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合兴镇回来,黎浅浅被蓝棠她们拉着质问,她那天突然不见是上那儿去了?怎么会和大教主和凤公子他们一起回来云云。
黎浅浅一一老实作答,蓝棠听完忍不住敲她的头,“你啊!你,让人说你什么好呢?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不过幸好没出事。”春江抚胸庆幸道,春寿等人也赞同附和。
蓝棠问明了高思梨的行踪,忍不住气哼道,“怪不得啊!”却是不往下说。
“怎样?”黎浅浅看她那样子,知她不愿说,便转头问云珠,云珠看主子一眼,见她悄悄把手边的茶碗推给她。
云珠见状便笑着对黎浅浅说了。
原来高思梨比黎浅浅她们早回京城,她一进京,就被送进鄂江王府,母女再度相见,场面依然很感人,只是,感人的画面也就这么短短几天。
之后,母女两就开撕了。
原本这些事,应该不好探知。
因为有黑衣护卫在,鸽卫们不好潜进去。
不过因着那位偷鸡不着反坑了自己的程美人之故,鄂江王妃大肆整顿了王府下人一番,鸽卫们也才有机会进入王府。
黑衣护卫防的是入侵的敌人,对王府的下人,丝毫不存戒心。
顺利潜入的两个鸽卫,一个被派到高思梨身边侍候,一个被鄂江王妃指派去了小女儿韩敏身边侍候。
刚入府的丫鬟等级都不高,派去高思梨身边的鸽卫,原叫四儿,被高思梨赐名为行云,是个负责打帘的小丫鬟,韩敏身边的丫鬟虽已满额,不过谁会嫌侍候的人多呢?
所以原名草儿的秋水,就在敏郡主院里专门跑腿。
高思梨不是正经主子,就是她娘在鄂江王府,也是名不正言不顺,鄂江王妃却大度的给高思梨等同女儿韩敏的待遇,这让鄂江王子甚为感动。
韩敏却是闹了一场,她堂堂嫡出郡主,却和个外室女的拖油瓶,相同待遇?偏偏做出这样决定的,还是她亲娘!这是亲娘吗?
鄂江王妃等女儿大闹一场之后,晚间才去女儿屋里,母女两不知说了什么,秋水只隐约听到,韩敏哭着跟她娘道歉,又说,她娘太苦了!父王怎么可以这样子做。
再然后就传出,高思梨和她娘大吵一架,行云是高思梨的丫鬟,平时只能待在院子里,她新来乍到不敢做得太出格,所以她并不知高家母女为何吵架。
蓝棠她们接到消息,也觉奇怪,现在听黎浅浅那么一说,便觉豁然开朗啦!只是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那鄂江王子有妻有妾,子女若干,她大好年华为什么会选择和这么多女人争夫?”
“她娘大概也不懂吧!”黎浅浅道。“趁这势头,让我们的人伺机而动。”
“你是打算……”蓝棠若有所思的问。
黎浅浅冷哼一声,“就许她们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给我们添堵?找我们麻烦?就不兴我们反击啊!”
蓝棠还不知,长孙夫人派人去南楚,与黎经时讨要娶长孙筱的聘礼,不然肯定要撺掇着黎浅浅多多给高家母女找麻烦。
“那是。”蓝棠回道。“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没传到外头来呢?”
黎浅浅笑,“这事严格说起来,就是桩丑闻,不止对鄂江王子有影响,对整个鄂江王府的影响也不小。”
虽说不过是男人的风流韵事,这世上养外室的男人多了,但对外室带来的拖油瓶起了心思!
鄂江王妃虽恶心丈夫的心思和作为,但为了自家,她不惜派人去挑拨高思梨母女,现在虽做成了这事,但她绝对不希望此事外传,因此她将消息封锁得很严实。
若不是行云她们身在王府,怕是也查不到这个消息。
“要把这消息放出去吗?”
