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湖是锦新国最富盛名的湖,位于苏阳城,自古以来便是文人墨客最爱之地,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匆匆而过的旅人,无不为这天下无双的美景所倾倒。“未能抛得苏阳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说的便是春烟湖。
三面云山,中涵碧水。沿湖地带绿荫环抱,山色葱茏,逶迤群山之间,林泉秀美,溪涧幽深。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水波潋滟,游船点点,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而雨后的春烟湖更是画桥烟柳,云树笼纱。
飞燕看着那女子身后的人,这人并不是那侏儒,相反长的仪表堂堂,甚至看起来还稍显文弱,二十多岁年纪,脸上挂着甚是温和的微笑,仿佛是朋友见面般。飞燕有些不明所以,只好看着他们,只有先弄清楚他们掳来自己的意图,才好想脱身之计。
那人看看飞燕,又转向那女子,颇为不以为意的笑笑:“金兰夫人,这便是你们找到的人么?暂且不说她与我家主人要找的人像与不像,如此姿色怎可与之相提并论?”
后半句虽仍是带着笑意,却让人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飞燕不禁噤了一噤,目光也不自已的收了回来。
金兰夫人心下也有些惧意,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映着头皮答道:“公子切勿动怒,等家夫回来,一切自然会有个合理的解释。”飞燕听到这里,有些疑惑的想到,莫非那侏儒竟是这金兰夫人的丈夫?
不禁抬头看一眼金兰夫人,金兰夫人在这“公子”面前只是一脸恭敬,少了那戒备与肃杀之气显得却是温婉可人,想必这金兰夫人在德州也算是有名之人,怎会嫁与个侏儒为妻?这其中又会有怎样的曲折?飞燕暗自感叹,自己这次来德州,究竟是对是错,抑或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而自己现在连处在怎样的境地都不知道,又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不禁暗自懊悔,自己怎会如此大意,令这金兰夫人得逞?不过,听那书公子话里的意思,似是有人要找与某个美貌女子相似之人,这书公子想必也大有来头,而这金兰夫人和那侏儒将自己掳来又是为何?
莫非……飞燕一惊,若真是如此,那我飞燕前面的路就真的越来越难走了。
“哦?难道居司能将这女子变得美貌不成?”书公子挑挑眉毛,皱着眉问道,语气中的不满也少了掩饰。
“书公子忘了,家夫除了暗器之术外,对易容之法也颇为精通。”金兰夫人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看书公子,那书公子脸上初是震怒,金兰夫人忙低下头,继续说道,“书公子息怒,奴家绝不敢随意找个人易容成那人的样子,奴家的意思是……”
“等等。”未等金兰夫人说完,飞燕喊道,只是这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糟了,我这样一喊不是欲盖弥彰么?’寒月心里暗叫道。‘只是自己的易容的事情脸翰林都不知道,怎么会被那侏儒看出来呢?想必先前遇到那侏儒之时已被看出来了罢。’
正自懊悔,下巴却被人抬起,飞燕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书公子,心里叫道,“等那侏儒一来,去了我的易容,若真与他们所寻之人很像,必会被这书公子带走,若是不像,恐怕也是难逃一劫。”
那书公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飞燕,忽而玩味的笑了,手中也松开了飞燕的下巴,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喝口茶,仍是玩味的笑着看着飞燕。飞燕暗自思付良久,像是打定主意,开口道:“没错,我是易了容,只是这易容之术非同一般,只有一个人可以解去。”
“是么?那你说来听听,究竟何人能帮你解去这易容啊?”那书公子呷一口茶,盯着飞燕,目光中除了玩味,还带着一丝兴趣。
“紫炎书院二庄主,郤成礼。”飞燕镇定的说道。
“是么?”那书公子漫不经心的问道,似是根本不相信,又像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但飞燕忽然觉得在这书公子面前自己根本不敢说假话,甚至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他根本就知道事实似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情况若是说了实话的话恐怕自己会在劫难逃,说假话又好像会被洞穿似的,该怎么办是好呢?
