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浅浅很悲伤的发现,表舅是来真的,怪不得一路北上,他总有几日和谨一不见人影,她是小辈,不好追问长辈行踪,问刘二,刘二也老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给她回答。
原来他们是在准备清理门户?
感觉好像怪怪的,护法们确是瑞瑶教中人,但他们似乎只把瑞瑶教当成是一个跳板,为他们中兴天盛帝国大业的跳板而已。
“教主。”春江伸手进浴桶探了下水温,“水都凉了,快起来吧?”
黎浅浅点头,从浴桶里起身,春江立刻拿起才从熏笼上取下来的大棉巾把她包起来。
“您在想什么?”想到水都凉了,还不知道起来。
“我在想……”黎浅浅话说一半就摇头不语,春江没问,只侍候着她穿上烘暖的中衣。
等穿好衣服,黎浅浅就往外走,春江拿着大棉巾包着她的长发紧跟在后。
春寿看到她们从浴间出来,忙把叶妈妈熬了一天的补汤端过来。
“教主,快喝喝看,这汤熬了一天啦!可香了呢!”黎浅浅笑着接过手,嗯,确实很香,“这里摆得些什么东西?”
“不知道。”春寿摇头,她有问,不过叶妈妈没回答她,其实就算叶妈妈回了,她也记不住,叶妈妈大概也知她这记性,所以才没回她。
“回头我去问她。”
因为温度适口,所以黎浅浅很快就喝完了。
春寿又端了白水给她净口,春江等春寿把补汤的碗拿出去,才开口,“大教主准备清理门户,是要您动手吗?”
黎浅浅抿着嘴想了下,“我不知道。”清理门户,意谓着要取人性命,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和手指因为常年练剑,而有薄茧。
瑞瑶教要扩大地盘,她身为教主,不能像以前那样低调,现在清理门户,除了要在地盘扩大前,把教内不安定因素清除掉,还有就是要让她立威。
只不过真要取人性命?她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手,也不晓得自己能否成功,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您,是不是……”春江犹豫了许久,手里拿着梳子为黎浅浅把长发梳通,开口想问,却不知如何问下去。
“嗯?”黎浅浅有些心不在焉,偏过头迷蒙的大眼睛看着春江,春江被她这么一看,心里一紧张就更不知怎么说了。
“我想,大教主一向疼您,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您的。”
黎浅浅点点头闭上眼,想太多无益,反正到时候,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侍候黎浅浅睡下后,春江放下床帏,转身举着灯走出去。
外间春寿正在灯下缝东西,看她出来,便扔下手里的针线跳过来。
“你在里头和教主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在做什么?这时候做针线活伤眼。”
“我在给教主做袖口。”因要练武,所以黎浅浅很多窄袖的上衣,其实只要和衣服同色,她不在乎有没有绣花什么的,可春寿她们觉得那样太单调了,怎么显得出她们教主的身份呢?所以闲着就给她绣袖口,搞得她所有的衣服袖口都绣了花,而且每一件的绣样都是春寿她们自己设计的,很是特别。
“嗯。”春江拿起她方才扔下的东西来看,“这么精细的绣样,别在大晚上绣了,省得绣坏了浪费东西。”
“喔。”春寿应诺,把东西收拾了,“今儿我上夜,姐姐回去吧?”
春江抬手摸摸她,“睡了,省得一早睡过头。”
“知道,嘿嘿!”春寿送走春江,把门关好栓上,举着灯巡视了一遍后,才回到内室的炕上睡下。
隔天一早练功,黎漱带着黎浅浅和谨一出了门,凤公子过来时,得知他们已经离开,不禁有些扼腕,早知道昨晚上就留下不回去了。
黎漱带着黎浅浅去了早市,随便找了家卖早食的吃了,然后就逛到鲤鱼坊,这边住的大概都是高官显贵,谨一在前领路,不多时,就来到一座五进宅邸前。
黎漱和黎浅浅一前一后飞入宅邸里头,不等宅邸的侍卫发现,师徒二人已麻溜的找到主人的书房。
书房外头有几个侍卫站岗,屋里还有幕僚在忙,小厮走来走去,看来这间书房随时都有人在……
趴在书房不远处的大树树干上,黎浅浅算着这间书房往来的人有多少,“这宅子的主人是什么大官?为什么他的书房有这么多人,还有侍卫站岗。”
“他啊!是户部左侍郎。”黎漱懒洋洋的道,“是女皇的心腹,是她的钱袋子,在户部,就是户部尚书都没他说一不二。”
“哦?”黎浅浅漫应一声,眼睛直盯着底下的屋子瞧。
黎漱见小徒弟不感兴趣,却偏生要闹她,继续念叨着这位左侍郎的丰功伟业,其间还不忘带着徒弟换位置,省得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被人发现。
黎浅浅换了地方后,就从怀里掏出小本本和炭笔,快速的翻到其中一页上,端详了半晌后,又翻到后头空白的地方,然后振笔如飞在小本本上画起来,还不时拿手指头在那里比对。
直到他口干舌燥的念完左侍郎的为官经历后,依然不见黎浅浅有什么反应,当下就有些不爽了。
“我说……”话还没说完就被兴奋的小徒弟打断了!
