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本就不是个泼辣的,但是这样的人,一旦动怒起来,那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惨烈。
“相迎?他不过是水澜分舵的分舵主,竟然敢要教主出去相迎?他当自己是谁?能做教主的主了?”春江冷哼一声,伸脚一踹,婆子来不及辩解就直接被踹成狗啃泥。
看门的婆子万万想不到,不过是平日里顺嘴一说的话,就让自己倒大楣了!她心里直呼倒霉,怎么也想不明白,教主身边这个向来最是知礼明理的大丫鬟,怎会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夜叉啦!
要是她晓得,就是她放进去的客院丫鬟惹毛了春江,她肯定再也不敢随便放人进教主住处了!
春江下脚很有分寸,先是把婆子踹倒,然后就狠踹她肚子两脚,再一脚踢上婆子的嘴,春寿她们看着不对,赶过来要阻止,她已经收脚,正柔声对婆子不知在说什么,那婆子疼的缩成一团,嘴里还胡乱应和着,大概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吧?
这时,分舵主已经跟着门上的丫鬟过来,正好看春江一脚踢往婆子的嘴,他不由瞪大眼快步过来,张口便问,“这是在做什么?这位姑娘……”话出口,他才看出眼前这几个姑娘是黎浅浅身边的丫鬟。
“姑娘为何要欺负人?”他印象中教主身边的丫鬟都是乖巧知礼的,怎么会这样踢人?
地上的婆子听到分舵主的声音,忙开口求援,不过不等她说完话,春寿上去直接踢向她的嘴。
“叫你多嘴。”
“姑娘?!”
“怎么?分舵主这是为她出头来了不成?怪不得啊!怪不得她知道分舵主大驾光临,要我们教主出去迎接分舵主大驾咧!”春江冷声道。
分舵主一听立时炸毛!双眼圆瞪向婆子,可怜婆子才被踢得疼得半死,又被分舵主怒目而视,全身只觉僵冷,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分舵主走过去抬脚就踢向婆子,这下可让婆子疼到直冒冷汗了!
分舵主气呼呼的瞪着婆子,心想,这婆子是怎么说话的?竟然要教主出来迎接自己?他谁啊!何德何能,竟然敢让教主来迎接他?!婆子这是要害死自己吗?是被谁收买了,要来陷害自己?
“姑娘,这婆子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这样陷害我,我是万万不敢对教主不敬的。”
分舵主边瞪婆子边跟春江待人解释。
春江冷哼一声,“叫你来,不是叫你处置这婆子的,而是叫你来管教客院丫鬟的。”
客院丫鬟?等到分舵主知道叫他过来的真正意思后,脸黑得跟锅底没两样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接二连三给他出这种状况?
他之前不是才梳理过一遍,怎么还有人犯?他边跟春江等人说好话,边在心里思量,倒底是谁在背后弄自己?
还没想出头绪来,人已经来到黎浅浅面前了。
黎浅浅笑吟吟,听着他辩解的话,分舵主边说边看着坐在上首的教主,只见她脸上笑意一直没有变,他心里越发没底,这时他才赫然想起,四长老曾经告诫过他,别看教主年纪小就想着要忽悠她,想想看,人家才几岁就弄出货栈和商队,他们在她那年纪时,还只是光会呆呆练功的傻小子。
如此想着,分舵主不由就收了声,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
好半晌后,黎浅浅才道,“分舵主请坐。”
“属下不敢。”他底下的人做错事,他这个负责人哪有脸坐。
“先坐下再说吧!”黎浅浅幽幽叹口气,“你个儿太高了,我瞧着累。”
呃,教主个头确实是很娇小,分舵主便从善如流的就座了。
黎浅浅言归正传,直接进入正题,分舵主将分舵管得是很好,大面上都没有问题,可惜连着出了两次纰漏,都让黎浅浅遇上,这让黎浅浅不得不把分舵主找来了解一下情况。
分舵主这算是被底下的人连累的,真不是他的错,好吧!按黎浅浅的说法,底下人犯错,他这当主管的没有及早发现纠正他们的行为,也是有错。
分舵主低头认错,教主说的是,他没有及早发现他们的错误,就是有错。
“不过,你事情多,他们不过是分舵里的小人物,你当然不可能将所有人都盯着。”
分舵主面上恭谨的应是,心里却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年纪小小的教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要责罚他,还是……一时摸不着黎浅浅行事的分舵主郁闷了。
“分舵外头的事,你就处理得很好,你都是怎么做的?”黎浅浅问。
只要别问他怎么掌管分舵内务就好,分舵主回答的头头是道,分层管理啦!各司所职等等,黎浅浅听的直点头,然后才道,“其实分舵里头事务也是一样,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找你来,你不该只是跟我赔不是道歉,或是为犯错的下人辩解,而是应该把负责管理她们的管事叫过来,让她们去处理。”
分舵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教主叫他来的用意在此,偏他想歪了。
“是属下思虑不周。”
“以后别再犯就是。”黎浅浅端起茶,分舵主识趣告退,他才离开,客院里的商少堡主等不及,又叫人来通禀,这次来的是个管事媳妇,也许是客院丫鬟来通禀这件事,最后却被扣住的消息,已经传回客院去,所以这次来的才会是个管事媳妇。
黎浅浅看这媳妇一眼,随即朝春江使了个眼色。
春江也看出来了,会意的点点头。
这管事媳妇和那客院丫鬟生得很相像,看年纪,应该是姐妹,而不是母女,不过也很难说,这个时代的人很年轻就成亲生子,大概三十岁出头时,儿女就成亲,他们升格当祖父母,儿女们不过才几岁就当爹娘了!
