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缠着我三哥不放?”
凤公子笑,“她就算想要缠上来,也得先把自己的伤养好,清平门这次内斗伤情惨重,就不知她是受谁之命,前来杀你三哥的。”
凤二公子悠然道,“她不是说了吗?是受那位大小姐临终之命,才会来找黎三少爷的。”
凤公子看他哥一眼后,朝黎浅浅苦笑,“话都是她自己说的,是真是假,又有谁晓得。”
这话也是。
黎浅浅想,回去得让刘二去信京城,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那女杀手的下落,她想杀三哥,还是把人的行踪掌握在手里比较安心些。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对这个世界的交通感到绝望,交通不畅直接影响到信息传递的速度,就算动用朝廷的几百里加急,也是件累死人的差事,负责送信的官差跑一趟,得调养很久才能恢复健康,至于他们的交通工具,马,那损耗就更加庞大了,动不动就累死马啊!
想想就觉心疼不已。
可是这个年代,想要修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工人哪来,工程款哪来,负责监造的官员,也不是吃素的,能捞就捞,还有底下的小吏衙差,他们不拿钱吗?朝廷拨下来的款项被层层剥削,落到真正干活的百姓手里的,实在少之又少,甚至去服瑶役的百姓还得自备吃食,工钱没有,白做工,还得倒贴。
然而不止南楚如此,就是堪称富国的赵国也是如此。
结果上层的人花钱如流水,底下的百姓们生活拮据不说,还要被那些小吏衙役们剥削,想想都替他们觉得不值。
黎浅浅叹气,目光投向凤公子,凤公子见她看过来,满脸的复杂,不由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
“嗯。”
听完黎浅浅的话,凤公子笑了,“这个事,我们凤家庄早在天盛帝国时就已经想到了,可是我们是江湖人,有些事情,皇帝、朝廷能做,我们,不能。否则就有可能被皇帝忌惮,那些奉承皇帝的官员就会拿我们开刀,所以,我们不能修路,只能另辟蹊径。”
“所以凤家庄改良了送信的鸽子,还驯养了鹰等大型禽鸟来送信?”
“嗯。”凤公子笑很眉眼俱弯,“其实各国的皇帝都想国富民安,道路修筑好,运送货物畅行全国,经济很快就能提升起来,只是凡事都有利弊。”
黎浅浅听到这儿,也懂了,运送粮食、货物的速度变快了,同时,若有人造反,行军时的速度也变快了,不过各地勤王的王师赶进京的速度也会变快。
“皇帝们养尊处优,极少出宫体察民情,因此有许多事情,在我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在他们来说就匪夷所思了,相对的,我们想不明白的事,在他们眼里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黎浅浅明白的,“我懂。”
凤公子点点头,还没说什么,他哥就抢先开口了,“其实官道都是很平坦的,难行走的是一般百姓走的道路,官道既称官道,也就只有身有官职的人才能行走,不然被人告上去,可能就得吃罪。”
这和现代的道路人人可走不一样,这也是黎浅浅初到这个世界后,觉得非常不舒服的头一件事,之后自然还有不少,毕竟这个世界是以皇权至上,跟她前世大不相同。
“我们有武功的人,趁着没人时,蹭一段路,那很正常,就算有人逮到了,也不敢举报。”毕竟他们身怀绝技,那些人根本不敢得罪他们。
所以这个年头,出钱造桥铺路的人,都会被称为善人,因为他们为黎民百姓付出,让他们出入方便不少。
因四海商队和瑞丰货栈帮不少地方修筑了道路及桥梁,让张四长老和黎浅浅师徒被不少人立了长生牌位,日日三炷香感谢他们为百姓谋福利。
不过黎浅浅不知道这事,黎漱不以为意,四长老一开始也不以为意,后来发现大家知道他就是瑞丰货栈和四海商队的总负责人时,办起事来都觉轻松不少,就越发更热心公益。
虽然现在的他,已将大权交给底下的人,但对于修路筑桥等事,他还是很热心的。
因为如此,他每年都有新的修路计划书给黎浅浅,黎浅浅对此只有一句话,自助方有人助、天助,他们可以帮这些村庄修路,但日后的维护,他们得自个儿来,不能全倚赖他们。
