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客栈中,天字一号房大厅,黎浅浅他们这些主事的,全都齐聚一堂,就连凤公子兄弟也抱着小外甥旁听。
外头流言一夕之间就传遍了,速度之快叫人咋舌。
“这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吧?”统领大人冷笑,“他们这是想把人硬栽给我们,又怕惹恼了我们,所以用舆论的力量,叫我们不得不从。”
“而且还没他们的事。”黎浅浅笑眯眯的补充,“因为是舆论之力,不是他们逼的,他们也无能为力,整件事与他们无关。”
“不对,怎会与他们无关?至少,那两个女人是自己跑来高晋客栈的。”统领大人身边的一名小统领怒道。
统领大人伸手拍拍他,这是他姨表弟,是他带进御卫的,跟他关系最近,所以对这事的反应也最激烈。
黎浅浅抬眉看那人一眼,这人似乎有些太激动了,是本性如此呢?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春江见她看那人,暗暗记下,回头跟刘二说一声,让他派人去查下此人。
凤公子兄弟也觉那人反应有些怪,见黎浅浅抬眼看他,便记在心上。
可怜的表弟薛长江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统领大人蒋华章安抚表弟几句,就回头跟黎令熙说话去了,没发现到薛长江一脸懊悔,似乎在后悔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
黎令熙对南宫二小姐和姚燕芜都没好感,更不想被这两人赖上,蒋华章亦然,他家里刚给他订亲,他这里就出这样的事情,岂不是给女方打脸?
他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只不过他和黎令熙思来想去就是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坐在一旁吃着叶妈妈新制茶点的蔡大人,则有些不耐烦的道,“这有什么好愁的?你们从不曾和她们私下见过面,如果在大庭广众下见过几次面,就能让她们在已经订下婚事后,还不顾一切的跑来找你们,那只表示她们两,是花痴。”
话是说的没错啦!可问题是,她们二人都是泽渡城本地人,又是弱女子,而他们是外来者,又是高高在上的强者。
如果说他们利用权势,胁迫她们从了他们,然后始乱终弃,并设计让她们人前失仪,进而不得不和人订下亲事,这是完全说得通的。
黎浅浅说完后,黎漱他们全都安静下来了。
“可是我们既是外地人,又是初来乍到,怎么可能算计她们算计得如此周密呢?”
“别忘了,我未婚夫可是凤公子,凤家庄是做什么生意的,你们没忘记吧?”黎浅浅笑道。
黎令熙和蒋华章脸色都很难看,黎漱还好,凤公子兄弟则专心逗着小孩,章老拿着棋谱在摆棋子儿,听到这里,不由抬起头,“这也没什么嘛!”
“既然南宫家和姚家把女儿扔在咱们这儿,那咱们就大大方方的办个宴会,把她们两个亮到人前去。”
咦?黎浅浅看着章老,脑子快速的运转着,“章老这法子妙啊!我虽见过姚燕芜,但只知她是什么芜姐姐,我和梨姐姐根本没见过南宫二小姐,就更不用说三哥和蒋大人了。”
他们是男客,进宴客会场时,是佟家主带着儿子们相迎,就算看到了南宫二小姐和姚燕芜,也不曾被引见过,所以他们更不可能知道,那两个女人是谁。
“既然她们的家人不把她们接回去,那,咱们也不用客气了。”
“等等,高晋客栈的人应该认得她们两。”凤公子提醒道。
黎浅浅不以为意的摆手,“放心吧!他们不会出面说什么的。毕竟,还有个佟二小姐在呢!”
徐姨娘让佟家主喜当爹,帮人养孩子这么多年,临了,这女人还勾结外人,算计谋害他,佟家主这口气还没撒完呢!徐姨娘已被佟大少爷做主处置了,佟二少爷兄弟两在牢里,佟二小姐就成了最佳出气的对象。
高晋客栈又是佟大少爷的地盘,上到掌柜下到扫地大爷,全都听佟大少爷的,他们不可能为佟二小姐出头,自也不好为另外两人出头,否则怎么解释不为佟二小姐出头呢?