不少年轻女孩及笄前后订亲,有的及笄后没多久就成亲,有的会拖一拖,不过大概都会在及笄后一两年内就出阁。
管事媳妇与那丫鬟生得相像,但管事媳妇的样貌很年轻,不像客院丫鬟的娘。
之后等她说完话,忍不住问起客院丫鬟时,大家也就都晓得了,她是那丫鬟的大姐。
“你家妹子说,这一带,云天堡说了算,她说商少堡主要见教主,就要见,她拦不住。什么时候我们瑞瑶教由商家人做主啦!”春江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管事媳妇。
管事媳妇夫家姓关,丈夫名海,是分舵主身边颇为得用的小管事,被春江这一诘问,关海家的当即脸就臊红了,向来口齿伶俐的她难得的辞穷了。
“行了!我们也不拦着她奔前程,一会儿她领过罚,你就把她带回家去吧!我们瑞瑶教庙小供不起你妹这尊大菩萨,回头就把她送云天堡去吧!她既敢这样在教主面前说云天堡的好,想来是商少堡主许了她什么也不一定,那就让她去吧!你们做她家人的,也别拦着她的前途,免得回头她要怨你们。”
春江说完,关海家的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商少堡主几曾许了她妹什么,不过是给了块碎银,让她过来传话罢了,谁知那丫头心里在想什么,怎么会说出云天堡在这一带是说一不二的主这样的话来压教主。
教主,那是比分舵主还要大的主子啊!就是四长老到了她面前,听说也得毕躬毕敬的,她家妹妹怎么敢啊?
关海家的由春江带着,去见她妹妹,她妹看到她来了,哭着就要扑过来求救,不过被两个婆子拉住,关海家的见状心疼不己,正要问妹妹话,掌管分舵前院包括客院的大总管来了,他铁青着脸,先验明身份后,便针对她所犯的错进行诘问。
关海家的看着小妹,被大总管质问,却只会撒泼叫嚷,完全没有回答大总管的问题,心房似吹过一阵寒风,她才成亲几年,虽不常回娘家,但在分舵里时时与娘家人见面,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小妹竟然变成这样子?
那头被大总管追问到烦闷的客房丫鬟,眼见大姐只会站在那里冷眼旁观,气不打一处来,冲大总管大叫,“你烦不烦啊!都已经告诉你了,商少堡主要见教主,我不过一个丫鬟,拦得住他吗?再说水澜城里谁人不知,云天堡说一不二的啊!”
客房丫鬟气急败坏的叫嚷着,关海家的几乎要看不下去了,她怎么不知道妹妹竟然这么傻。
春江看着觉得有点不对,这个丫鬟对云天堡很推崇,姐妹两同在客院里当差,做姐姐的怎会不知妹妹对云天堡这么推崇?还是说,这个妹妹因为与商少堡主有所接触,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商少堡主已被刘易请到了前一天接见他们的花厅里,黎浅浅已在座,看到商少堡主进来,她只笑道,“商少堡主来了,请坐。”
虽然她脸上带着笑,不过商少堡主也只感到阵阵寒意,心说,难道是昨天晚上他带人跑出去,惹她不快了?可他不过是在瑞瑶教分舵做客,他要上哪儿去,她管不着吧?