“表舅,我看出来了,这书房有密室。”黎浅浅得意的笑弯眼。
我说……黎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有密室?你从那里看出来的?”
“哪,您看,这是书房的摆设和布局,瞧,是不是感觉屋里有些窄。”黎浅浅把本子递给他看。
黎漱翻看后就反应过来了,屋子长度不对,黎浅浅起先翻的那一页,是鸽卫们做的记录,刘二拿给黎浅浅时,并未说那是什么地方的图,直到之前在树上观看底下的书房时,她才发现,那间书房和刘二给她的图很像,换了位置之后,再一比对,她才确定那张图里画的就是底下的书房。
“我们已经派人潜入了?”
“嗯,那老家伙很多疑,他在林府已近一年,才初初被调到书房侍候。”黎漱对此颇为不满,殊不知这成绩已少有。
黎浅浅安抚他,“拜托,表舅,你都说那老家伙多疑了,他能在一年内被调到书房来侍候,很不简单了好吧?”
“也太慢了。”黎漱摇头表示不满意。
黎浅浅扶额,“不慢了,他能把这屋里的平面图画得那么仔细,可见用心。”
黎漱冷哼一声,“就知道替他们找借口。”黎浅浅朝他扮了个鬼脸,心里苦笑,鸽卫们在外头潜入目标身边打听消息,本就不是件简单的事,遇上多疑的目标,既要取得对方信任,还要完成任务,那更是难上加难。
“总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嘛!”黎浅浅伸手把本子拿回来,决定回去让刘二给那个鸽卫记一次功。
说起来,鸽卫们一直都没有什么功过的纪录,这样不好,回去之后得给他们弄个明确的奖惩制度,跟在铺子里做事的伙计、掌柜们一样,差事办得好有奖励,办砸了有惩罚,办砸到什么程度,受什么样的惩罚,统统明确订定出来,他们办事时,心里也好有个准则。
嗯,决定了,回去就着手去办,心里头装着事,对于清理门户可能要杀人一事就先搁下了。
黎漱看着底下的书房良久,“走吧!回去了。”
咦?这样就走了?
“怎么,不想走?”
“不是,我们不是来探……”路的?哦,也对,他们已经探过路了,现在冒出个密室来,自然是查明白再说。
黎漱带着黎浅浅一出宅邸,谨一就迎上来,谨一恢复的很好,蓝海炼制的药丸,加上叶妈妈的药膳加补汤滋养着,他现在的状况要比受伤之前要好。
“大教主,教主。”
“让他们盯牢了。”黎漱头也没回的往前走。
“已经交代下去了,您放心。”谨一边说边看黎浅浅,似在担心她,黎浅浅回他一个笑容,谨一见她无异状才稍稍放下心。
回到黎府,凤公子已经走了,春寿边侍候黎浅浅更衣,边跟她报告,“凤公子一早来,看到您不在很失望呢!”
“哦。”黎浅浅漫应一声,“春江呢?”
“春江去叶妈妈那里给您端药膳了。”春寿帮她把领子翻好,道,“刘二方才送信过来,您不在,他说用过午饭再过来。”
“嗯。”
换好衣服,黎浅浅趿着鞋往外走,忽地又冲回来翻着才换下的衣服。
“您在找什么?”春寿被她的行为搞得一愣一愣。
“找到了。”自然是找她方才画图的本本。
春寿跟过来,见黎浅浅方才翻找弄乱的衣服上有炭笔的痕迹,看来该给教主弄个包包,把本子和炭笔另外装起来,这样就不会弄脏衣服了。
黎浅浅穿的衣服质料都很好,但样式一律都是简单方便行动为准则,时下不管南楚、赵国或北晋,女子的服饰大都是以繁复华丽为主,不少江湖侠女近来也崇向此风。
武林世家的娇娇女们,纵然习武,也只求强身健体,招式、内功都不在她们学习范围内。
春寿和云珠就很想要扭转主子们穿衣的习惯,练功时穿着轻便简单,但平常呢?就该穿着华丽一些嘛!吕大小姐平日的穿著便是如此,有她在,云珠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蓝棠更加偏向此风,只是教主实在不好说服,春寿觉得自己还需多加努力。
春江就跟她不同,黎浅浅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她就准备什么样的给她,不让黎浅浅多操心,春寿只想着多加发挥自己对黎浅浅的影响力。
黎浅浅懒得为穿衣打扮操心,要知道,她前世就是个宅好吗?宅在家里,打扮什么的,有必要吗?追求的就是轻便舒心啊!所以春寿的建议往往都被否决。
春寿现在也学乖了,只在袖口领口搞花样,其他地方全交给针线房去做。
“教主,回头我给您弄个包包,装本子和炭笔吧?不然老弄脏衣服。”
“嗯,别弄得太花俏,简单些,这平时都收在衣服里,弄得花俏了,反倒惹人注意。”
春寿点点头,心说,人家像教主这年纪的女孩子,不都应该很注重打扮得吗?怎么她们家教主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