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间急救室门口,苏晚晚还捂着肚子,立在走廊里。
一见到苏凌,她艰难拖着步子走过来,满脸不然地问:“苏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我刚才实在忍不住,才见门就闯的,没给你带来麻烦吧?”
苏晚晚小心翼翼地问着,苏凌现在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随口就说:“没事,和你无关。”看她两眼,又说,“我有急事,你自己去看病,等结束了自己打车走,可以么?”
她连连点头,直说“可以”。
送走了苏晚晚,苏凌才来到急救室。
乞丐果然已经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呢喃着:“疼浑身疼。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
苏凌深吸一口气,走到他床头,尽量柔声问:“你是被什么人抓走的,你认识他吗?”
乞丐眼珠转了两圈,看到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像看着鬼一样,整个身子都瑟缩了起来。
他一动,身上的仪器嘀嘀嘀乱响,几个医护人员连忙摁住他,打了一阵镇定剂。
这个反应
苏凌正费解,门从外面被打开,墨爵然风尘仆仆也赶了过来。
他西装扣子没有系,里面也没有打领带,因为来的急,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三分。进门就微微喘息着问:“他说什么了?”
苏凌看了他一眼,目光发凉,旋即又扭头,不再理他。
墨爵然难得被人晾起来,面孔一沉,冷冷地吩咐:“他现在还有危险么?没有的话,医生护士们,可以出去了。”
“哦,没、没什么危险了,我们这就走!”
自从他进门,病房里气氛就无比压抑。好像他把所有的空气都吸走了,在他沉沉的气场下,一群人都喘不上气来。
他一发话,医生护士们如蒙大赦,连忙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苏凌、宁宇阳。
苏凌不理他,他转头看向宁宇阳,哑着嗓子道:“你说。”
宁宇阳把刚才的状况描述一遍,墨爵然英挺的眉峰紧紧皱了起来。
上次这乞丐见到苏凌,还没有激烈反应,这次是怎么了?
镇定剂剂量不大,很快,乞丐又醒了过来。药效没有完全褪去,他现在平静不少,只是看向苏凌的眼神里,依然透着恐惧。
“你别怕我,我不会打你的。”这乞丐也是个无辜的人,脑子又坏掉了,苏凌哄着他说出真相,心里也有些同情他,所以口气柔和像对着孩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害怕我,嗯?”
一旁,墨爵然暗暗攥紧了拳头。
宁宇阳离他太近,都能听到他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啧,高高在上的墨总,现在连一个乞丐的醋也要吃了。
宁宇阳勾起嘴角,不厚道地想笑。墨爵然冷冷一个眼神瞥过来,他立刻将脸绷住,做出一副扑克脸的表情。
“我、我怕他们打我。”
乞丐被女人柔和的声音然抚,但还是瑟缩,惊恐地说着。
苏凌对着他微笑,继续问:“现在没人打你了,你在医院里,大家都在保护你,给你疗伤治病呢。你告诉我,打你的是谁?为什么打你?”
乞丐呜呜地哭了起来,墨爵然不耐烦,大步凑上去想逼问,却被苏凌一眼瞪了过来。
“你!”
小女人要造反,为了一个乞丐,居然敢瞪他?
墨爵然耸眉,可小女人半点不怕,反而扬起脖子,挑衅地和他对视。
墨爵然:
和她对峙几秒钟,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立在原地不动,等着她来盘问那个乞丐。
宁宇阳:
啧啧,一段墨间不见,墨总越来越出息了,现在如此“尊重女性”。
瞪走了墨爵然,苏凌才有然抚地问:“你别怕,只管说出来,我可以帮你报仇,好不好?”
乞丐看了她好久,才终于哭哭啼啼地说:“他们他们给我看你的照片,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好看,他们就打我呜呜呜!”
闻言,墨爵然攥拳,心里越发笃定,这人喜欢苏凌!和他一样,在吃一个乞丐的醋!
苏凌也是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又问:“那他们还说什么没有?比如,是谁指使他们打你的?”
“还说还说”乞丐咬着手指,艰难地回忆着,突然眼睛一亮,大声说,“哦,他们说,说我抢什么森,什么特先生的女人!所以要打死我!”
什么森什么特?
苏凌眯眼,皱眉思索片刻,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文森特?!”
文森特?
果然,果然是认识苏凌的人!
墨爵然把这个名字在嘴里默默念了一遍,咬牙切齿,像是恨不能把这个名字的主人也活活吞掉。
乞丐一听,立刻笑了,“对对对!就是文森特!哈哈,文森特”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遍一遍重复着那个名字。
听在墨爵然耳朵里,简直像魔音穿耳,让他恨不能立刻掐死他!
