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这是出来打招呼的那个道士的声音,“这三个人的面,我亲自抬出去,一旦他们中计,师兄就领着大家,抄家伙出击!”
诺苏梅朵的耳朵听着那边屋里细微的说话声,这边,十七碗热气腾腾的汤饼端上来了。
在热布巴托家吃了几天鸡鸭鱼肉,大家见了这种小吃却都很喜欢,如同风卷残云。
诺苏梅朵自己去付过了帐,领着大家往凉棚那边就走。
一个健壮的小二赶紧过来招呼。诺苏梅朵往屋里一看,哦!那些跑堂的,打杂的全都是彪形大汉。
“汤面端上来后,姐夫不要急于动筷子,岩石师兄的那一碗也不要吃!”诺苏梅朵若无其事地坐着,从心里发出的声音却传进了司马相如和岩石的耳朵。
司马相如和岩石都听清了,冲着诺苏梅朵微微一笑。
十七个人的面,那个前来打招呼的老头领着两个伙计做三次端了出来。
光滑白净的条状食物,用香喷喷的气味撩逗着大家的食欲。
诺苏梅朵注意到:司马相如、岩石和自己前面的,还真是那个白髯老头亲自动手,放在面前的长桌上。
最后一碗恰巧就是自己的。
那老人双手把汤面放好了,站在诺苏梅朵后面,微微欠身一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高贵的客人,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老朽!”
看着大家都在狼吞虎咽,司马相如和岩石却是慢吞吞才拿起筷子,见诺苏梅朵不动手,他们便磨磨蹭蹭只把筷子在汤面里搅和着。
两个端来汤面的跑堂相互看了一眼,便站在了司马相如和岩石的身后不说话。
“老人家,我这碗汤面的气味有些怪怪的,您过来闻闻,”诺苏梅朵抽了抽鼻子,“和他们吃着的可不一样呀!”
“怎么会不一样?”那个老头皱着眉头过来,慢慢地弯下腰,将鼻子抽了抽。
看着那个老人把鼻子凑近了前面的碗,诺苏梅朵却将手指轻轻往桌面上一敲:“你老人家是怎么了?鼻涕都流进碗里了呢!”
大家抬头时,还真的见老头的鼻腔里,有两条白色的长线一直连接进碗中。
啊呀,这下子一个个食欲全无,把碗往条桌上一放,站起了身子。
老头一听,赶紧鼻子一抽,用力吸气,接着把头抬了起来。
只听得嚯嚯嚯一阵响声,诺苏梅朵碗里的汤面全被老头吸进了鼻孔里。
碗里没有汤面了,老头的鼻孔倒是垂悬着尺把长的两根,淋淋沥沥地往下滴水,荡荡悠悠晃去晃来。
“这叫什么汤面啊!”
司马相如知道有人在汤面里做了手脚,一下子怒火中烧。
他回头一看,便将站在身后发愣的那个跑堂扯了过来。
原来这个大汉辞赋家不仅剑法一流,手脚上也还颇有些功夫。他咬牙切齿,右手拉着人家前胸的衣襟,左手一下子抓住对方后脑上的头发就往条桌上按。
跑堂猝不及防,被司马相如一招牛不喝水强按头,扑哧一声,整个脸都被压进了装着汤面的大碗里。
阿嚏,阿嚏,那个跑堂连连打着喷嚏。司马相如碗中的汤面如同一根根受惊了的鳝鱼,顺着跑堂的鼻孔跑进了他的食管。
岩石后面那个跑堂见自己的同伴被司马相如按住,挣扎不得,不知天高地厚要跑过去施救。
没想到自己的身子才动,却被岩石转身轻轻一个内扫脚,一下子踢中了胫骨。
跑堂的双脚向后高高抬起,身子往前一扑,得了一个老猪拱泥,在地上嗷嗷叫着挣扎不起,却又被岩石一脚踏住背心,弯腰从条桌上把那碗汤面抬了过来,往他的嘴巴上凑。
跑堂紧闭着嘴巴,只管用鼻腔往外吹气,扑哧,扑哧!
“不吃也得吃!”岩石喊了一声。
那些汤面却如同一条条有了灵性的白蛇,找着缝隙就要往里钻。跑堂的吹气才停,哪些汤面便纷纷转身,摇头摆尾地钻进了跑堂的鼻腔里。
司马相如和岩石放开了手里的跑堂。两个人碗里的汤面全都跑得干干净净。
两个跑堂鼻孔里也还都挂着两根汤面,淋淋沥沥地滴水,晃晃悠悠摆动,似乎刚刚从水里爬出的两条白色长虫。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那个白髯飘飞的老头还在假装无辜。
“怎么回事马上就会知道!”诺苏梅朵一声冷笑。
老头和两个跑堂不说话了,只是红着脸站着。
不过是一会儿光景,三个人全都哎哟一声,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接着将头颅往地上一碰,开始满地上翻滚。
大家一看,他们的鼻里口里都在往外面冒血。鼻子里面摇摆着的也不再是汤面,是两根白色的丝线或者马尾。
汤面作坊里的人听到前面传来嗷嗷的声音,全都举着菜刀弯刀还有劈柴的斧头往门外涌来。
岩石抓住他身边那个在地上翻滚着的跑堂头发往哪边用力一扔,跑堂的身子便成了一截木头,被横着砸向了茅棚那边,一下子就砸中了刚刚跑出茅棚的三个人。
三个人齐刷刷往后面就倒。
那个跑堂的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跟在他们后面的几个人看到这样的阵势,全都傻了眼,谁也不敢上前。
“师兄,快,救……救……救我呀!”在诺苏梅朵面前翻滚着的那个老头这时开始大喊。
“你在喊那个紫白道士吗?他就那么一点出息,还救得了你?”诺苏梅朵轻蔑地一笑,“人家现在啊!都跑出几里路远了呢!”
“什么?”在地上滚着的老头浑身冒汗,又喊了几声,“师兄!师……师兄救我呀!”
那边棚子的依旧没有回应。
在屋里站着不敢往外冲的一个跑堂到内屋看了一眼,转身看着在地面翻滚的老头摇了摇头,自己便不顾一切地往后面逃跑。
屋里的几个人傻愣愣站了一会,看出对方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也跟着转身就逃。
被打倒在门前的那三个也跟着爬起身来,逃之夭夭。
老头这下完全相信紫白道人已经丢下他们独自逃跑了,只得捧着肚腹,在诺苏梅朵面前跪了下来。
司马相如前面翻滚着的那个跑堂也是一头的汗。他用两只手紧紧抱着肚子,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