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折损了忠勇侯府的闺训,似乎也与四皇子无关。”谢芳华道。
“怎么会无关?”秦钰摇头,笑道,“你和秦铮有婚约,深夜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出现在荒山野岭。传扬出去……”
“秦钰!”谢芳华突然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我和秦铮有婚约又如何?他都不曾限制我,凭什么要你来质问?”
秦钰眯起眼睛,“同为堂兄弟,既然遇到,便不能不管。”
谢芳华冷笑,“堂兄弟?你确定?”
“血缘之亲,如何是玩笑?”秦钰道,“不但我确定,全天下人都确定。”
“好一个血缘之亲。”谢芳华挺直脊背,“你最好记住你今日之话。”话落,她扔给言轻一个玉瓶,回头对谢云澜道,“云澜哥哥,我们回去。”
言轻接过玉瓶,看了一眼,攥在手里,没说话。
谢云澜点点头,也站起身,对秦钰道,“四皇子,再会!”
秦钰没说话。
谢云澜看了言轻一眼,和谢芳华一起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他们刚走了两步,言轻忽然扛起地上的云水,跟随二人离开。
秦钰忽然道,“你们两个人走可以,他们两个人要留下。”
谢芳华和谢云澜脚步齐齐一顿,对看一眼,回头看向秦钰。
“我说怪不得这两个人面熟,原来京中传出的消息是真的,北齐的皇子和玉家的人出现在了京城。”秦钰端坐在马上,慢慢道,“两位贵客来到南秦,真是荣幸之至。”
“四皇子认错人了。”言轻摇摇头。
“认错人?”秦钰微笑,“北齐唯一的皇子齐煦,字言轻。在下就算眼拙了认错别人,也断不会认错你。”话落,他对身边人道,“初迟,拿出那副画卷来,让齐皇子好好认认自己。”
初迟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卷,就着火把展开给言轻看。
画上的人,头戴金冠,锦衣华服,身处北齐王宫的花园内,正在逗笼子内的一只鹦鹉,画师功底极好,将他画得甚是传神,唯妙唯俏。
言轻看了一眼,忽然笑了,“天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四皇子拿着这幅画便能将我当做北齐皇子,也未免太可笑了。我只是个秦楼楚馆的怜人而已。”
秦钰“哦?”了一声,“齐皇子这是作何不承认自己身份?北齐和南秦邦交甚好,你来南秦,是南秦的贵客。”
言轻摇摇头,“在下一个怜人,就算长得像北齐皇子,也断不敢冒充。”
“齐皇子这是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了?”秦钰看着他,目光落在谢芳华和谢云澜的身上,“齐皇子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下虽然刚从漠北戍边回来不久,但是能力范围之内,还是能相助一二。”
“多谢四皇子的好意,在下也希望自己是北齐京城内尊贵的皇子,可惜不是。”言轻摇头,不欲再多言,向前走去。
秦钰眸光微冷,“天下长的相像的人可能很多,但是一模一样的人倒是少见,即便身份天差地别,但秉持两国邦交友好,既然在下遇到了这等奇事儿,也不能置之不顾。”话落,他吩咐道,“来人,将他们拿下!”
他一声令下,顿时身后涌出百人,齐齐催马上前,将言轻和他扛着的云水,以及距离相近的谢芳华和谢云澜都围住了。
言轻没说话。
谢芳华冷冷地看着秦钰,“四皇子这是何意?”
“是我要问芳华小姐这是何意才是?三更半夜在荒山野岭与齐国皇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待在一起,到底意欲何为?”秦钰面色也稍冷。
“谢氏米粮老夫人七日未满,我和云澜哥哥来敬鬼魂。这个理由四皇子认为如何?”谢芳华看着他。
“那这两个人呢?秦楼楚馆的怜人也跟着敬鬼魂?什么时候有这个道理了?”秦钰挑眉。
“他们手里有世间稀有的莲花兰,你知道,莲花兰乃纯净之物,被誉为明镜之花。”谢芳华道,“这般贵重之物,两位公子不借,怕折损莲花兰,我们只能请了人来了。”
秦钰忽然笑了,“这么说还是我不识时务,打扰了敬魂?”
