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底渐渐变得澄澈清明起来,一字一句,格外认真:“季生白,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血缘这东西,真的很奇妙。
当初她嫁进北家的时候,对北墨生一直十分警惕,后来接触之后,又总觉得他跟北梵行、北芊芊有实质上的区别。
看,这么多年,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自己的风骨与信仰,不曾被北家黑暗所侵蚀,而他,季生白,明明从来不在北家,却跟北梵行如出一辙的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她承受不住这样的男人,她更适合北墨生这样的人,包容,温和,永远不会伤害她。
很长一段时间里,偌大的卧室都安静的像是压根没有人存在一样。
邓萌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看着眼前那张冷漠到极点的俊脸,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直到男人冰凉的指尖滑过她的颈项,清清淡淡的落下一句:“知不知道你的这句话,会导致什么后果?”
很平静的口吻,跟他平时淡漠的声音出入不大,但又稍微有那么点不同,邓萌听不大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同。
男人抬手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后,视线便一瞬不瞬的锁紧了她略显紧张的小脸。
几秒钟后,电话中传来一声机器一般冷肃的声音:“Yes,Sir?”
季生白敛眉,修长白皙的指在身下女人的颈项处漫不经心的划着‘萌’字,嗓音寡淡的像是在跟谁闲话家常:“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拿到北墨生的心脏。”
“Copy.that!”
他靠她靠的极近,近到近乎于是两个人一起在听,电话里的那个男人在听到他的命令后,甚至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应了。
既然是他季生白手里的人,就不该不知道北墨生是什么人。
但显然他并不在乎。
在北家生活近30年,他北墨生却连最起码的亲情都没有跟他们培养出来。
究竟是他太不懂得跟兄弟姐妹亲近,还是这些人太过冷血无情?
邓萌下意识的相信是后者。
“这就是你所谓的‘哪里对我不好’?”
怒到极致,反而显得格外平静,她冷冷看着他,眉梢眼角溢满了嘲笑的痕迹:“北墨生如果因为我而死,这一生我大概都要在自责内疚中度过,备受良心的煎熬,这就是你对我好的方式?”
顿了顿,又点点头:“不过也对,毕竟你跟北梵行是亲兄弟,当初北梵行捡到小满,也是各种疼各种宠,结果关键时刻,不还是毫不犹豫的挖走一颗她的肾脏?你想要北墨生的命就要好了,看他那样子,在你们北家过的也是够不开心的!大不了,我把命赔给他就是了,这样一来,孤城的人们估计还以为我是为了他殉情,还能留下个一段传世佳话,跟梁山伯祝英台似的,想一想,也挺有成就感的。”
杀手守则第一条,忌骄戒躁。
情绪会成为他们杀手生涯中最大的障碍。
季生白这一生,鲜少动这么大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