正在想着怎么办,忽然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而面前却不见了书公子的身影,而那金兰夫人像是石化般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必是被点了穴吧,会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是翰林来救自己了?那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飞燕艰难的试着站起身,却发现还是丝毫用不上力气。也罢,暂且不去管那书公子,先将自己身上的药力逼出再说吧。这样想着,就地坐好,开始运功逼出体内中的余药。
那书公子却是被一枚石子带出房间的。
那是一粒通体碧绿的石子,与一般的玉并不相同,这石子太过透明,那碧绿也显得勾魂摄魄。
正是那枚石子点了金兰夫人的穴。
书亮认得,那是主人的信物。
月光下的大宅,竹影摩挲,疏影横斜,显得落寞的多。只是偶尔的几点灯笼还昭示着这里的气派豪华。院中的假山上立着个人影,背手而立,晚风偶尔撩起他的衣袂,像个淘气的孩子般划过他的身体。假山下不远处还有个人影,长发飘飘,手中持着一把剑,漠不经心的站着,只能从身形看出是个女子。
书亮飞身上前,立于女子身旁,恭敬的行礼道:“参见主子。”
那假山的人却并不看他,良久,只淡淡的说了句:“放了她。”
书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便马上意识到主子的意思,答道,“是。”虽然并不知道主子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该说的主子一定会说,不该问的,自己就不能问。作为主子身边的左膀右臂,正是因为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该怎么去做好自己的本分,才能始终得到主子的信任。
书亮转头看看那女子,自己的妹妹,却见那女子仍是一脸漠然的样子。自从爹娘死后,妹妹便再也没有笑过了。那时妹妹不过六岁而已,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娘死在自己的面前那是怎样的一种经历?到现在已经十六年了,妹妹却始终没有从当初那一幕中解脱出来,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
书亮暗自叹口气,那假山上的人似是听到了他的叹气般向他看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张俊美的脸在月色里让人觉得恐惧。书亮下意识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主子责罚。”
那身影并不理会,只轻轻一跃,离了假山,又离了这宅子,那女子便也急身而去。书亮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一阵苍凉。兀自站了一会儿,想起主子的吩咐,便转身离去。
待那书亮回到方才安置飞燕的屋子,却看到正端坐在地上运功的飞燕。书亮武功不弱,自是知道她的想法,想起主子的交代,便也不点破,只漫不经心的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下。杯中的茶早已凉了,书亮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努力使自己不去研究这个女子,这个令主子出马的女子。要知道他的主子除了那件事情,对什麽都是云淡风轻的。
而飞燕的心中此刻却充满了急切,再等一小会,自己就可以逼出身上的余毒了,这书公子却突然回来了,看他的神情,方才来过的一定不会是翰林,那翰林又回去哪里呢?她心中不禁担心起来,该不会翰林也中毒被抓了吧?但她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翰林是毒公子,此等下三滥的**怎能奈他何呢?但是爲什麽现在翰林还没有找到自己呢?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书亮看着她脸上的阴晴变化,终于忍耐不住,问道:“你在担心什麽?”
书亮的突然出声让飞燕吓了一跳,却想道,难道我的担心表现的很明显么?忙压下心头的慌乱,心中暗骂自己的分神,便继续运功,而眼睛却闭了起来,不去回答书亮的话。她有种直觉,书公子回来之后,对自己暂时应该不会不利,而不知道他刚才见的,又是什麽人?而书公子的变化又必然与那人有关。只是这些,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给她思考。
书亮看着她,知道她的药力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主子说要让她走,自然要让她自己走。忽然书亮觉得对这个女子,自己竟然也开始感兴趣,会去猜她的心思,会想逗她。她方才皱眉头,是在担心谁么?还是在想怎么脱身?
她刚才提到暗尊郤成礼,那她又是什麽人?怎么会被风娘子和居司认作是那画中之人呢?那画中之人他见过很多次,那是主子画的,只是自己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主子不过二十几岁,跟着他的这些年也并未见过这个人,而主子又不近女色,这人究竟是谁呢?而眼前这个女子,又跟此事有何关系?
书亮又仔细的看着那张脸,那张脸虽是清秀,离那画中女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相去甚远。而怎么看也看不出易容的痕迹,是不是自己以后也要学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呢?书亮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