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画,则是要求剩下的六位姑娘任意选评委中的一位作为内容,为他们画一副肖像。片刻之后作品都上交了,而后,平王宣布了四位姑娘胜出的消息。
此时,留下的画坊都各自挂出了名号,引得人群中喝彩阵阵,还有人跑来跑去,到外场下赌注的。
龚博容看了一会,奇道:“那艘新到的画舫也留下了?打出的旗号竟然是一只……飞鸟?好像城中没有这座青楼啊!这些,她恐怕要吃亏啊!”
苏寒月笑道:“人家新开的,你要不要去捧场?城中的姑娘没有不认识你的吧!想好了没有啊,要送花红给谁啊?切不要冷落了这个,得罪了那个啊!”
龚博容笑咪咪地道:“怎么,吃醋了?要不要送给你!”龚德容看不下去了,这才道:“二弟、苏妹,你们安静一会可好!虽说你们俩都不通音律,但是也不要妨碍别人听曲啊!”两人这才住了嘴,看向窗外。
花红是一种彩头,姑娘的名次虽然可以由评委决定,但是也可以由获得的花红决定,一朵花红五两纹银,钱多的自然可以多买一些。而青楼中的女子,哪个没有一些恩客,所以,这时候的比赛就像是比哪个的恩客更多,更有钱了!
作为一种游戏,苏寒月等人不免也买了一些花红,她们坐的雅间,更有专门帮忙下注的人在门外候着,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后一局。
幽雅的琴声传来,原来琴技的比试已经开始了。这一首采莲曲欢快、活泼,听曲的人似乎都沉浸其中,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来,彷佛真的看见了几个刚刚及笈的活泼少女划着小船在一顷碧绿的荷叶中穿行,嬉闹,玩笑。
苏寒月看着众人沉醉的表情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笑什么呢?这曲子听着很悦耳啊!有什么好笑的呢?”
邬梓萱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扯了扯苏寒月的衣袖,小声道:“寒月,我知道你听不太懂,可是不要表露的怎么明显!扰了大家的兴致!”苏寒月撇撇嘴,不再发话。
下面的两首曲子,风格各异,大家都听的如痴如醉,只有苏寒月只觉得这些曲子,不过是悦耳动听而已,那里懂得什么高下之分。
最后的一首曲子是从那个挂着飞鸟标志的画舫中传出的。开始也是欢快活泼的曲调,慢慢却觉得缠绵悱恻,动人心扉。苏寒月听着听着,只觉得这曲子像是浸入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的手,她的身,她的心,乃至整个人都酸酸的,涩涩的,有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郁闷,有种想说又说不出来的痛苦。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旁边的邬梓萱:“这是什么曲子?怎么我听了怪怪的!”邬梓萱没有答话,苏寒月看到邬梓萱脸上竟然有悲伤,有羞涩,有憧憬,竟然面色在不停地变换着。
苏笛韵不知何时来到身旁,低声地道:“这是一曲凤求凰,说的是一个男子追求女子而未得,恳求女子能与他结为秦晋之好!”苏寒月听了叹息一声:“我若是那男子,听了这曲,必定会以心相许!太感人了!等会真好看看,这弹琴之人的心上人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我好嫉妒啊!”
众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一一顶了回去:“看什么看?我嫉妒一下,有何不可!”陈锐精缓缓开口:“抚琴的是个男子!”众人闻言蹙眉细听,只有苏寒月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男子?你不通音律没关系,常识总该有些吧!这是花魁大赛,花魁啊!难道还会有男子?”
众人也是一脸的疑惑,莫不出声,只有陈锐精一双朗目炯炯有神,刀削似的脸庞上泛起一丝微笑:“他一定是个男子!”
龚博容也笑道:“若是个男子,弹奏出这般缠绵悱恻的曲子,怕也只是个文弱的书生,整天只知些风花雪月之事,或是哪家不分五谷的贵公子哥,看中那个绝色女子,三天新鲜一过,怕又将人家丢在脑后了!”
卡布兰琦插嘴道:“恐怕只看三天新鲜的人是苑将军吧!”苏寒月也笑道:“对极,对极!连我这个不懂音律的人都听出了人家的用情之深。有的人啊,只是不及人家,嫉妒人家而已!”说话间,曲子已经终了。
听曲的众人尤自痴痴,沉浸在曲子之中,不能回神,甚至还有几名女子,拿了帕子擦拭眼泪。半晌之后,泗水河两岸才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平王尤显得兴奋,大声宣布了这次比赛获胜的最后两名!此时,买了花红的人纷纷将花红递送到剩下的两艘画舫中,只见两艘画舫中的花红越来越多,但是很明显,后来的那艘画舫所得的花红比另外一艘要少的多。
苏寒月见状,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掏了出来,买下花红让人送给那艘飞鸟旗帜的画舫中去。其余各人也都将花红送了出去。
苏寒月眼睛发直,满脸红光,兴奋地只拍手:“来了,来了,最后就是舞艺的比试了!我一定要看看,看看到底谁!”
先是一阵悠扬的琴声叮叮咚咚地响了一会,那飞鸟旗帜的画舫里却没有动静,待到大家等得都有些心焦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影从船仓中掠出,飞鸟一般轻灵,足尖在绸带中轻轻一点,人已经飘然落在高台上。只见来人身材匀称,胖瘦合宜,身穿一身银白色衣裳,交领窄袖,衣襟飘飘。
右手持剑,左手捏诀,身法如飞燕般灵动飘逸,剑法却如苏水一般绵长。那舞姿不可谓不美,然而,当那人转身时露出面容的一刹那,苏寒月却惊得霍地张起来,撞倒了椅子。伸长了身体极力向窗外看去,巴不得将眼珠子贴在人家脸上看个清楚。
琴声终了,那人收剑挺立,对众人展露一个灿烂的笑,那一笑色如春晓,万般花儿在枝头齐放;那一笑如月出乌云照亮一江春水。
他就那样站着,站在那个碧绿的叶子包围的高台上,眼光徐徐扫视,底下一片寂静,彷佛他的眼光真能勾魂夺魄,一众人等失去了魂魄一般,只呆呆地看着他,潇洒俊秀,风华绝代地立着。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际,他足尖轻点,顺着绸带滑下,进入了画舫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