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折腾了一个上午才算完毕,苏寒月已经是饥肠辘辘了。而那群宫女似乎没有让她进食的打算,将盖头往她头上一盖就算完事了。齐齐说了声:“王妃捎带,吉时一到自会有人来伺候王妃的!”然后,齐齐退了出去,关门,走人!
听着外面的喧闹,苏寒月一把掀开盖头,纳闷道:“这是什么状况!饿死我也没人管?好歹我是未来的王妃呀!”扯下盖头,打开门走出去。隔壁正是木念依和另外一个秀女的房间。她们两个都中了选,木念依被太子选中,被封为才人,另外一个不记得名字的秀女被齐亲王选中,也是被封为才人。只见她们的房间内,每个宫女都喜气洋洋,给两位新人穿着大红色的礼服,而两位才人悄悄地往宫女手中塞红包。
苏寒月看看自己身上的礼服,再看看她们俩的,就算是再不懂服饰的人也能看出来,她身上穿的衣服比她们俩的在款式和用料上都差很多,尤其是头上的凤冠,珠子明显的要大,要多。比起来,木念依的服饰凤冠又比齐亲王的才人华丽一些。但是,怎么比,都比她的好多了!她暗叹一声,看来程温裕这个裕王在宫中和在家中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啊!怪不得初次见面,两人狼狈成那样,堂堂大虞的亲王,竟也是个可怜人。
苏寒月站在门口**的时候,一个要出门的宫女瞥了她一眼,仰着下巴道:“麻烦王妃让让,我左才人马上就要出门了,耽误了吉时,太子怪罪下来,奴婢可担不起。”好个势利的奴婢!
苏寒月嘴角勾起,微微上前,讥诮地道:“呀呀,原来我是挡住了未来的太子……妃的路啊!真是罪过罪过……,我以为这屋里只有两位才人妹妹呢!这就让,这就让!”
屋子内的宫女都笑起来,那名宫女羞的满脸通红,低声道:“奴婢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还请王妃让让!”
苏寒月道:“既然不是太子……妃,凭什么让我让路?再说了,我到这里来,是看左妹妹来了,姐姐来看看妹妹也不行么?按辈分,太子也是我们王爷的弟弟,我怎么着也是她姐姐;论品阶,我是妃,她是才人。那里有妃给才人让路的道理!我这裕王妃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了?再说了,我不是门神,还没有把门完全给堵住呢!”
一旁的一个嬷嬷上前来狠狠掐了那个宫女一把,把她拖在一旁,让她去作别的事,谄媚地笑容堆在脸上,而眼睛里却掩饰不住轻蔑和不屑:“王妃赎罪,这小丫头刚进宫,不懂规矩,老身这就教训她!还请王妃宽容。这太子府的左才人马上就要出门了,还请王妃让让,勿耽误了吉时才是!”语气有礼却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苏寒月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妹妹,姐姐就不进来看你了!祝你早生贵子,吉祥如意,和太子甜蜜美满。”
木念依在那个宫女出声的时候就想要站起来了,无奈却被两个梳理头发的宫女悄悄按下来,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脸色难看地坐下来。
用祈求无助的眼神看着苏寒月,听苏寒月这样说,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泪珠在滚动,启樱唇道:“姐姐,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姐姐一定要保重啊!”苏寒月朝她笑笑,点头离开。在院子里转转,想找点吃的,才发现除了房门紧闭的三间房屋,其他的屋子都是热闹非凡,没有一人理会她。
这些秀女因为不是正式的妃子,只是才人什么的,所以今天都一齐送到各个王爷府上,算是婚礼了。而她,苏寒月,裕王程温裕唯一的妃子,只能等待其他秀女都送出门后,才轮得到她出门。如此冰火两重天的待遇,怪不得木念依原来说的好好的,要与她共进退,后来却改变了主意。
当王妃果然不是人干的活啊!连肚子都吃不饱。她又想起初遇到程温裕和永言的时候,两个人瘦弱的身体和略带菜色的脸庞,他们是不是也经常挨饿呢?在苏家混吃了一段时间,父子两个的明显的胖了起来,面色红润起来,难道他们王府的伙食还不及一个苏府?
他们父子究竟在一个怎样的环境?苏寒月从来没有想过,在意过。这个时候才深切地体会到,为什么他们父子会那样喜欢她,喜欢她家,为什么程温裕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因为和她在一起,至少能吃饱,至少有一丝的欢笑。
想起程温裕父子傻傻的笑容,苏寒月竟然有一丝心痛。此生的幸福已不敢想,那就让他们三人互相取暖吧。
无聊地转了一圈,四处都是欢乐喜庆的人。苏寒月这样无所事事,到处找东西吃的人显得格格不入,找了半天也才找到一个苹果聊以充饥。盖冠满京华,斯人都憔悴!
