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管家被灭门,短短一个月不到,何侍郎就彻底的倒了。
虽然有不少人觉得何家判得有些重,管家不过是平民老百姓,就算被灭门,何侍郎是女皇心腹,判他斩首,男丁流放女眷入教坊,似乎是太重了些。
知晓内情的人却觉得判得太轻,应该要判他凌迟才对啊!
不过到底是女皇信重的人,女皇不忍他死得太惨,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女皇都病倒了!这事还是别再提了!
因为女皇病倒,何家人被劫一事,在第一王夫及大王子的暗示下,就不了了之了。
但私底下,第一王夫父子有无派人去彻查追杀何家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守着庄子几日,都平静无波,负责监视的鸽卫们都有点意兴阑珊,鹰卫们盯的不是庄里的何家人,而是何家死士有没有出现,他们散在庄园四周,活动自如,不似鸽卫他们那样拘束,日子倒是过得还算惬意。
只是有点不太好,就是北晋的冬天严寒,一下起雪来就叫人冻得不行。
这不,天又开始飘雪,鹰卫们就地取材避寒。
团结力量大,他们利用地势和树枝搭了几座窝棚,就散在田野里,雪一下下来,就把窝棚给半埋了起来,经过的人要不细瞧,还真发现不了。
“之前守了几天,都没消息,现在下雪,应该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马蹄声,说话的人立时闭上嘴,所有人全都摒住气息,领队悄悄的靠上窝棚的门,小心的往外瞧。
他们在建窝棚时,特意在门边上留了洞眼,可以往外看,而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来人显然很急,根本就没心神去留心路边有些什么。
单人一骑飞快入庄,翻身下马后就直往庄头那里去。
庄头看到来人愣了下,“柱子,你怎么回来了?”来人是庄头的独子,何侍郎把庄子拨给庶女做嫁妆后,他就被何明珏提拔进府当小厮去了,去年还升上了管事。
外头下着大雪,儿子却在这个时候跑回来,而且还一脸铁青,这是怎么回事?
柱子伸手连灌了自己好几杯热茶,才缓和下自己的情绪,“爹,没时间多说了,快,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叫你随时准备好行李,现在时候到了,该走了。”
“走?走去那儿?”庄头气嘟了嘴,“我不走,老子在这庄子打拚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当上庄头,你叫老子扔下这一切跟你走?你当老子是傻的啊?”
柱子气急,伸手去拉老父,“爹啊!这个时候你别跟我斗气行不,咱们再不走,命就要不保了。”
“什么意思?”说到生命攸关的大事,庄头愣了下后纳闷的问儿。
“姑爷派人要来斩草除根了,咱们要不走,难道要留下来,跟大爷他们一道儿死?”柱子语速很快,字跟字之间滚在了一起,庄头几乎要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鬼使神差间,他到底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大爷他们?大爷……”庄头吶吶道,“你是说姑爷安排住进来的那些人,是大爷他们?”
“是,而且,姑爷已经派人要来收拾他们了。”
“这这这不对啊!姑爷如果要他们的命,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救下,送到咱们这儿来?”
柱子那晓得这么多啊!他只想保住老父的一条命,见庄头不动,索性伸手拖着他走,庄头被拖得有点蒙,等出了门,冷风一吹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等,等,等等,等等啊!柱子,等等,还有你娘,你弟他们啊!”庄头拍打着儿子的手臂大声嚷着。
“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接他们。”柱子的脸都被冻红了,手一翻把老父扛上肩,不再搭理他。
“这,不成啊!你不是说,他们要来,要来……”灭口两个字到底不敢说出口,庄头的胃被儿子的肩头一顶,差点没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一股酸气直朝上涌,难受的再说不出话来。
柱子见老父安静了,疾步快走,找到适才骑回来的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庄头的老婆听到动静追出来,已经不见继子和丈夫,不知发生何事的她,气得跺脚破口大骂,鸽卫们听得直挠耳朵,这婆娘骂人的花样真是多,一口气骂了十几种不雅的代称,愣是不带重复的。
“这个叫柱子是做什么的啊?他怎么知道那魏七星要派人来灭口?”
“不知道,不过躲好些,别被何家的死士发现了。”
外头的鹰卫发现柱子骑着马驼着一个人跑了,不禁面面相觑,现在这是在闹怎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答案揭晓。
何家死士再度光临这座庄子,他们一进庄如饿狼入羊群,见人就杀。
不止何家人,庄子里的人也没能逃过一劫。
不过一个时辰,人就都死绝了。
鸽卫们冷眼旁观,并未出手救人,因为武力值相差太大,他们一旦露头,庄子里只会多添几个冤魂,因此他们没有动。
鹰卫们也没动手,原本黎浅浅下令要他们保住何家人的小命,不过后来考虑到何家死士的武力值,她便改了命令,在她心里,鹰卫、鸽卫们的命可比何家人重要太多了。
至于何夫人,谁叫她被救出来之后,不老实交代的?拖拖拉拉想要借此拿捏他们,好为自己和儿孙们争得更多好处,而且这几天,她什么都交代了,就是死士营的事只字不提。
既然何侍郎什么事都瞒不了她,死士营的事,她会不知道?不说,就表示她另有打算。
那就不能怪他们见死不救了!
