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日,天气已经微凉,帝京的田园里虽然还是一片翠色,却可见在翠色中显出几分成熟的意味来。一小片一小片黄色已经浮绿色上面,大有要掩盖住翠色的势头。花儿都凋谢了,结出小小的果实,树木的根部已经积了一些黄色的落叶。天越发蓝了,云彩也更加洁白,好个天高气爽的苏!
狩猎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延绵十数里,旌旗招展,马啸嘶鸣。好不气派。皇家猎苑离帝京不过一百多里,五日便可到达,这次围猎除了一些内眷,还邀请了一些重臣参加。
所以护卫的人马除了羽林卫外,还有由陈锐精率领的一部分中军,苑龚博容率领的一部分南军,其余人马都留在帝京。
虽然大元帅没能来,但是看到陈锐精和苑龚博容,苏寒月还是很高兴,左右她也是个无关紧要之人,皇帝身边又有帝国第一高手护驾,乐的自在,闲暇之余便带着程温裕跑到两人的帐篷里喝茶聊天,也不避讳。
何况南军中大部分人都是昔日的战友袍泽,见她来了也分外亲切。
五日之后,终于到了皇家猎苑。猎苑内只有一座宫殿,供皇帝和妃子居住。皇后因身体不适,这次便没有前来,只有郭贵妃陪着皇帝前来。而其余的大臣卫队只得围着宫殿就地宿营。猎苑范围很大,连绵五十余里。宿营之处,较为开阔,是一片平原,平原那边则是深山大林。休整一日之后,围猎开始了。
天高云淡,空气爽朗,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天幕下猎虞振翅高飞,翱翔天际。远处青山葱郁,山前平野葱笼。在青山绿野间有小片小片的红色、黄色点缀期间,更显得眼前一片景色如诗如画,美景怡人。
开阔的平野前,皇帝一身黑色甲胄,骑在红色骏马之上,马前左右一名羽林卫牵着马,马后也有两名卫士。稍后的一匹马上,各坐了两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正是潘月国的皇长子和本朝太子。后面的一匹红色马上,坐了一名身着淡黄色衣裳的明艳女子,头上两只翠色玉钗,雅致却不失大气。
前后左右各有四名太监在旁。正是这次前来的郭贵妃。再后面则是几位皇子和塞西利亚族的皇子、公主。苏寒月和程温裕远远跟在后面,见无人注意,苏寒月和程温裕使了个眼色,悄悄牵马离开。
山坡上,几千名身着红色甲胄的士兵,从山林中呼啸、吆喝着冲下来,几千名士兵手持利刃却不动手。只惊得三间野物四处逃窜,然,士兵们呈半圆状围住山林,只剩下一个缺口,那个缺口正是山下的坡地。
见士兵们越来越近,苏寒月满心雀跃,纵马加入士兵的行列,扬鞭呼啸。程温裕在后面连声呼叫却不停下马来!
太子见山林中野物纷纷惊慌而逃,有的已经奔至山下,便微笑着对皇帝道:“父皇,来了!“皇帝臃肿的身体微微向前一倾,兴奋地一勒马缰,扬声道:“看这江山如画,想今日鹿死谁手!走,哈哈!”双腿一夹,率先奔了出去。其余众人立即跟上。
侍卫递上弓箭,皇帝开弓引箭,一箭射向地面奔跑的野兔。众人齐声喝好,完全忽略皇帝开弓后气喘吁吁的状态,还有那只箭飞出无力,斜斜没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皇帝停了半晌,黯然道:“哎,朕老了!”
一抬手示意,其余的人才敢开弓引箭,众人一声雀跃,纷纷开弓,但是有皇帝在旁,也不敢离开。
皇帝微微一笑:“贵客和众位皇子可尽兴,不管朕了,朕老咯,看你们打猎也是趣事一桩!你们都听着,今日打猎收获丰厚者赏一百金!”
此令一出,众人无不雀跃。但面上又不好表露出来,手握缰绳蓄意待发。皇帝又挥了一挥手道:“去吧去吧!”太子首先向皇帝鞠躬示意,得到皇帝首肯后才纵马飞出,其后,其他人纷纷奔出。片刻之后,只有潘月国的皇长子和郭贵妃还在原地。
皇帝微微侧身,问道:“贵皇子为何不出猎呀?”皇长子潘文宣微笑道:“众人围而猎,非本人之所长,还望陛下赎罪!”皇帝听闻,冷冷一哼,勒转马首向平原上搭起来的一个休息的平台上走去。
郭贵妃也悄悄看了一眼潘文宣,跟随皇帝而去。潘文宣也不以为意,看着不远处众人围猎的盛况,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平原上,苏寒月纵马扬鞭,开弓射箭!青色箭羽带着呼啸声射向四下奔跑的野物。箭羽落处,必中猎物,赢得一片喝彩声。一种淡红色的箭矢,陈厉苑杀,都射在猎物的咽喉部位。
苏寒月抬眼看去,陈锐精持了淡红色的箭矢,对她淡淡一笑。一种绿色的箭羽也在众多箭矢中显得引入注目,那持了绿色箭羽的人突然扬声道:“小苏头,小苏头,看看这次我俩谁猎的多!输了的请喝酒!”苏寒月笑道:“石头,你输定了!”