“放出去干么?怕人家不晓得,王府里有我们的人啊?”黎浅浅笑,“放心吧!鄂江王子又不是没有敌人,他的敌人会很乐意,帮他家把这消息放出去的。”
鄂江王子的敌人?谁啊?云珠和春寿面面相觑,倒是蓝棠抚掌大笑,“啊!你是说大王子?”说到大王子时,她的声音骤降,压得小小声的。
黎浅浅颌首,“大王子那些被窃的马还没找到呢!他已经认定是鄂江王子所为,你说他若知鄂江王子的丑事,他能忍着不往外说?”
事实上,京里已开始流传此事,这种事涉权贵的桃色八卦,多的是人想知道。
等鄂江王府的长史,找上鄂江王子吞吞吐吐含混不清的说起此事时,宫里的女皇已听闻此事。
待鄂江王子听长史说完后,女皇刚好召他进宫,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进了宫,一进御书房,就被兜头砸来的砚台丢个正着,墨汁顺着他的额角流淌,就好像是黑色的血液一般,让人见了触目惊心。
第一王夫连忙开口为儿子缓颊,“好了,孩子都多大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女皇冷笑,“都已经是当祖父的人了,他还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鄂江王子早已跪在地上请罪,听母亲这么说,不禁臊红脸,他,他也不想的啊!可谁让梨儿那小妖精……
不成,现在不是想那妖精的时候,他很快回过神,正经的开口请罪,女皇气得直喘气,没精神打断他,就由着他发言。
第一王夫在旁悄与儿子使眼色,只是儿子太过紧张,根本没注意到他爹在给他使眼色。
说着说着,鄂江王子忽地想到一件事,“母皇,这事真不是您听到的那样,那,那个……高夫人她女儿,在押解出北晋的路上急病亡故了!府里那个,那个是儿找来假冒的,高夫人她毕竟是为儿遭的罪,她女儿若不是因为急着要找她,也不会冲动,……”情急之下,鄂江王子把高思梨的身份改了。
“假的?”女皇眉头微蹙,不是很相信。
“到底是陛下的儿子,这体贴人的心思,跟陛下真是一模一样。”第一王夫为儿子说话,心里却在想,儿子不会是怪自己弄掉他外室肚里的娃吧?
其实,怎么可能不怪呢?
第一王夫也有些后悔,当日不该用长子给的药,说什么如此好推诿到黎漱身上去,结果呢?世上不乏聪明人哪!流言一出,就有人指出,江湖人真会花大价钱买药,去整一个妇道人家?真看不顺眼,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把人解决了就是。
且最重要的是,这种药,得上那儿去买哟!没听说过有人做这种药在卖啊!再说了,黎漱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花功夫去对付长孙云吗?人家直接无视她好吗?
女皇把儿子找来训斥前,就已命人把高家母女的底查个底朝天,虽对高思梨的死存疑,不过儿子既然说,真的已死,那还活着这个就是假的了!“既然你喜欢,还是为她正名的好,让她一个姑娘家,冒充个已死的人,你不觉得什么,可难保人家姑娘心里毛毛的。
毕竟她假冒的是个死人。
鄂江王子迭声应诺,答应回去立刻为她正名,同时也暗松口气。
“还有,那位高夫人既已跟了你,你好歹也该给人个名份,就让她们两一起进府吧!都封做美人。”女皇一招手,姚女官立刻领小火者捧着漆盘进来,“这是比翼凤钗,这是给长孙云的,还有这是如意云头钗,是给那个假高小姐的。”
第一王夫问,“那姑娘叫什么?”
“啊?”第一王夫见他呆呆的,心下暗叹气,又问了一回,鄂江王子心说,我哪儿知啊!见父母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急忙乱说一个,“她也姓高,在家行七故名小七。”
高小七?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女皇狐疑的看着儿子,不太想相信,儿子竟然会骗她。
“虽然这名不太像是个姑娘的名,不过到底是人家父母长辈起的,代表的是人家长辈对孩子的期许,你以后可不许再擅改人家的名字。”
鄂江王子郑重应下,心说,这高小七才是他胡乱起的,不管啦!反正应付过去了,高思梨以后就叫高小七了!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回府后,他还自得得很,跑去跟高思梨夸耀了一番,先是让高思梨一头雾水,后来晓得了,她气不打一处来,她人还活的好好的,凭什么说她死了?
