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湄却对周围人的反应视若无睹,继续道:“两年前,沛河也曾经水患,民妇带着儿子逃难到过淮县,在那里住了有半年。朱大善人在淮县可是很出名的,不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小儿体弱,一个月内倒有十天半个月是病着的,全凭药养着。民妇曾经去过朱大善人的药堂抓过药,因而见过朱大善人几面。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娄正英道,“可他说你是他的妻,这一点儿,你认还是不认?”
伊水湄摇头,“民妇不认!纯属子虚乌有!”
“伊妹!”朱大春突然提高了声音,“曾经的情分你都忘了吗?当初若不是为夫收留了你们母子,狗蛋儿哪还有命在?做人要有良心啊!”
“无耻!”伊水湄涨红了一张俏脸,胸脯更是气的一起一伏。
陆未晞连忙握住她的手,“娘亲!稍安勿躁!”
“你胡说八道!”陆溯一下子跳了起来,“是你对我娘不怀好意!你想让我娘给你作妾,我娘不同意,你就使坏。娘逼得没有办法了,才带着我离开了淮县。”
“溯儿!”陆未晞和陆世祥异口同声的喊。
陆世祥一把将陆溯拉回到自己身边。
陆未晞道:“溯儿,沉住气!要记住,被疯狗咬了的时候,别试图去咬回来,太脏了!要是有力气,就抡一棍子上去,直接往死里砸。”
心里却是诧异,两年前的事情陆溯居然还记得,这聪慧怕是要远远在她之上了。
五皇子眯起眼睛,“陆四小姐一个姑娘家家的,这般的喊打喊杀,也不怕落得个凶残的恶名。”
“那依着五殿下该如何?被疯狗咬了胳膊,还要再把大腿送上去吗?如果那样才是京城贵女的贤良淑德,恕民女不敢苟同了。”陆未晞冷然的看过去。
“你------”五皇子刚说了一个字,却又被陆未晞给截住了。
“就算民女有了恶名,又跟五殿下什么关系?是碍着五殿下吃了?还是碍着五殿下喝了?”
五皇子气闷上头,偏七皇子不合时宜的大笑了起来。“五皇兄就算要娶人家的二堂姐,这隔了房的小姨子的事情,是不是也管的太宽了?”
“我倒是觉得陆姑娘说的很对!被疯狗咬了,把疯狗打死才是最好的永绝后患的方法。”一旁的冯驰也开了口。
娄正英高高的举起惊堂木,却又低低的放下。
这你一眼我一语的,案子还怎么审?
外面的人以为这是在京兆府的大堂之上,里面的这几位怕是把这里当做辩论会了吧!
五皇子刚想开口,七皇子唰的展开扇子,夸张的扇了两下,“都少说两句吧!娄大人正在审案呢!”
五皇子的一张脸就又暗沉了几分。
娄正英抬手摸了摸额头的汗,没有赶上这纨绔能搅局的了,偏偏他还表现的正义凛然。
“大人!”陆世祥开了口,“刚才小女也说了,内子是失忆的,在京城现身之前,一直都是自称祥嫂的。伊这个姓氏,是认亲之后才有的。原告一口一个伊氏,是不是认错人了?”
视线下移,冷冽的瞅了朱大春一眼。
“朱大春,这你又作何解释啊?”娄正英顺着杆子往上爬的问道。
朱大春不慌不忙的道:“草民绝不会认错,她就是伊氏,就是草民的妻子。陆大人所说的伊氏失忆,草民更是从来都不曾听过。”
“也就是说陆三夫人失忆是假的了?”五皇子的声音高高的响起。
七皇子收了折扇,在左手上啪的拍了一下,“五皇兄似乎对这个朱大春格外的信任啊!他说什么,五皇兄就信什么呢!”
五皇子瞪了个白眼过去,“你今天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是吧?”
七皇子摇头晃脑,“五皇兄何出此言啊?你有你的笃定,但在场的人也有自己的质疑啊!我不过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罢了。”
“你------”五皇子咬牙切齿。
七皇子慵懒的道:“还是五皇兄存有私心啊!今日特来,莫不是就是为了力证这陆三夫人是假的?啊——明白了!只要证明了陆三夫人是假的,那么荣婷郡主成为陆三夫人就再次有了可能。五皇兄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吧?”
“放肆!”五皇子厉喝道,“这就是你对自己兄长的态度吗?我郑勍什么时候做过徇私枉法的事情?”
“那是我想差了,弟弟在这儿给五皇兄赔礼了!”七皇子像模像样的拱了拱手,“也是啊!大庆朝谁人不知,五皇兄最是公正无私之人,就连父皇都说过,五皇兄当得起一个贤字呢!”
“哼!”五皇子冷哼了一声,七皇子这一赔礼,他反而心中更是憋闷了。
干脆一把抢过七皇子的扇子,狂扇了起来。
七皇子心疼的道:“轻点儿!轻点儿!我那扇面可是临摹了汲大儒的秋菊图,虽不是真品,也珍贵的很呢!”
五皇子就恨不得一扇子将其给扇到西天去。
“大人明鉴啊!”朱大春适时的高呼,“伊氏初到淮县的时候,路引上用的可就是伊这个姓氏。”
“什么路引?”伊水湄大皱了眉头。
所有的视线,因为她这本能的一问,齐刷刷的朝着她射了过去。
但横看竖看,伊水湄都不像是装出的无知的样子,是真的很茫然。
陆未晞在心里叹气,小声道:“在大庆朝,良民离开原籍要到别处去,是需要过路凭证的,那个便是路引。”
“啊!说的是通行证啊!”伊水湄恍然道。
众人皆都松了一口气,看来人家知道,就是叫法不一样而已。
伊水湄咽了下口水,“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办过通行证啊!”
冯驰笑笑,“看来,原告手中的那张路引应该是伪造的了。”
五皇子手中的扇子一停,“鲁国公的结论未免下的太早了点儿吧!没有路引,她是怎么一路到京城来的?”
伊水湄看了陆未晞一眼。
陆未晞鼓励道:“无妨!娘亲有什么说什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