一个鲜红多汁的苹果,几嘴就啃完了。苏寒月的从来不像其他的女孩子一般为了身材节制吃食,都是以吃饱为准,饭量自然也不小,这样小小一只苹果那里够填饱肚皮。
无奈之下也只得等候,其他的宫女嬷嬷,似乎每个都很忙,忙得没人理会她这个王妃。好不容易等到院子里都安静下来,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四个宫女,两名嬷嬷。躬身道:“吉时已到,请王妃出门!”
苏寒月挥挥袖子:“走吧走吧!我都等不了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啊!”四个宫女低头暗笑,两个嬷嬷见怪不怪,面无表情。上前替苏寒月盖好盖头,牵着苏寒月走出院子,院子外,早有一乘红色小轿等候着。上了轿,颠颠簸簸,苏寒月呵欠连天。
出了宫门,又换乘八台挂了红花的大轿,鼓乐手也早已准备停当。一起轿子,就吹奏起来。虽然不待见这个所谓的裕王,但好歹是皇室子嗣,皇家的面子还是要的,好歹是封妃的仪式,不能太寒碜,让民间瞧了笑话去。
轿子抬起来了,朦胧中苏寒月隐约听到轿外有人在轻泣。掀开窗帘一看,却是妍芳苏菊,穿了大红的衣裙,头上也戴着大红的花朵。却是一面走,一面擦泪。苏寒月探出头去,笑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们哭什么?哭嫁也应该是我哭啊!你们哭啥呢?”两人抬头看了一样苏寒月,眼睛红肿,越发抑制不住哭声。
苏寒月道:“放心,放心,就算我嫁过去,也决计不会让你们作陪床的丫头!别哭了啊!”两个丫头面上泪水还在流,却是扑哧一笑,妍芳道:“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害臊!什么陪床啊?我们那里是为自己,还不是为你呢?好好的人!竟然要嫁个傻子!那傻子的情况小姐又不是不知道。
虽说是个王爷,却是连个普通当官的都不如呢!小姐这样嫁过去,名分上虽然好听,是个王妃,可是……这恐怕比小户人家的少奶奶还不如呢!小姐,竟然还笑得出来!小姐啊……”
苏寒月道:“轿子都道门口了,你让我怎么办?跳下轿子逃走么?”妍芳眼睛一亮,扒住窗子,低声道:“好主意,小姐,好主意啊!你现在逃走,以你的武功,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啊!”苏寒月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啊!长了猪脑子啊!”
妍芳揉着脑门退回去,一面走一面道:“小姐,现在不逃,你一定会后悔的!”苏寒月摇摇头,不理妍芳。她没想道,今日竟然一语成谶。在日后回想的时候,她恍惚记得,妍芳那个小丫头,哭着让她远逃。要是那日逃了,会不会是海阔天空,无拘无束?
拐了一个弯,前面的喜娘惊喜地道:“呀,王爷和小王爷来迎接王妃了!”苏寒月纳闷地道:“妍芳,就道王府了?”妍芳摇头道:“没有,还早呢!是王爷和永言来了!他们倒是怕你跑了!”
说话间,程温裕和永言已经迎了上来,程温裕笑呵呵地道:“停轿停轿,我要看看寒月!”喜娘着急道:“王爷,使不得,使不得这耽误了吉时,对新娘子大大的不利啊!”程温裕奇怪地道:“对寒月不好么?哦!那好,不用停,不用停!”永言早已来到轿子侧面高兴地叫道:“姑姑,姑姑,是你么?”
苏寒月从窗口探出头去:“是我,永言!这些天,姑姑不在,你好么?”永言高兴地道:“好,好!姑姑,你真的要作我的娘,作我的母妃了么?你真的以后都和我们住在一起,和我们一起吃饭睡觉么?”
周围的宫女,嬷嬷太监们都笑起来,喜娘道:“小王爷,从此你们都在一起吃饭,睡觉倒不会在一起的!”永言还要问为什么,就被程温裕拉在一旁,程温裕把头伸进窗子,笑嘻嘻地看着苏寒月:“原来是真的,寒月真的来了!”
一旁的喜娘叫道:“哎哟,我的王爷啊,快出来,快出来啊!这新娘子的盖头不能掀开啊!”说着,把程温裕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