可是她不敢同鄂江王子闹,她再傻,也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了。
高夫人长孙云就真的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女儿出京一趟,再回来就变了个样呢?
竟然怪她不让她嫁进高门,要她嫁什么凤公子,那是个江湖人耶!明明外祖家和晋国公关系匪浅,要不,她那小姨母怎能跟着晋国公去南楚,她一个嫡出的外孙女,难道及不上庶出的小姨吗?
既有这个关系,为什么不想办法,让她嫁给晋国公?那可是西越的权贵之家,她一嫁过去就有诰命,她有此身份,便能要黎漱娶她娘了啊!为什么她娘当初却要反过来做?
要先嫁给黎漱,再要求黎漱把她许给凤公子?明明就可以用晋国公的权势压人的嘛!
女儿的话,让长孙云一口老血梗在心口,吐不出咽不下。
晋国公那是什么身份的人啊!他都几岁的人了,就是不肯成亲,难道她长孙家能做他的主?
长孙云没想到女儿会嫌弃黎漱和凤公子,更没想到女儿一心只想做人上人。
“唉!”长孙云长叹一声,留荷听到声响,进屋查看,见她又在哀声叹气,倒了杯茶上前,把茶杯往长孙云手里一塞,“夫人,您就别再叹气了!好好的运道都让您叹没了。”
“你说,阿梨她,她怎么可以……”和我抢男人呢?要不是孩子掉了,阿梨要叫他一声继父的。
留荷心说,也不知大小姐这段时日发生了何事,怎么变了个样。“夫人,大小姐到底年纪不小了,要不您也不会大老远的带着她进京来,不就是为她婚事而来吗?”
“可是……”她自己看鄂江王子,当然不嫌他老,可是他想跟阿梨在一起,长孙云就觉得他老,配不上自己青春当时的女儿,不过她没忘记,她们现在是在王府里头,不再是自家的地盘,说话得要小心翼翼,这让长孙云好生不惯。
留荷劝了几句就借故走了,留梅进来时,发现自家夫人一脸茫然呆坐榻上,连忙上前伸手探探她的头,见无异状才松口气。
留菊端了汤药进来,见状紧张问,“夫人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留菊笑,“不然这药可能就得请大夫重开了。”
留梅也笑,“就你细心。快侍候夫人喝药吧!”
长孙云不太想喝,不过有留梅留菊一起发功,她不想喝也不行。
侍候长孙云喝过药,留菊便端着碗退下,留梅拿了针线箩坐在床尾的杌子上,专心的做女红。
不知过去多久,她抬眼看床榻上的长孙云,闭着双眼似乎已经睡着,便起身拿起被子为她盖上,然后轻轻的退出。
长孙云看似睡得香甜,其实是陷入恶梦之中,梦里头,她看见她过世的大姐长孙筱。
当她惊醒过来,已然忘了梦里的一切,却记得长孙筱指着她和她娘,不知在说什么,那让她感到恐惧,可是不管她怎么回想,就是想不起来长孙筱到底跟她们说什么,那段梦境就像握在手里的沙,越想握紧它逃逸的速度就越发惊人。
天亮之后,女皇的圣旨到了,长孙云尚在养伤,所以女皇特许她不用下跪接旨,但仍需到场,鄂江王妃便让人把她抬去前院接旨。
这是人们第一次在王府里,正式看到长孙云露面,再看到站在她旁的高思梨,哦,不,该叫她高小七了,大家都觉得疑惑,真有不是亲母女还能长那么像的吗?
高小七,不,高美人真不是长孙美人的女儿?
应该不是吧?不然,他们王爷把人家母女同纳入府,这算什么呢?女皇也不会允许的吧?
鄂江王妃听到那些耳语,气得脸色铁青,鄂江王子色也不好看,他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