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方向!”
掌柜的看着她狰狞的脸,用发抖的手指了指东边,苏寒月立刻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奔出去。她一路急走一路睁大眼睛寻找,没有没有没有,一直奔到城外都不见那个高大的身影。
死来福,没事长得那么平凡干什么,成心令她找不着么,想找个人问都无从问起,他应该帅得一塌糊涂或者丑得惊吓小孩才对。
她又从原路寻回,找得更加仔细,还是没有。她不死心,再一次折往城外,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城郊的太阳淡淡的,一点热度都没有。寒风凛冽,官道上人烟稀少,衰草连天,两旁稀稀拉拉的树木掉光了叶子,枝条参差地刺向天空。天空一片灰蒙蒙,一如苏寒月此时此刻的心境,有些悲凉,有些委屈,有些恐惧。
她颓然蹲在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把土地当作霹雳那张可恶的脸猛戳,戳个稀巴烂才好。怎么,眼睛有些湿润了,地上那张可恶的脸有些模糊,起雾了么?下雨了么?
一对穿着黑色靴子的大脚丫不期然出现在眼前。抬头往上,再往上,看到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那上面,还有一双清澈的眸子。就像潭水一样深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无奈。
“来福。”苏寒月破涕为笑。
霹雳轻声道:“走吧。”随即转身上路。
苏寒月站起身,悄悄抹掉眼泪,高高兴兴追上他:“我就知道你心肠好,不会抛下一个弱女子不管。”
“得了,不用说那么多好话,我既已答应你,就一定会办到。不过我现在还有事须先赶回京城,待办完了才能送你回逍圣。”
苏寒月此刻心情大好:“正好,还可以顺便游览祖国大好河山。对了,听说我爹娘就住在京城,正好回家一趟。”
霹雳觉得有些奇怪:“哪有人连自己家在哪里都是听说的。”
“哈哈,这你可孤陋寡闻了吧。不巧前段时间我失忆了,就是把以前的东西全部忘光光。”苏寒月不由有些佩服自己,才来古代没多久,说谎不用打草稿,还脸不红气不喘。
“我可事先声明,江湖上有许多人欲置我于死地,你跟着我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生死各安天命?放心!我不是逍圣弟子么,遇到名门正派就亮出我身份肯定没人动我,你应该可以自保吧;遇到什么黑道上的,到时候就靠你啦,我对你的武功很有信心。”苏寒月对前景非常乐观,霹雳不置可否,江湖事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霹雳带着苏寒月上路,很快发现自己作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她苏大小姐走路不是普通地慢,简直是慢得可怜,就连蚂蚁散步都比她跑得快。
尽管,比那些什么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来说,她的速度真的快多了,可是,这绝对不是一个武林中人所应有的水平。再加上,她竟然真的把自己当成是在旅游观光,不时地停下来采采野花,玩玩枯枝,又或者追逐一下突然出现的野兔。
不晓得这些东西有什么趣味,冬天凋敝得差不多的小花,掉落地上脏兮兮的树枝,她根本就追不上的兔子……吸引力真的有那么大吗?
更令人郁闷的是,如果他阻止她这种严重浪费时间的行为,她就用无辜的眼神控诉他,仿佛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她甚至还振振有词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享受大自然”、“呼吸负离子”、“放松身心健康生活”之类,他一句也听不懂。
最最可恶的,她苏大小姐总是还没走够两里路,就开始喊累要休息,一休息起来就没完没了,没半个时辰不肯动身。要不是他修养好,早就口吐泡沫倒地不起了。
后悔啊,十二万分后悔,可是悔之晚矣。若是当日还在溪源城的时候送她回逍圣就好了,不会拖这许多时间。
可现在他们已经离逍圣山更远了,这么一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路程,再折回去的话,这一来一去,恐怕更费时间。什么叫做“骑虎难下”,霹雳此刻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幸运的是,脚程慢归慢,一路上没遇见什么武林人士,倒省却不少麻烦。
时正晌午,苏寒月皱着眉头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冷馒头。好几天了,每餐都啃这冷硬如屁股下石头的馒头,她的胃都抗议了。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身为南方人的她不太喜欢面食,穿越后在逍圣山上吃的也以米饭为主——也许南虞朝的苏寒月也喜欢吃米饭吧。
待跟在霹雳身边,她才发现南虞朝人主食为面制品,害她严重食欲不振。
霹雳看苏寒月一脸苦不堪言的样子,不由安慰道:“再忍耐一下吧,不远就是永渭城了,到时候请你好好吃上一顿。”
可是,这个“不远”,竟花了他们一天的时间。苏寒月捶捶肿胀的小腿,艰难地仰头头看向高高城门上的牌匾,心里感叹,终于到了!真是一次受苦受难的旅程!十八年来所走的路,全部加起来也没这几天的多。
她不由怀疑当日自己黏着霹雳的决定是否正确。唉!肚子好饿,一想到城中酒楼的美食就口水直流。霹雳好笑地看她一脸馋相,观天色反正也时近晌午,便径直领了苏寒月往酒楼去。
说起这吃饭时间,同样属于她苏大小姐的怪癖之一。她坚持每天每餐都在同一个时间吃饭,简直分毫不差。说什么为了身体健康着想,一日三餐定要有规律,她也真的一餐不落,天天如此,还要求他也如同她一般。
她还有更奇怪的言论,说什么吃完饭至少要休息两刻钟才能上路,这样才不会妨碍消化。他要疯掉了!真不知苏寒月这种奇怪的养生之道从何而来。
他们一进酒楼,热情的小二马上迎过来,把他们往楼上带。甫一踏上二楼,苏寒月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寻常,本来还热热闹闹的,突然安静了不少,许多双眼睛一直往他们身上转。
她环顾四周,左边有一桌是个英俊的白衣青年和一个明眸皓齿的黄衫少女,还有一个中年男子,都佩了剑,一看便知是武林人士。
他们一看到霹雳,脸色立刻凝重起来,右手不自觉地往剑柄握去。右面靠窗的几桌,坐的都是清一色的劲装大汉,不是佩刀就是带剑,显然都是同一路人。
他们看到霹雳,同样下意识地握住武器。一时之间,诡异中带有杀气的气氛环绕着酒楼,一些客人见势头不对,悄悄溜下楼结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