四长老因此发展出一套帮各村庄自助的计划来,有了平整方便的道路后,各村要将村里养殖的作物贩卖出去也方便了,大家从自家利润中按比例缴交定额到村里公中,修缮维护道路的费用就有了。
凡事起头难,开头有人做了,他们再照着做就容易多了。
至于大些的乡镇城池,四长老听从黎浅浅的建议,聚集了当地富户权贵共襄盛举,有好事大家一起来得善名,四长老在地方上的名声,近来可是上涨不少,以至他那些大小舅子又纷纷冒头蹭好处。
对此四长老并没太大反应,反倒是他的儿女们反应略大,对他们舅舅们此一行为,张大爷和兄弟们商量后,派人去警告舅舅们,蹭好处可以,打着他们家的旗子做坏事,那是想都别想。
他们小舅舅与他们感情最好,对外甥们的警告颇不以为然,结果被半夜上门的外甥吓了个半死,然后就老实了。
黎浅浅这里得到消息后,总算放下心,四长老家的儿子们知道爱惜自家羽毛,不容许舅舅们再如从前那样,吃定他家,自然也不会纵容自己的岳父及大小舅子们作歹,很好。
“其实像这次岳城赈灾的做法,平常就可以运用起来,每年找个由头,让城里的权贵和富户一起共襄盛举,嗯,还能由当地父母官来领头,运作得宜,不止百姓得利,就是这些人也能得个好名声。”凤二公子没发现黎浅浅走神了,和凤公子说起这次岳城的事情。
凤公子点头,“这次的事起了个好头,卫大人和周大人都是干实事的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袁家少爷们的事。”
凤二公子点头,“那个宝如县主也是个倒霉慛的。”
想要认儿子,那把袁四少爷带走就是,干么把人家四个兄弟都带走,带走就带走吧!也不好好待人家,最后虽非是她弄死袁家大少爷和三少爷,但毕竟人是死在她手里,就算袁四少爷想认亲娘,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崁,那两个哥哥可都是因他之故而亡。
虽然南亲王府也参与了这次赈灾事宜,不过因为袁家庄的事实在闹得太大,以至于人们只记得宝如县主做了什么事,对南亲王府出钱出力赈灾的,就这么华丽丽的给无视了。
季二老爷和四老爷对此备感不满,可是现在的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表示出来,只能悄悄的在外头散布一些对宝如县主不利的流言。
姚家人也从中推波助澜,谁让袁四少爷不老老实实的认祖归宗呢!姚家人本来打算过继一子到宝如县主亡夫名下,可是宝如县主就是不点头,他们也不能强逼她同意,现在宝如县主的名声跌到谷底,他们若此时,让她大归,姚家的名声就不会被她拖累。
宝如县主有亲生儿子,若她向朝廷请立袁四少爷为南亲王世子,或甚至直接请封为南亲王呢?嫡女所出之子承爵,未必不可行啊!
若现在放她大归,等她请立之后,他们姚家可就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了。
“姚家现在还在摇摆不定,不知到底要不要放她大归,明明不管是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宝如县主是不会再让他们从自己身上捞好处了,她现在没提大归一事,是因为现在没空顾及此事,等她反应过来,他姚家同不同应,她又怎会在乎。”
凤公子点头,问黎浅浅,“蓝侧妃天天跑来玩,难道赵延不管?”
“蓝姐姐说,赵国皇子忙着呢!哪有闲功夫管她。”蓝侧妃觉得黎浅浅还小,赵延和两个大美女打得火热的事,还是别跟她说,只以赵延在忙应付过去。
殊不知黎浅浅对此事再清楚不过,她连那两个大美女是谁送给赵延的都知晓,只是她也不好跟蓝侧妃讲。
蓝侧妃从蓝棠那里得知,黎浅浅的婚事底定,未来夫婿就是凤公子时,惊讶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就连她身边侍候的侍女们也怔了好半晌,感觉似乎再合理不过,可是又觉得很惊讶,说他们两不配?谁说的,光说这样貌,就觉得凤公子生得那样俊美,也就黎教主这样的才配得上,可为什么会觉得惊讶呢?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震惊,嗯,对,就是这话。
蓝棠却道,“其实他们两相识得挺早的,老公子夫妻还在时,就已经为儿子相好媳妇了,只是那会儿浅浅还小,大教主不想太早为她订亲,所以才暂时搁下了。”
后来的事情,不用蓝棠说,蓝侧妃也清楚得很,“那现在……”黎浅浅早就及笄了吧?为何还未订亲呢?
