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方济北也没有下车,跟她说了声再见直接就走了,他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她有一种直觉,郎帅应该遇见了什么危险。方济北一定是知道的,苏念念想要问问他。可方济北自从上了车,就一脸的严肃。苏念念就没有敢问出口,总觉得他们有自己做事的道理,她管太多,会不会打扰他们?
苏念念拎着秦芳给郎帅煲的汤上楼,病房门口两个哨兵依然坚挺地站着,苏念念看着就心生敬畏。她走过去冲他们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进门了。郎帅正半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地看电视。
苏念念一进门,他就嘟着嘴撒娇:“宝宝,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我一个人快要无聊死了。”
苏念念严重怀疑他的脑子被车撞坏了,一个大男人时不时地就要用扭扭捏捏的嗓音跟她说话。不是他说的让她不要着急吗?怎么现在又怪她来得慢了。
苏念念笑笑,打开保温桶,给他盛了一碗汤。郎帅看见立刻撇嘴,道:“怎么又喝汤?我刚才就喝了一肚子汤。现在稍微动一动,肚子里还咣当咣当响呢。”
苏念念缓慢地说:“阿姨炖的,补钙。”
郎帅抗拒地摇头:“不要,我不想补钙,我慢慢养也能养好。”
苏念念却不管他是否愿意,端着碗就凑到他嘴边。他拧不过念念,只好无奈地张开了嘴。浓浓的大骨汤,淡而无味,跟没有放盐似的,实在不怎么好喝。
他今天可是喝了不少的汤,现在肚子里涨涨的,直想上厕所。因为医生建议他这几天不要轻易活动,他吃喝拉撒只能在床上。还得让人帮忙,他也挺为难的。他拉拉苏念念的手,愁眉苦脸地说:“宝宝,我想尿尿。”
苏念念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碗,想起门外的哨兵,便犹豫着说:“我叫他们过来帮你。”
郎帅哼唧了两声说:“不要,你帮我就可以了,叫别人帮我干嘛,都是大男人怪难为情的。”
苏念念又愣了,她帮忙就不难为情了吗?郎帅看见她犹豫,嘿嘿笑着说:“反正你都见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洗手间有尿壶,你快去拿,我要憋不住了。”
没有办法,苏念念只好去洗手间里拿了尿壶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轻轻褪掉他的病号服。反正见过,她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不过仍旧有些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夹着,放进了尿壶口,然后扭过身体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声音。她幽幽地说:“你怎么还不尿啊?是不是故意逗我啊。”
郎帅憋得面红耳赤,说道:“我躺在床上,你又在我身边,我紧张,尿不出来。”
苏念念噗嗤笑出声来,她红着脸说:“你自己扶着,我去下洗手间,你完事了叫我。”
过了没多大会儿,苏念念在洗手间听见郎帅喊她。她立刻走过去,拿下尿壶。然后还抽了湿巾贴心地替他擦了擦,给他穿好了衣服。一向脸皮厚的郎帅,反而脸红了起来。嘴里嘟囔着:“真是丢人,还让你伺候我这个。”
苏念念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说:“真难得,你还知道害臊。”
“宝宝,你还没有洗手,就摸我的脸。”郎帅一脸的哀怨。
苏念念哈哈笑起来:“你嫌弃自己?我都没嫌弃你。”说着就端着尿壶进了洗手间。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从洗手间出来,郎帅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不要生气。”苏念念又抽了湿巾在他脸上胡乱的划拉了几下,表示擦干净了。
郎帅无奈地叹气:“宝宝,委屈你了。以后你要是不会动了,我也给你倒尿盆。”
苏念念笑得不能自抑,他怎么这么可爱。天不怕地不怕的郎帅,害怕她替他倒尿盆。这几天,他恐怕都要这样度过了,想想就觉得好笑。
苏念念陪在郎帅看电视,门外忽然有动静,没一会儿苏云提着一个果篮进来了。她一进门就好奇地问:“怎么回事儿?门口怎么还有站岗的呀?还查证件,郎帅你违法犯罪了?住院还带监视的。”
郎帅笑起来:“没有,是我爷爷叫来的哨兵,怕我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他们在大院站岗站习惯了,碰到生人都要查证件。”
“这样啊,我还当是怎么了呢?吓我一跳。”苏云笑着说,“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车祸?”
郎帅简单地答道:“没事,就是一场意外。伤也不严重,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
苏云嗯了一声又说:“念念给我打电话,我都快吓死了。念念,你真能说话了?”她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念念给她打电话,张嘴就叫姑姑。她缓了很久,都没缓过神来,还想着哪里又多了一个侄女。
苏念念点点头,说:“真的能了。”
苏云拉着她的胳膊看了又看,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她含糊不清地说:“真好,我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你说话了。你跟爷爷奶奶说了吗?”
