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萝没心情搭理她,在男人面前半跪下来,一手搭上他盖着一件博毛毯的膝盖,眼眶就红了:“对不起,夜生……对不起。”
来的路上,站在这里的时候,觉得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他说,可这会儿真的见到他了,却又全都忘记了,只是本能的,一遍一遍的道歉。
她在他面前半跪下来,比他足足矮了一头,这无意识的一个动作,代表着臣服,代表着顺从,代表着卑微。
夜生怔了怔。
原本以为,她现在成了北梵行的女人,再次见到自己,会想办法狠狠羞辱他。
可她就这么半跪在自己面前,红着眼睛,无措又难过的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薄唇动了动,他眼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铺开了一层水光,嗓音压抑的叫她:“老婆。”
“夜生!!!”
轮椅后,徐贝贝脸色铁青的叫他:“我才是你老婆!!她害你们家家破人亡,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这么叫她?!!”
可没有人听到她的话,安萝没听到,夜生也没听到。
结婚的那天早上,他兴冲冲的牵着她的手在地上转圈,叫她老婆。
她只是微笑,并没有给他回应。
安萝握了握他搭放在腿上的手,一点点收拢,仰头再次对他微笑:“老公。”
夜生看着她,眼泪忽然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的委屈而难过。
如果可以一直到白头,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
……
被强行留在咖啡厅外的徐贝贝气的小脸惨白,站在落地窗边眼镜一眨不眨的瞪着他们,生怕他们会趁自己不注意亲到一起去。
夜生吃东西前会习惯性的洗手,这会儿坐在轮椅上不方便,安萝就去问服务员要了条毛巾沾湿,过去认认真真的帮他擦拭了一遍双手。
夜生笑:“我废的是腿,又不是手,自己可以擦。”
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安萝凝眉,努力了好几次,才勉强把眼泪逼回去,把毛巾丢到一边,微笑:“可以了,听说这家店的甜品不错,你尝尝看。”
夜生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这次却一小块一小块的把整盘甜点都吃完了。
安萝全程没说话,捧着咖啡杯漫不经心的喝着。
在夜家这么久,要么是他太忙,要么是她被囚,仔细回想起来,竟然一次都没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喝个咖啡吃份点心。
秋日的阳光温煦清爽,透过落地窗落进来,在对面男人身上洒下一层融融金色。
他喝了点水,终于抬头看向她:“不早了,我们去把手续办一办吧。”
安萝扯扯唇角:“好。”
办手续的时候,徐贝贝全程就站在他们身后盯着,一张小脸气的铁青。
办完手续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推着夜生离开了。
安萝没着急走,又回了那家咖啡厅,点了一份他之前吃过的甜品,慢慢的吃着,沉默。
一晃20年,过的虚幻又缥缈,仔细回想一下,好像什么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