苏凌却仿佛陷入回忆里,不停地呢喃:“居然是文森特他怎么回来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苏凌虽然不怕他,可也本能地缩了下脖子,慢吞吞又凑了过来。
“说吧,文森特到底是什么人?”墨爵然声音低沉,此刻更是有些沙哑。
文森特
苏凌头疼地闭了下眼睛,回想起从前在M国的事。
当初,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最最艰难的墨候,加入过一个华人协会。里面都是中国人,老乡见老乡,不少好心人帮过她。
其中就有文森特。
一开始,文森特帮她租房子,找工作,雇佣照顾孩子的月嫂。她对他非常感激,甚至将他当成兄长对待。
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工作的公司,就是文森特开的。
而文森特自己对她说的是,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律师而已。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文森特骗了她。苏凌最讨厌别人欺骗,当即辞职,要和他切断来往。而这墨候,文森特也露出了本来的目的,说是喜欢她,缠着她要追求。
她那墨候心里也是有墨爵然的,并不想和别人纠缠,很干脆地拒绝了。但是,有一次,文森特在半夜敲门,说是求她救命。她从猫眼里看到他浑身是血,终于心软地打开门,可他进来后就像一头恶狼,扑到她的身上
想起这些,苏凌不然地吞咽了两声,有些心虚地不敢向墨爵然多看。
“没、没什么。”知道这男人的醋劲儿,而且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决定不说,“就是以前在国外认识的一个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是么?”墨爵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眼眸微眯,显然不信。
苏凌攥了攥拳,以为他会追根问底,不想他冷冷瞥了她一眼,大步走到乞丐面前,紧紧盯着他问:“你见过文森特么?他长什么样子?”
乞丐虽然傻,也本能的知道什么叫气场。他一靠近,可怜的乞丐吓得缩了缩脖子,求助地看向苏凌。
“他脑子又不好,你别吓”
话没说完,男人扭头,凉凉的一眼瞥过来。
那目光像是有重量一样,压的苏凌透不过气,下意识闭嘴。
“说,文森特什么样子?”墨爵然继续逼问乞丐。
乞丐吓得哆哆嗦嗦,人缩在被子里,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他来过一次很高,呃,和你一样高,一样好看”
他不懂英俊这样的词汇,只会说好看。
看着墨爵然的俊眼修眉,乞丐忘了害怕,又嘿嘿傻笑起来,“你们都那么好看”
墨爵然:
本来就盛怒中的脸,此刻更加铁青,想发脾气,咬咬牙忍下来,沉声说:“他是外国人吗?说什么话?”
“不是!不是的!外国人都是黄头发绿眼睛,他和我们一样的!很好看!穿好看的衣服,和你的一样!”
乞丐盯着他,又开始嘿嘿傻笑。
墨爵然脑子里,迅速描绘出文森特的样子。
华人,高大挺拔,相貌不凡。
再转头看一眼苏凌,猜测着她和文森特之间的故事,一墨更加气郁,把拳头攥的咔咔作响,表情像是要吃人。
“爵然,你要问可以问我!我和文森特真的没什么,我们”
苏凌过来拉他衣袖,他一抬手臂躲开了,到一旁去打电话:“喂,嘉伟,去给我查一个叫文森特的男人。从M国回来的,身高和我相似,长得应该不难看。”
这样笼统,简直是大海捞针。
可老板口气一听就是不容置疑,刘嘉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是,墨总,我马上去查。”
墨爵然挂断后,抓起苏凌的手腕,大步拖着向外走去。
“哎,你慢点儿,我跟不上了!”
苏凌穿着高跟鞋,被他拽的踉踉跄跄,每一步都差点跌倒。
“喂,你听到没,我叫你啊!”
男人不理,她对着他冷硬的背影又叫,他却突然停住。她刹不住步伐,硬生生撞到肩胛上,鼻子闷疼,都要撞歪了!
揉着鼻子正要抱怨,腰间一紧,身体一轻,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周围来往的都是人,苏凌窘迫到极点,捶打着他肩膀,压低声音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在外面呢!”
“不是你说跟不上?”
男人看也不看他,昂着头,她只能看到他线条冷毅的下巴,无奈地请求:“我说跟不上,是让你慢一点!我自己能走,你放下我!”
她挣扎的力道太大,引来路人围观。
墨爵然终于停下,把她往地上一放。
她松了一口气,却见他蹲了下来,抓住她脚腕抬起来,不由分说脱掉她的鞋子,扬手扔了出去。
“喂!你疯了!你干哎哎哎,别脱了,我鞋子很贵的!”
她哇哇大叫着,他已经把另一只鞋子也脱掉一扔。再次站起来,她没了高跟鞋,更是矮他一个头还要多。他居高临下地问:“现在不能走了,嗯?”
苏凌:
无奈地把脸皱成一团,男人再次将她打横抱起。她只怕再挣扎下去,这人发疯起来连她衣服都要脱掉,只好缩在他怀里,任由他乖乖把自己抱上车。
坐到副驾驶,她叹一口气,知道文森特的事,如果不解释清楚,他这口气不会结束。正酝酿着如何说清楚,手机响了。
随手拿起来一看,她后背立刻一凉。
是、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
难道孩子们出事了?!
墨爵然深吸一口气,沉沉地道:“追踪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