“你向来出现的都不是时候。”谢芳华道。
“可是,偏偏不巧,你寻的这个手中有稀世名品莲花兰之人,堪堪与北齐的皇子长得一模一样。这就不由得疏忽了。我得将他们二人带去父皇面前,彻查清楚,得罪之处,芳华小姐海涵。”秦钰拱了拱手。
“人是我带出来的,还是要带回京城去!四皇子若是半路截人,小女子肚量狭窄,海涵不了。”谢芳华冷声道。
“这么说芳华小姐不同意了?”秦钰看着她。
谢芳华冷然地瞅着他,“四皇子即便人多势众,但也要考量好了,我手中的人不好截。”
秦钰看着谢芳华,一时不再言语。
谢芳华也看着他,眸光寸步不让。
过了片刻,秦钰移开视线,“你的意思是,你将人送回京中,我再要他们,便不算从你手中截人了是不是?”
谢芳华不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秦钰道,“既然如此,走吧!我也多日未回京了,这便回京看看。”话落,他对身边道,“初迟,给他们一人一匹马。”
初迟脸色不快,“凭什么给他们马?”
“就凭临汾桥倒塌时,芳华小姐和云澜公子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照我的话做!”秦钰沉声道。
他不提临汾桥的大忙还好,一提初迟更是气冲脑门,他对身后猛地一挥手,一阵风扫过,怒道,“给他们一人一匹马!”
这一阵风看上去是对身后出手,可是旋风转了回来,却是对准的谢芳华和谢云澜。
这阵风看着像是掌风,明面上并无异样,可是临近了,谢芳华才发现,这阵风竟然能穿透她的一瞬间竖起的防护,瞬间笼罩她。
她面色一沉,刚要催动功力,在她旁边的谢云澜忽然挥手,顷刻间,一股大力打了回去。
气力反噬,初迟转眼间便被打下了马。
谢云澜笑了笑,“既然这位公子愿意将马相送,那就多谢了。”话落,他轻轻招手,初迟的马犹豫地看了初迟一眼,忽然便像是有吸力一般地走到了谢云澜的身边。
初迟勉强站稳身子,惊异地看着谢云澜,一时间,整个人似乎有些骇然和迷茫。
谢云澜不看初迟,将马缰绳递给了谢芳华。
谢芳华笑了笑,翻身上马。
秦钰看了初迟一眼,然后又看了谢云澜一眼,眸光闪过一抹深思,对身后摆摆手。
身后有人立即有牵了两匹马走向谢云澜面前。
谢云澜对秦钰道了声谢,扔给了言轻一匹马缰绳,自己翻身上马。
言轻接过马缰绳,带着昏迷的云水,上了马。
又有人牵了一匹马递给初迟。
初迟意外地默然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并没说什么,早先的怒气也没了,更没有因为被谢云澜打下马而爆发更大的怒火。
秦钰摆摆手,“走吧!”
一行人离开山坳,奔向京城方向。
骑在马上,言轻将谢芳华给他的那个玉瓶子打开,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云水的嘴里。
不多时,云水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坐在马上,四周都是轻骑,他慌乱地回头,见到身后坐着的言轻,才定了定神,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言轻凑近他,简略地说了经过。
云水顿时恼怒,“你脑子锈了?为什么不与秦钰合作?”
言轻面色昏暗,“与虎谋皮吗?”他摇摇头,“与其和四皇子合作,我却宁愿相信谢芳华不会讲咱们如何。”
“你对她哪里来的相信?”云水气恼质疑,“你忘了我们死的那些人了?”
“自然没忘,但我更没忘你的小叔叔,我的小舅舅,特意回了北齐救了皇后。”言轻道。
云水一噎,“那与谢芳华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因为北齐皇后是她谢家的人。天下除了父皇,还有谁关心挂怀她的性命?非谢家人莫属。小舅舅一定与谢家有某种联系。”言轻道。
云水嘎嘎嘴角,“就算你说得对,但是跟谢家人走,岂不是失了你的初衷?”
“初衷吗?”言轻笑了笑,“自古皇权,同室操戈,谋兄弟之命,登临高峰,比比皆是。但是我从出生至今,皇室里,除了我,再无一位皇子,有时候,我都觉得,无甚意思。若是他回去争夺皇位,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云水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他发现自己昏迷醒来,似乎不认识言轻了一般。
“不要多说了,届时进了京城,见机行事。你再不准多嘴坏我事儿。否则,我真会后悔带你来南秦。”言轻道。
云水只能住了嘴。他在北齐顺风顺水,来南秦遇到谢芳华后,屡屡受挫,心下气闷。
二人说话用的是同门秘术传音,再加之甚是相近,所以,别人听不到只言片语。
不多时,千人队伍出了山林,上了官道,来到了枫叶林。
枫叶林前,金燕和秦怜的队伍正停驻在那里。
金燕心下气闷,一直盯着前方的大火,盯着盯着,她忽然眼睛一亮,须臾,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喃喃道,“莫不是我眼花了?怎么看到了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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