有了教主的话,鹰卫们自然也就袖手旁观,顶多,死士们走了之后,进去看看有无留下活口,要有就救,要没有,那就只能说何侍郎作恶多端,报应喽!
庄子遇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黎浅浅这里,看完鸽卫的回报后,她抬头看刘二,“可知魏七星为何会动手?”
“他之所以派人去救,是何明珏跟他条件交换,所以才会把人放在何明珏的陪嫁庄子上。”
这很合理,“何明珏拿什么和他交换?”
“授权令。”刘二长叹一声。
“那是什么东西?”黎浅浅不懂。
刘二耐心为她科普,这玩意儿的重要性。
死士们虽然听从魏七星的命令,但没有授权令,魏七星没办法带着死士们投靠他人。
这纸授权令就形同是卖身契,魏七星以何家死士为筹码,但这些筹码却不属于他,何侍郎是死了,但没有授权令,死士们就如同无主之人,不管他想和谁合作,相信对方都不会乐见这些死士们是无主的,因为这么一来,对方就无法掌控死士,那他们又何必和魏七星合作?
终于搞懂授权令的功用后,黎浅浅问,“他想和谁合作?”
“不能说合作,而该说,他想投靠谁。”刘二回道。
黎浅浅从善如流,“他想投靠谁?”
“第一王夫和大王子。”刘二道。
“他们不是在宫里侍疾?”还有功夫和魏七星搅合在一起?“不是说宫里这些天热闹得很?”
严珊思嫁无双公子,不顾女皇卧病在床,硬是在寝宫吵着要女皇给她赐婚,女皇见这外孙女眼里只有她自己,完全没把她这个外祖母放在眼里,要她赐婚?那就赐婚,之前和东齐七皇子说,是小两口成亲后,就留在北晋京城,现在嘛!哼哼,婚旨一下,就叫她跟无双公子一起滚到东齐去。
真月公主那舍得女儿远嫁,急忙进宫求情,不过女皇不见她,只叫她滚回去,给那个不肖外孙女准备嫁妆去。
第一王夫和大王子都出面相劝,不过女皇怒气未消,真月公主这几天都带着女儿跪在寝宫外,盼着女皇开恩。
没想到这么热闹的情况下,第一王夫和大王子父子两,还有功夫去拉拢人,也不对,拉拢人不用亲自出马,派个心腹去就成了。
不过严珊的事会闹得这么大,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让人感觉长辈们都在干么?明知这女孩子爱闹腾,偏还让她进宫去闹女皇,事情闹大了,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口头训斥,没有任何实质的责罚,是不把女皇的健康放在眼里,还是刻意为之?
黎浅浅想到女皇之前去何府,想到她和何侍郎的关系,似乎多少能明白第一王夫为何会这么做了。
就算女皇贵为一国之君,在第一王夫心中,她还是自己的妻子,纵使她有面首无数,王夫数名,但还是他的女人,女皇明目张胆的出宫与何侍郎厮混,遇有御史弹劾何侍郎,女皇的偏袒与维护,相信女皇的所有男人都难以忍受吧?
第一王夫纵使心再宽,也有个限度的。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除掉何侍郎,他怎能容许何家人再在女皇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何家倒了,魏七星想要另觅靠山不奇怪,第一王夫便透过心腹传了消息给他,让他救下何家人,女皇原已对何家人心软,听到何家人被救,立时震怒,下令杀无赦。
现在谁也不敢再在女皇面前提何侍郎。
何家死士便成了不了了之的问题。
就算朝中有人对他们的行踪起疑,也不敢坦言,第一王夫顺势将之接收下来,正好可给大王子添加筹码,而且还是支女皇不知道的精兵。
魏七星以为自己做了笔好买卖,殊不知人家大王子父子算盘打得比他精,而全盘皆输的,莫过于何夫人了!
当她调养好身子,觉得是时候提出和儿孙见面的要求时,才被突然告知,何家男丁和女眷在刑部大牢被劫,从此下落不明。
“是你们主子派人把他们救走的?”
“不是。这样子的救法,后患无穷,我们是打算等他们被押解出京后,再想办法让他们假死,如此官方记录上,他们已死,就不会有人来追查他们的下落,但这样被劫,只怕一辈子都露不了头。”
而且危险性过高,不管是劫人的,还是被劫的。
“那……”何夫人第一次流露出无助慌张的表情,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发现,面前的这两个姑娘,不再像一开始时那么好骗了,她们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何夫人放心,主子说了,若他们还活着,我们肯定会把他们找出来,让你和他们团聚。”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他们已经死了,请恕我们没办法提供你他们安葬的地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