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公主都要不高兴了。”池锦龄无奈的看着裴老太。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方才走时公主的脸色极其阴沉，平日里本就骄纵惯了，如何受得了委屈？
“都是做人媳妇的，将来要面对的更多了。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裴家只怕也容不下她这尊大佛。”老太太虽说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但这人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当初想着，大姑娘嫁进了太子府。
后来公主下嫁裴家，想着皇后娘娘对太子妃以己度人，也能宽容一些。
如今倒好，她家好好的闺女嫁过去还未圆房就成了寡妇。
哈，再听得那皇后的意思，便是裴老太太通情达理的人，都有些不大乐意了。
我家孙女在你手上，你的宝贝女儿也在我手中呢。
池锦龄见她执意如此也就罢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还是明白的。
这会跟着老太太去了后院，池锦龄见了太子妃，才知她为何如此行事。
不过一个月多月，太子妃整个人都瘦得弱不禁风。只一双眸子亮的灼人。
“臣妇见过太子妃。”池锦龄行了礼，太子妃连忙差人将她扶起来。
池锦龄能感觉到这屋子里一股重重的药味儿。
“以前你这身子就弱，如今更是不成样子。咱们裴家哪里用得着你受这种苦？”老太太擦了把眼泪，其实说起来裴家如今形势不大好。
裴家是坚定地太子派，大姑娘更是成了太子妃。
现在太子没了，将来继任的皇帝若是与太子无仇也就罢了，若是有仇，只怕裴家越发艰难。
“娘娘可有交代你将来如何？”池锦龄仔细问道。
太子妃抿了抿唇：“娘娘仁善，若不是娘娘慈悲，本宫只怕都是要跟了太子去伺候他的。”这是皇后原话。
池锦龄了然，难怪裴家脸色如此差，方才宴会甚至对公主都没什么好脸色。
皇后娘娘这是明显要裴家继续站在她身后，还想要裴家感恩呢。
如今太子妃留下一条命，可不是她仁慈么。
也是了，帝王家的各种感情是最不值钱的。
“你们都苦着脸做什么，我这身子本就不适合京城尔虞我诈的生活。去庙中为太子祈福，那也算全了我的美名，说不得啊，孙女这身子还能多活几天。”太子妃脸色苍白，不过几个月，哪里还有几分的鲜活明亮。
裴夫人早已呜呜哭出了声。
“那算什么祈福，我裴家为天下做了多少事，为什么就换不来你？！你才十七岁，便要去寺庙中孤独终老，这算什么慈悲？我裴家做了什么孽！”裴夫人哭的不能自已，整个人几乎抽过去。
抱着太子妃那瘦骨嶙峋的身子，太子妃眼中的泪都蓄满了，却又强忍着不敢落下。
“娘，娘你别哭啊。为太子守节，这是女儿的荣幸。也是女儿的命。女儿还能活着，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若是皇后愿意，她为太子殉葬都没错的。
裴老太太转过身，眼眶通红，手上握着拐杖不住地颤抖。
这个孙女是裴家第一个女孩子，也是最得府上娇宠的。偏生一点也不似旁人一般骄纵，反倒是懂事可人，谁能想到竟是这么差的命格。
“我去求陛下，我让老爷去求陛下，我裴家满门忠臣，还换不回来一个你吗？”裴夫人声声泣血，娘娘还是想要她死啊。
女儿身子骨本就差，在那古庙中若无人仔细照看，能挨得住多久？
实在不行，便是留在京中也可啊，呆在京城呆在太子府，为太子守一辈子的节也可啊！
“娘，不要去了。娘娘丧子，你这般只会刺激她，若是将来新帝登基，若是垂怜裴家，也许女儿还有回来的可能。”太子府轻咳一声，喉咙间有阵阵血腥气。
她曾经听得皇后私下哭泣，怒骂为什么死的不是二皇子，死的为什么不是小皇子，死的为什么不是普通民众，为什么是她的儿子？
若是母亲擅自去求，只怕会越发刺激到她。
其实当初太子身死，她就能感觉到娘娘对她的恶意。
娘娘是真心想要她殉葬的，只那时池三犯了众怒，池三顶上去了。自己才免了一死。
“你把这个符带身上，可以护住你心脉。我从高人那里求来的。”池锦龄笑着塞到了她怀里，当初太子快死时，她都没出手。
太子妃只当她是安慰自己，便收下了。
太子是储君，一生一死皆有定数。擅自改变只会是天下遭难。
或者说，他命有一劫。登基的，注定不该是他。
没多时，太子妃又送回了府上。
裴家气氛极其低迷。
“陆世子这几日可有说过哪位皇子？”裴老夫人红着眼眶小心问着池锦龄。
裴老爷子这段时日已经病了好几回，陛下这段时日又听信季大人，这让老爷子生了好几次闷气了。
陆封安如今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又是陛下的亲信，他若是偏向哪一人，都有极高的胜算。
池锦龄抿了抿唇。
其实陛下是偏向二皇子的。
二皇子虽说愚钝，但就像季大人所说，他毕竟是成年人，有着自己的思维。至于小皇子，年纪太小了，甚至无法自保。能不能安稳活到长大都不一定。
如今，已经没法再承受一次储君离世的打击了。
二皇子呢，只要朝中制衡好了，一切都有大臣。等他将来生下储君，好好培养便可。
但池锦龄明白，这一切，都是假象！
全都是假象。
陆封安这段时日头顶紫气冲天，紫微星几乎日日回应他。真正的帝王，近在眼前。
池锦龄甚至不敢想，等这事爆出来，京城会不会直接大乱？
真正的储君有勇有谋，且靠着自身已经有了一定的威名。比二皇子比小皇子，都更服众。
池锦龄这话不好往外说，只认真的看着裴老太太道。
“你若是信得过我，储君什么的也别打听了。单捧陆世子的臭脚就好了。”说完，还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可是知道，裴老爷子文臣之首，陆世子武将之首。
两人在朝上但凡上朝，就是你怼我一句，我刺你一句。
便是成婚这段时日后，陆世子背地里都骂过裴老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