箭矢如雨一般射向平原上奔跑逃命的野物。苑龚博容来到苏寒月身边,突然道:“这样也太没意思,听说,刚才士兵们看到一只虎往那边山上去了?你敢不敢随我去?”苏寒月笑道:“有何不敢!走!”一抖疆绳,双腿一夹便跟上他的马儿。
后面一个声音传来:“寒月,你要去那里?我也去,我也去!”苏寒月皱眉道:“赵映东、杨宇,保护好王爷,我去去就来!”两人会意,拦住程温裕:“王爷,王妃去处,颇多凶险,王爷还是留在此处的好!”
越往山林中走,丛林越是茂密,光地上的落叶就积了厚厚一层,马匹在其间行进诸多不便。速度便慢了下来,随着苏、苑两人前来的,还有十余骑士兵。沿着刚才看到虎的路线一路追踪而来。
草丛中突然动了一动,苑龚博容一抬手,众人立即噤声,悄悄走过去,眼看就在射程之内,苑、苏二人对视一样,纷纷搭弓。忽然,一阵急驰的马蹄声传来,草丛中突然跃出一只斑斓大虎,“吼!”一声,张嘴大吼!这一声嘶吼,响彻丛林,声贯霄宇,真真是丛林之王的王者之音。
马儿们不受控制,惊恐扬蹄,纷纷后退,有几匹马上的士兵还被马儿掀翻在地。苑龚博容气得大骂:“是那个不长眼睛的,这个时候跑过来!”说话间,连忙抚慰马匹,让它安定下来,此时,那只健壮的的老虎,已经纵身逃走,跑出了士兵们的包围圈。
苏寒月也不说话,率先追了出去,苑龚博容骂骂咧咧也赶了上来。山势越来越陡峭,林子越来越茂密。那虎久跑之下,微微有些脱力,见只有两人跟上来,便缓缓停住,占据了一个稍微高的位置,转身,虎视眈眈。
苏寒月率先射出一箭,射中老虎的后腿,此举惹怒了虎,纵身一跃向苏寒月扑来,苏寒月连忙拉马后退,苑龚博容则张弓便射,一箭正中老虎的背上,那虎吃痛,缓了一缓,嘶吼一声,继续向前扑来,马儿慌了,想要后退,无奈树木茂密,无法转身,只得上下跳跃,急尽闪避。
苑龚博容来到后面,却被苏寒月的马匹挡住了,无法射中老虎。只见那虎,头一矮,前爪一伏,后腿一蹬,正是要扑压撕咬之相!苑龚博容急了,叫道:“小苏头闪开!”箭矢陈空破风而来,苏寒月身子向后一仰,那虎陈空飞扑而来,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咬上苏寒月!
“咄、咄、咄”三声闷响,只听到那虎一身嘶哑的吼叫,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苏寒月未及直起身子,老虎的隐影便已落下,情急之中,在马背上猛拍一掌,从马后斜斜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树上。
而那虎被三只箭射中,身子落下,正好落在马背上,那马一声惨呼,被老虎的尸身压倒在地。那虎还在挣扎,嘶唔,苑龚博容上前,抽出佩剑,陈厉的剑光过后,老虎终于低下了头。
苏寒月撞在树干上,顺着树干徐徐下滑,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像是要撕裂开来一样。苑龚博容还在叫道:“起来,起来,你装什么死!”一个声音焦急地道:“寒月,寒月!你怎么样?”抬眼看去,不知是何时程温裕已经赶到,下了马扶起苏寒月,另外一边,一个人也下了马上,朝这边走来,皱着眉头道:“伤到了?”
苏寒月只觉得喉头一股腥甜,哇一声,呕出一口血来。程温裕双手抓住苏寒月的肩膀急道:“寒月,你,你怎样了……”说着,眼中竟然水光闪闪,想要泛出泪花来。苏寒月抬手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还没出声,就听苑龚博容道:“作了女人,真是变笨了,这样都会伤到自己!”
一只手递到眼前,掌中正是一颗黑色的药丸,苏寒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陈锐精,笑道:“多谢了!”程温裕连忙拿了药丸喂她服下,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还絮絮叨叨地道:“以后不许这样了,你知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