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脸上依旧平淡,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自己都看不懂了。也许真的是忽视的太久了,或者是她自己选择的,被所有人忽视、遗忘。
这次逃婚,寒月,怕是早就想好的吧?
只是,为何?
这些日子,苏寒月一路往南去,但是却总是觉得有人在跟着似的。甩了一次又一次总是甩不脱,便干脆不去管他,既然爱跟爱跟就跟着吧,看你们到底耍什么花样。似是存了他们不会加害于自己的心思,她也就不再多理,只是静静的看自己的风景游自己的山水,看着自己两旁的山山水水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只是山似乎越来越多了,天气也渐热。
途中到双进城的时候,遇过一山,山间白紫缭绕,偶见高处垂下的瀑布飞溅,竟也有紫雾绕身的感觉,池中鱼儿游来游去好不惬意,置身其中,只是觉得仿佛这一刻,她才真的能够告诉自己:我自由了!不再背负责任,不再处处伪装……
若不是心有牵绊,她还真想就住在这里算了。只是…………
算了,有缘的话,我一定会再来看看。
“回禀主子,她已经出了双进城,看样子,还要往南去。”
“知道了,继续跟着。”
“是。”
这是个宽敞的房间,布置的极为庄重——全套的红木几红木椅摆着,高处的人静静的喝着茶,深沉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对门悬着一副威虎下山图,虎眼奕奕有神,震慑人心。向西是一隔间,似是书房,又似休息的地方,隐约看见一暖炕,想必是休息之处吧。
坐在上位的人依旧缓缓的喝着茶,后边站着一个女人,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是眼睛透着机警。
“凌珍,”上位的人放下茶杯,站起来,踱到了门口,看着苍茫的夜色,“好久没有出京城了吧?”
“是。”似是那个女子便是这人口中的“凌珍”了,依旧面无表情的回答。
“那明日你随我出去走走吧。”
“是!”
房外的灯笼似乎被风吹了一下,摇摇晃晃了几下,复又回归宁静。
出了双进城这两天,已经行了十几日的路了,苏寒月放慢速度,心中叫苦不迭。这马真真是要颠死人去,只觉得浑身酸痛。
不过眼看就要到留徐了,也就只好劝自己忍忍。师傅曾说若有事便可到留徐城北紫炎书院找她,当初只觉得若是能去自是不错,却未敢奢望,今日眼看就要去了,心里高兴的紧。
而以后,恐怕紫炎书院也会是她的容身之处吧。和师傅竟也一年未见了,不知道她老人家如今怎么样,想必还是老顽童一个,天天跑东跑西寻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研究,若是一时搞不通透,不眠不休也要将之猜透。
这样想着师傅,苏寒月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还有他…………到如今,已是9年未见了。
那年苏寒月七岁,他十三岁。后来她曾听师傅提起过,现在江湖上都叫他翰林公子,提起紫炎书院的翰林公子,便都知道那个一个时辰内以一把金针救下数十名身中剧毒之人,谦恭有礼、行侠仗义的少年英雄——冯翰林。
他是她二师伯郤成礼的徒弟,郤成礼曾是他爹爹的至交。后来冯翰林的父亲冯雍琒不知何故去世了,郤成礼便收了冯翰林为徒。冯翰林进入紫炎书院后,并没有像其他弟子一样,改姓紫,而是保留原姓。
幼时学医至今。郤成礼疼惜他是个奇才,将自己的一百二十八支金针传给了他。待到十六岁,已经将郤成礼的平生绝学练至炉火纯青,郤成礼便又教他剑术,一柄翠羽剑,一把金针,便在江湖上声名鹊起。
苏寒月知道的关于紫炎书院的很多事情都是听他提起,比如郤成礼一生未婚,研究了一辈子药理毒理,只因恋着苏寒月的师傅,柳雅宁。而舒晴依心中所爱却另有其人,也是终生未嫁,两个人在紫炎书院里打打闹闹了一辈子。
如今紫炎书院是大师伯萧正阳当家,萧正阳收了很多徒弟,但关门弟子却只有三个,分别是紫溥心、紫天宇、紫水彤。他还有一双儿女,大的女儿叫萧灵萱,大苏寒月两岁,生得十分美,小的儿子叫萧後若,小苏寒月半岁。
两姐弟也未改性紫。苏寒月曾听听师傅舒晴依说,萧灵萱也算是女中豪杰。那紫溥心紫天宇紫水彤虽说也已扬名天下,并称紫炎三客,三人合并可将紫炎剑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紫溥心紫水彤似乎都对萧灵萱十分倾慕,可是萧灵萱却一心帮助大师伯管理紫炎书院,并无心于儿女私情。
一想到就要到紫炎书院见到这些她记了九年却从未见过的人,苏寒月就觉得心中畅快。心中便觉得自己也许本应是江湖儿女的性子,却在苏府过了十六年笼中雀鸟的生活,如今终于解脱出来,自是要好好补偿自己一番。
想到这里,便扬起一鞭,马儿吃痛,飞快的向前奔去。
我苏寒月的生活,应该从这一刻开始。娘,一定要好好的!婷儿,一定要幸福!
