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冯翰林一只手拉着那女子,另一只手拉着那系着柱子的亮光,哪里还能分出一只手来?而飞刀却已到了二人身前。
“冯翰林,先不用管我!”那女子说着便要挣脱冯翰林的手来,另一只手则飞出一条青白色的绸带出来,那绸带与她衣衫同色,想必是早就藏好的。冯翰林看到她如此,悬着的心便稍稍放下些来,而那女子想的却是:若是此时他先抵过了刀雨,随后他必然还能够救自己脱身,如若不然,二人不消片刻便都会变成刀靶。
“休要啰嗦!这边交给你了。”冯翰林示意她注意自己的左边和后边,两脚踢开自己前方和右侧的尖刀,拉着那女子的手上却不减半分力气。那女子见他如此,心中对他的想法便也了然,便一心应对刀阵。
过了一阵,那刀阵似是有所减慢,却未见停势。冯翰林看了看对面的大殿,心中暗自计较,若此刻将她拉出,二人用轻功应当可以到达对面,于是便一边应对飞向二人的飞刀,一边手上加了力道,一使劲将她拉了出来。
冯翰林和那女子皆是一脸喜色,冯翰林说道:“你先过去,我断后。”
那女子点点头,便欲飞身离开这片泥淖,谁知腿下一软,竟又直直跌了下去。冯翰林见势,忙一把拉住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而双脚却依然不停的应对着飞向二人的刀。
“我的腿……似乎,使不上力气!”
“抱紧我!”冯翰林将她放在自己身前,说道。另一边则收起手中的那束光,往那柱子上一弹,向那大殿弹去。怀中的女子看着他,却感觉他身体一震,仿佛支撑不住般摇摇欲坠。
冯翰林重又提起一口气,向前掠去。
终于结束了身后的一切,落在了那大殿门口,冯翰林将那女子放下,自己却瘫坐在一旁的地上。那女子揉着自己的双腿,懊恼的说道:“真倒霉,早知道这土木宫非寻常之地,竟然还陪你来了!”
冯翰林却并不搭话,脑门上却渗出豆大的汗珠来。方才这一会儿,他双腿双脚片刻都不曾歇过,大脑更是集中了所有的精力来对阵,此刻的感觉更是累极了,而更重要的是,方才离开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自己身后的危险,可是身前有个人,有一支他便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生生钉在了他的后背。
他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排排的金针,他先拿出一支,看到那女子的样子,便又拿出一支,腾的将其打在那女子的跗阳穴上,那女子一声尖叫,才看清是钉在自己腿上的两枚金针,便看向冯翰林。冯翰林正朝自己身上扎着针,像是忍着什么苦痛般,那女子便笑道:“不就是扎个针么,就把你疼成这样了?”
冯翰林并不答话,却仿若很辛苦的褪下自己的衣服,那女子正欲躲开眼神说他几句,却看到衣服上的血迹,忙道:“你受伤了?!”
冯翰林看她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答话,方才觉得这女子不那么讨人厌,怎么这会儿又变得没心没肺了?
那女子心中不爽,正想驳他几句,忽又想到方才他带着自己过来时那一震,莫非就是那时他受的伤?那这伤岂不是因为自己而受的?这样想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了。自己方才的话,怎么有些忘恩负义的感觉?
“你过来,我帮你包扎下伤口。”
冯翰林斜睨她一眼,那眼神仿佛看白痴般,带着不屑与嘲弄。
“你拽什么?本小姐说帮你处理伤口的你的福气,你竟然这般对我!太过分了!哼!”说着就站起身来,却觉得腿上一痛,差点跌在地上,“哎哟!怎么这么痛啊?冯翰林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你白痴啊你?腿上扎着针怎么能随意乱动呢?”冯翰林伸出手,远远的扶住她,却因触动了自己身上的穴位引得一阵疼。终于将那女子扶坐在自己身旁,这才调整一下自己身上的金针。
那女子听他这样说,便知道方才他的眼神是有多么的鄙视自己了,而她偏又不知道说什么。压下心里不忿的感觉,扭过冯翰林,惹得冯翰林一痛差点又叫出声来,却知道她是要帮自己处理伤口,而自己却偏又弄不了,便不多说什么。
撒上金疮药,又包好伤口,那女子拍拍手,“好了!”