苏念念摇摇头,还没来得及,主要也怕他们太激动了。奶奶的心脏不太好,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也不能吓着二老。
苏云抹了抹眼泪,说道:“现在就打,我来跟他们慢慢说。你要知道,俩老人的心强大着哪,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电话很快接通,两位老人听见念念的声音,喜极而泣,并说过两天就到蒲城看她。
挂了电话,苏云又感慨了一番。一边落泪,一边说着有生之年,还能有这样的好事,实在令人欣慰。
苏念念也陪着哭,郎帅在一边心疼得不行。明明是好事,怎么还哭成这样了呢。幸好苏云杂志社有事,坐的时间不长便告辞了。否则他得好一会儿哄呢,女人就是太感性。虽然念念能说话这件事,的确是天大的喜事,但也不至于要抱头痛哭。
晚上的时候,秦芳来送饭,饭菜的确丰盛。荤素搭配,让人食指大动。郎帅吃得倒是不多,大多数都进了她的肚子。也怪他们娘俩,在一边劝,什么都瘦成小鸡仔了,风一吹就吹跑了。甚至还说到以后太瘦了不好怀孩子,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于是乎,她只能埋头吃饭。明明营养餐是给郎帅准备的,最后成了她的了。
吃完饭,秦芳让苏念念回去,说她和郎帅的爸爸晚上留下来陪床。苏念念不同意,照顾郎帅并不算辛苦。何况这里是单人间,空间大,也有地方睡,总之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郎帅自然也想苏念念陪着,他便说道:“妈,念念想在这儿,你就让她留下来。您就回去做好后勤,别让我们俩饿着就行。”
秦芳看他们小两口依依不舍地不愿分开,就没有勉强,只说念念辛苦了。她现在看念念怎么看都觉得满意,又温柔又听话。现在也能说话了,以前的担心也就不复存在,她真是欢喜得不得了。
临走时,秦芳又说他们的婚礼可能要推后了,郎帅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也不能勉强结婚。
郎帅不满地嚷嚷:“没事,我可以带伤上阵,推后干嘛呀?好不容易熬到要结婚了,我可不乐意推后。”
秦芳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可拉倒吧,还带伤上阵,到时候要抱念念你能行吗?别瞎逞强,你爸爸已经跟酒店说过了,酒席延后。至于什么时候结婚,看你怎么争气了。好得快,就早结婚。好得慢,就多等一些日子。”
郎帅懊恼,真是让人头大。又要等,这一等说不定都要等到明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指定得几个月养。秦芳走后,他在床上哀嚎,听着像是不久人世一样。
小护士来给他打吊瓶,看见他的样子都忍不住要笑。
打完点滴,苏念念让郎帅睡觉。他睡前又作了一阵,一会儿要撒尿,一会儿要洗脸刷牙,最后还要换内裤。苏念念好脾气地帮他弄完,他又说腿麻了,让苏念念帮他捏捏。
苏念念搬着凳子坐在床头,轻柔地给他捶腿。郎帅吹着口哨享受,苏念念忽然说:“你以后对我好一点儿,否则等你老了,你要是瘫痪了,我就签字放弃治疗,拔你的氧气罩,让你立刻归西。”
很难得念念说了这么一大句话,郎帅听了立刻嬉皮笑脸地说:“我指定对你好啊,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苏念念笑笑没再说话,耐心地给他按好腿,她说:“少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郎帅拍拍他身边的床,笑着说:“没了,快过来睡觉吧。”
苏念念恨恨地白了他一眼:“你没了,我还要洗漱。”说完她就进了洗手间。
她洗完出来,郎帅在床上昏昏欲睡。等到她出来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快来睡觉。”
苏念念从柜子里掏出一床被子,铺在了宽大的沙发上,说:“以防你图谋不轨,我睡沙发。”
郎帅呵呵笑起来:“我都这样了,是个半残废,有心也无力啊。”
苏念念不管,他不是还有只完好的右手吗?她可不敢睡在他旁边,尽管他的床睡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睡到半夜,苏念念被一声声很轻的哼唧声惊醒。她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声音正是发自郎帅。她打开灯,走到郎帅床边。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声音压抑且痛苦。
苏念念轻轻拍拍他的脸,柔声叫他:“郎帅,你怎么了?”
郎帅睁开眼睛看看她,艰难地开口:“我刚才没睡好动了一下,胸口有点疼。”
“你等一下,我叫医生。”苏念念着急地按了一下床头的铃,然后拿着纸巾给他擦脸上的冷汗。
没多大会儿,值班医生就过来了。简单检查了一下,幸好只是不小心碰到,并没有大碍。然后嘱咐他睡觉注意一点,并开了两片止疼药给他。
郎帅吃了药,呼吸渐渐平稳。他拉着念念的手,有气无力地说:“宝宝,你睡在我旁边好不好?”
苏念念点点头,掀开被子,小心地躺在他的身边。郎帅握着她的手,安静地进入梦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