尔温公主道:“我想吃。”
“哦,都给你,都给你了!”阿尔弗雷德把苹果盘递过去:“吃的有点撑。”
阿尔温公主就这么接过半盘苹果,捡起一块放在嘴里,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的邓普斯有些忘记他们此行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不是怎么来这里询问病人的手术意见和决定是否进行手术的吗?怎么话都没开口就看到了屋子炸上了天,阿尔温公主还能装作无事的吃苹果?公主你还能再争气一点吗?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是要做什么,和自家的侍卫长争风吃醋吗?
邓普斯有些心痛,爆炸坏掉的仪器:“这东西一台要好几千金币来着……”
“划我的卡,给他换一间病房,”公主大方的递过一张白金卡:“另外吩咐不要给他准备这种平民水果,也不要有人送来,病人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我们应该……”阿尔温公主扭头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也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了几秒种后,阿尔温公主开口道:“我看他状况越来越差,需要准备手术。”
邓普斯想说您一直吃着的那不就是平民水果吗?您一边贬低着一边吃是什么鬼,还有那个尚有心情晒太阳的男人哪里状况越来越差了,比起几个小时前他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现在可谓是生龙活虎,吃了大力壮骨丸一般的精神。
邓普斯一时不知如何吐槽,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坐在床上沉默不作声的艾席拉,扼腕痛心女同志们被男色耽误,实在是精灵国度一大痛心疾首之事。
……
西塞尔医院几公里外的山坡上,半边脸遮着面具的男人收起狙击枪,一面拆开折叠收进装备包,一面打开通讯设备,接通对方。
“圣遗骸被黑暗议会取走,不追回吗?”
“不必,它的能量在上一次激活时已经用尽了,除了阿尔弗雷德,没有人知道怎么激活。”耳机内传来沉稳的男声:“你只需要完成任务,保护好阿尔弗雷德的人身安全,其余的不必操心。”
“明白。”
男人掐断无线设备,抬头看着晴明的天空,一头扎进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