“这不是她那位祖母过世了吗?”就算孙辈只需服一年孝,可黎经时还在孝期,也不好为女儿办喜事吧?所以干脆等到出孝再说。
蓝侧妃总算是闹明白了,长叹一声,“可惜了,我原还想为我家阿弟争取一把的。”
蓝棠笑眯眯的看着她,直接拆穿她,“别说笑了,你上回都说了,你家阿弟都已经定亲,你这次回娘家省亲,不就是为了回去看他准媳妇的吗?”
“唉呀,怎么都让你知道了,真不好玩。”
蓝侧妃似真似假的抱怨着,蓝棠问起徐秀梅的事情。
“她啊!已经送回去了,算算日子,还没到京城,所以还得委屈她再做几天睡美人儿。”这睡美人一词还是从黎浅浅那天讲的故事听来的。
她觉得这名词拿来说徐秀梅,真是再贴切不过。
“你让她这样一路服药过去,对她身子不会有妨害?”蓝棠怕若有事,赵延或其王妃会怪罪蓝侧妃。
“自是不会啦!”蓝侧妃笑着安抚蓝棠,“你放心,她可是个祸害,你没听说过,祸害活千年吗?不过这女人确实有点能耐。”说起徐掌门被下药一事,蓝侧妃觉得好生佩服,徐掌门好歹也是她亲爹啊!待她那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啊!她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蓝棠却道,“你以为那真是徐秀梅下的手?虽然她有那贼心,不过她胆子还没那么大,她爹身边也没她的人,所以真正对徐掌门下手的,我猜应该是徐掌门夫人。”
蓝侧妃听她这么一说,也才反应过来,是了,应该是徐掌门夫人动的手,不过也怪不得她,徐秀梅都要她的命了,丈夫对庶女的作为却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种事搁谁身上谁不恼火?
既然丈夫说,女儿还小不懂事,他们做父母的应该大度宽容原谅她的不懂事,那就让他亲自体会一下,他不是说女儿年纪小不懂事吗?那么女儿对他出手,他也应该宽容大度原谅她才是嘛!
她就等着看,看他被困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情况下,是否还能对徐秀梅寛容大度,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老生常谈,大家虽知道,但能确实做到的人不多。
徐掌门病倒才短短几日,整个人丕变,原本徐秀梅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可现在嘛!只要他一睁眼就骂个没完,徐秀梅现在已然荣登徐掌门最痛恨的人,没有之一。
蓝棠有孕在身,不便去徐家为他诊脉,不过有蓝侧妃在,她要调动药王谷的大夫来为徐掌门看诊,只是一句话的事。
有药王谷的大夫负责诊脉,徐掌门的情况却没有如他预期的很快就复原了。
因为,大夫听蓝侧妃的,他是蓝家这一派的,才一到岳城,就有人跟他说了徐掌门和赵延新欢徐姨娘的关系,知道这个关系后,他自然是挺自家小姐的,听徐掌门臭骂徐秀梅,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蓝侧妃肯定是不希望徐姨娘有娘家人可倚靠,既然徐掌门对女儿感情生变,他自然不会帮着他们父女回复往昔。
诊脉后,面对徐掌门期待的脸,大夫毫不留情的给予他重重的打击。“徐掌门本是龙精虎猛正值盛年,如今遭此横祸,想要完全治愈,就得好好调养,尤其这脾气不能太暴燥,这有碍调养。”
大夫霹雳啪啦说了一堆养生之道,直把徐掌门本就不清楚的脑子给轰炸得更胡涂了,不过这些废话中,有一句让他真正听了进去,那就是想好,就得清心休养,别老发脾气。
只不过这事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尤其他向来高高在上,掌握大权惯了,一朝要他放下一切,安心休养还别老发脾气?这对他来说无异是比登天还难。
然而为了自己的健康,徐掌门也只能尽量照做。
等到他得知,外头传说自己是因女儿之死,伤心过度病倒时,他没有发火,而是感激妻子和儿子们为自己遮掩,任谁被女儿算计下了药毒害,都不会希望真相外传,那让他觉得自己很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