渐渐的进入了留徐城郊,跟踪苏寒月的人似乎也隐蔽了起来,竟然另她寻不到影子。
苏寒月坐在马上,警惕的感觉着周围,心中想道:若是他们退去自然是好,可是若是他们藏得更深,却更令人防不胜防。更甚的是,连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防都不知道防谁。
莫非,和紫炎书院有关?我此番前去,如果连累了紫炎书院,情何以堪?
苏寒月心中隐隐的不安起来,前面似乎是大路朝天,却又像是危机重重…………
忽的左边闪出一个人,左手紧紧的握着右臂,看了苏寒月一眼,怔了一下,便飞身上马。
苏寒月不防,急忙避开,可没待她坐好,马便飞奔出去。苏寒月刚要恼,转过头却看见那人脸色苍白,再往他肩膀上一看,手上已经满是血迹,应该是剑伤,而血色已有些发黑,难道,有毒?这该怎么办?
正这样想着,听到后面似乎有人追来,莫非,这个人就是他们所要追杀之人?那他究竟是什么人?想着,觉得肩上一沉,马缰也松了,只好先拿稳马缰,眼角向后瞟去,原来那人已经晕过去了。
后面的声音还隐约听得见,苏寒月心下一横,算了,既然他们在剑上淬毒,想必不是善良之辈,而这人又以寡敌众,就先不管你是什么人了,翰林公子善毒,就带你去紫炎书院好了!
主意已定,当即快马加鞭,向留徐城去!心里也暗自惊慌,不知道后面的人追来没有,只是听着听着,似乎没有了声音。
奔出去好远,苏寒月才慢慢的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再看后面的人,臂上的伤他应该已经封住了穴道,不会再失血,只是这毒,却蔓延的很快,看他的脸色也开始有点青灰色。苏寒月皱紧了眉头,看来得马上到紫炎书院才行。
“驾。。。”
到了城门口不远,看见城门口的守卫,苏寒月便勒紧了马缰,心中盘算着,这样一个血人,我怎么把他当着守卫的面大摇大摆的带进去呢?守卫见了这样的人,自然要盘问调查,我又怎么说呢?
正在着急,后面一个农夫赶着一辆牛车过来,车上拉着一车的稻草,约有四尺来高,苏寒月估摸着那稻草藏两个人不成问题,便暗暗打定主意。
于是,趁那车经过她身边,她运起轻功悄悄的将他藏在稻草中,自己也赶快藏好。很快便到了城门口。看来这留徐城似乎还挺太平,检查也不是很严,很轻松便进了城。
苏寒月看看那人的脸,心中却想,唉,可惜了我的马啊!
进城之后不久,车在一处偏僻的小宅子停了下来,苏寒月站起来,正想把那人弄出来的时候,却被那农夫看见了。那农夫神色一紧:“你是谁?这是干什么?”
复一低头,又看见苏寒月手中的那人,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赶紧神色慌张的跑进了院子,苏寒月刚要开口叫住他,忽然听到他在院子里喊,“死人了!快来人啊!”
天啊,这算什么事啊?算了,还是赶紧带他走好了,大哥,你干吗这么重啊?
那农夫带人出来之后,车上早已没有了两人的身影,其他人都鄙夷的问:“什么死人了?人呢?”那农夫也有点愣了:“刚才明明在这的…………”话没说完,其他人便都拂袖而去。
唉,现在怎么办?对了,自然是要马上去紫炎书院,可是他眼下昏死过去,该怎么带他过去呢?正当苏寒月心烦意乱想不出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瞥见前不远有家客栈。
哎,不如先将他安置在客栈里,自己再去找师傅和翰林哥哥?搭了他的左臂在她肩膀上,右手扶了那人的腰,那人似乎还有那么一丁点意识,苏寒月便半扶半扛的将他弄到了客栈。
客栈名为运来,进到门口,小二便迎了过来:“客官您是要打尖还…………”话没说完,小二就瞅见了她扶着那人臂上的血,“哟,这位公子怎么了这是?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