黎浅浅没让他存疑太久,“听说商少堡主是为柳家酒庄出头来的?”
客房丫鬟分不清轻重亲疏,是她们分舵的家务事,不必拿出来和商少堡主讨论,所以她直接略过此事不提。
不过春寿她们没反应过来,听到她一开口,说的却是柳家酒庄的事情,不由统统愣住,而后迟疑的将疑惑的眼光投向黎浅浅。
商少堡主虽然是打定主意要提此事,可是还没开口,就被人先行挑破来意,不由觉得有些狼狈。
“我,呃,我,是,不是,不是,是。”商少堡主边说边修正自己的语词,最后搞得他的发言,就是一连串支离破碎的无用字眼。
商少堡主的侍从们觉得丢脸,其实也不怪人家黎教主,柳老爷做了初一,就别怪人做十五,既然有胆子做了那样的事,就该承担起来,福满园酒楼可不只他柳家酒庄一家供货商,要是容了柳老爷这一回,以后要如何去要求别人?
做生意商誉最重要,柳家酒庄自个儿不重自家酒庄的商誉,能怪别人把他们的脸面放在脚下踩吗?严格说起来,福满园的管事行事有些软弱,没看到上柳家酒铺退货的那些人,人家那是直接拎了从柳家酒庄买来的酒,上门就砸啊!然后要求酒铺赔偿他们的损失。
天晓得他们砸的酒坛子里,装的真是从柳家买回去的酒,还是买来充数的劣酒。
反正人家砸上门了,柳家酒铺不赔也得赔。
就不知那些上门索要赔偿的,有几个真是在柳家酒铺买了酒的。
相较之下,福满园的管事要求的就太轻了。
侍从们不知道,那些上门砸酒索要赔偿的,有一半是出自福满园管事授意的。
柳老爷病倒,柳少爷在外头忙,家里就只柳太太母女两个主子,福满园一事传开,就有不少人想要上门索赔,只是大家都是一般老百姓,就算想闹也要看看有没有人当出头鸟啊!
管事安排的人上场后,大伙儿看他们顺利得到赔偿,便也有样学样,来的人一多,酒铺里的人支应不来,只能消极的花钱消灾,等到柳青青发现时,酒铺账面上的钱都已经赔光光,还有人没拿到赔偿,扬言过几天再来,闹一次太累了!
柳青青气极,却也无计可施,便是因为如此,她才想到让人去向商少堡主求援,不过她没让人直接找上门,而是迂回了下,让人把消息透露给商少堡主,没想到他会连夜赶过来。
侍从们为自家主子感到丢脸,商少堡主也觉得丢脸,黎浅浅看看他,再看向他的侍从们,有趣的发现,商少堡主这个主子脸红了,他的侍从们也跟他一样脸红了,就不知他们脸红的原因一不一样。
“听说商少堡主昨晚去柳家酒铺了,想来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福满园酒楼之所以和柳家解除合约的原因了吧?”
“是。”商少堡主深吸口气,正待往下说,不想黎浅浅根本就没打算听他说。
“少堡主家里也有开铺子,做生意吧?”
“是。”商少堡主应声。
黎浅浅对他笑了下,问,“如果今天我们瑞瑶教和云天堡做生意,结果以次充好,请问少堡主可容得下?”
这还用得着问吗?肯定是容不得的嘛!商少堡主张嘴就要说出口,被侍从接了背后衣服一把,他才堪堪住了嘴,可是忍得实在辛苦,脸都涨红了。
“当然,如果今天换成是少堡主和柳家酒庄合作,他家就不敢在酒里掺水了,不过也难说,若柳老爷知晓,少堡主对柳小姐有倾慕之心,说不得会做得更过份也说不一定。”
商少堡主先是愣住,然后整个人跳起来,右手打直右手食指直直指向黎浅浅,“你,你你,你,你怎么,怎么,你怎么……”
“知道啊!少堡主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怎么看不出来呢?”黎浅浅笑嘻嘻的转头,向身边的人求证,春寿等人全都捧场点头,这下子不止商少堡主傻眼,就连他的侍从们也都傻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会被人看出少堡主的心思,黎浅浅冷哼一声,叫你收买客房的丫鬟,一看就知道,商少堡主为达目的,不知许了那傻丫鬟什么,那傻丫头就这么深信不疑,要不然怎么敢到她面前胡说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