而这时,那金针也该要拿出了。那女子帮冯翰林拔出金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惹得冯翰林一阵哀号。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别忘了你腿上的针还没拔呢,你不怕我报仇啊?”
“本姑娘的手又没事,自己拔就行了,不劳冯公子大驾了!你还是忍着点吧!”说着拔出了最后一根针。冯翰林吃痛,又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女子满意的笑笑,拔出自己腿上的针,拿给冯翰林。冯翰林愤愤的看着她,却无可奈何。那女子又嬉笑着说道:“看在你救我一次的份上,我就把我的名字告诉你好了,不过方才我帮你包扎了,我们就算清账了哦!”
冯翰林不接她话,只顾着收好金针,心里想着,要摆脱这女魔头怕是难了。
那女子看他没反应,却也不再恼了,像是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便自顾自的说道:“我叫小七,你记住了哦!”
冯翰林心里暗笑,小七这个名字倒还是挺适合她的,而面上却并未见丝毫颜色。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向那大殿而去。
这土木宫如书亮所说,到处皆是机关,这一路进来倒是遇见不少,只是小七不知怎地竟将多遇到的机关一一化解,冯翰林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愈发佩服。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刁蛮,倒是有些可爱。
若是丫头没有那么多的心事,那么大的仇恨,也必能如此无忧无虑的生活,和自己也不必存着些客套,他知道寒月当初的誓言,所以他在她面前从未提起自己的感情,却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哪怕是一个眼神早已被他人看在眼里了。只是如今的丫头,让自己更为怜惜吧。或许,自己生就是保护丫头的?
他脸上的神情在跳跃的灯光下显得那么柔和,看的若娇有些出神,那也是她未曾在他脸上发现的神情,师傅说的冯公子,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冰冷。
而冯翰林似乎也没有发现,自己在若娇面前,似乎流露了太多不该流露的神情,最起码在她还是个陌生人的时候,他释放了太多自己给她。
“冯翰林,继续走么?”若娇问道。
冯翰林甩了个“你白痴啊”的眼神给她,分析着眼前的情况。三条路,左侧一条是沿着回廊探去,应该是住所之类的地方,右侧一条则像是前去花园之类的地方,最后,中间一条,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路,似乎无限的延伸去,有似乎即将结束在转弯处。
冯翰林略微思考,朝最后一条走去。若娇郁闷的一跺脚,紧跟上去。
书亮听着手下的回报,对冯翰林的一举一动皆了若指掌,想不到冯翰林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倒还有些能耐,只是这小丫头又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现在估计他们也快要到了吧,哼!冯翰林,我倒要见识一下你这冯公子的能耐!
寒月焦急的等待着冯翰林的消息,那书公子走后便没有再来过,现在冯哥哥到底是怎样呢?若真如那书公子所说,这土木宫内有那么多的机关暗器的话,冯哥哥到底能不能够躲得过呢?他不能有事,她不允许他有事!
然而,她还是要装作悠闲无事的样子。
她不认识冯翰林,他只是一个无辜的看客。
忍受着内心的煎熬的寒月此刻觉得是那么的难捱,而她想的最多的,除了冯翰林的安全,便是对自己的懊悔,为什么不多学些师傅教的武艺呢?
原以为自己学了轻功和剑术就是高手了,怎知现在方才踏进德州,便被人掳了两次来,而第二次自己竟然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带到了这里,这江湖中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有多少自己没见过的事情?而自己这一路上又到底给冯哥哥添了多少麻烦?又会有多少个夜晚冯哥哥守在自己的身边却不能安心的睡眠?
寒月啊寒月,难道你天生就是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么?
师傅,寒月不想做这样的寒月!这便是你此番令我出庄的初衷么?令我知晓自己的自以为是,知晓自己离报仇的路还有多远,这便是您的用意么?还是上天要提醒我什么吗?
冯哥哥,寒月连累你了!
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痛苦,却始终掩饰不了那眼神里流露的悲伤。书亮远远的看着她背向他的身影,忽的又想起那日俏皮离去的女子的背影,为什么这人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呢?
易容?!忽的他想起金兰夫人的话,如果当初她易了容的话,如今她大有可能再次易容,所以那双眼睛才会让我觉得那么的熟悉,难道真的是她?
书亮忽然有一种兴奋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但是当那个念头忽然蹦出来的时候他确实感受到一种冲击他头脑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