黎浅浅他们动作非常快,这厢讨论完,隔天就举宴。
这场宴会比佟家办的要来的更加盛大,佟家主当时是想为女儿招婿,城中二三流世家,他就没邀请他们来共襄盛举,免得他们的女儿抢了自家女儿的风头。
但是黎浅浅办的宴会就没这个顾虑,相反的,来的人越多越好,因为她宴客的理由是,她在客栈中结识了三位小姐,可是很不巧的是,这三位小姐不知为何都受了伤,且都忘了自己是谁。
她派人询问过客栈的人,都说不认识这三位小姐,因为她们就要启程返京,不好把她们三人带走,她们的家人找不到她们,肯定很心急,所以在她们离开前,想为她们找到亲人。
这理由很扯,尤其外头正盛传南宫二小姐、姚小姐逃婚一事,还把黎浅浅的三哥给扯进去,结果她在这个时候以此理由办了这样的一个宴会,岂不奇怪?
不过也因为想要一探究竟,有请帖的人全员出席,无一遗漏。
南宫三老爷得知此事时,气得直跳脚,大吼大叫要求妻子立刻去把女儿接回来。
南宫三夫人也后悔莫及,她怎么也想不到,黎浅浅会使出这样的招数来。
姚家人也气得不行,可是能如何?现在去把姚燕芜接回来?怎么接?现在高晋客栈外肯定有不少人守着,如果现在去接,势必露馅。
“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希望女儿嫁给你娘家侄子吗?怎么事成了,你反倒帮着她逃走?”姚老爷质问妻子。
姚夫人直喊冤,“我明明派人看着她了,还叫燕茴陪着她。”等等,燕茴,姚夫人想起来了,那天燕芜的婚事订下后,燕茴跟她说了什么?她说,表哥不喜欢姐姐,表哥喜欢的人是我。
天哪!姚夫人捂着嘴不敢说出来,姚老爷看妻子这模样,只认定她是被自己看出来就是她放走女儿而心虚,心里越发不喜,重重的甩了她一记耳光,直把姚夫人打得耳鸣不已。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要真不知道她想干么,为什么派人去客栈侍候她?”
“我,我这不是心疼女儿吗?好好的婚事黄了,事隔不过数日,咱们就又给她订了门亲事,她心里能痛快吗?我,只当她出去散心。”
本来姚夫人是颇担心女儿的,可后来知道她去了高晋客栈,她便起了别样心思。
派去侍候女儿的嬷嬷可是宫里退下来的嬷嬷,听说当年侍候的,是皇帝的宠妃呢!只要她教女儿那位宠妃是如何侍候男人的手段,帮女儿出主意,如何把男人拿捏在手掌心中就够了。
姚夫人也不想想,如果这位嬷嬷真有本事的话,京里的贵人们怎么可能放她流落到泽渡城来,肯定是把人牢牢的捏在手里,不轻易允她出京才是。
姚燕芜自与南宫五少爷订亲后,姚夫人就透过关系,请到这位高嬷嬷来侍候女儿,虽然介绍人跟姚夫人说的天花乱坠,可是姚燕芜愣是没从高嬷嬷身上看出有什么高明之处。
反倒让她看出高嬷嬷的诸多缺点,如说话爱夸大,贪小便宜,爱财,脾气大,看似说话慢条斯理,也许别人会因此而误解高嬷嬷很莫测高深,但姚燕芜只看到了高嬷嬷的底气不足,心虚。
只是她跟她娘说这些,都被她娘狠狠的责骂一顿。
所以当高嬷嬷带着人住进客栈来侍候时,姚燕芜只有一个想法,别闹了!
高嬷嬷对她的抗议视若无睹,她很积极的安排姚燕芜去接近黎令熙和蒋华章等人,姚燕芜打心底就十分排斥高嬷嬷,因此对她的建议是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姚燕芜不知道的是,高嬷嬷除安排她去接近黎令熙他们,她自己更是试图去亲近黎浅浅。
可惜,姚燕芜不听她指挥,黎浅浅更不是她想接近就能接近的。
可以说高嬷嬷的计划是完全失败了!
就在高嬷嬷另谋计划时,突然得知,黎浅浅要宴请宾客,她不禁大喜。
“燕芜小姐这可是您的大好机会!”
姚燕芜冷冷的看着,高嬷嬷不以为意,只要姚燕芜听明白了自己的计划,她就会晓得,自己的计策对万无一失。
然而因为高嬷嬷存有私心,并未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姚燕芜又不是笨蛋,早从这两天高嬷嬷的作为中,发现这人心存私念,她不敢全听高嬷嬷的,万一她为了自己的私心,把自己当她的踏脚石怎么办?
黎浅浅她们以为,姚小姐身为三人当中,唯一有下人侍候的人,应该过得很好,没想到她气色却是三人中最差的。
就连得知自己身世曝光的佟二小姐,气色都比她要好许多。
宴会当天,黎浅浅就带着南宫二小姐三人迎接宾客,来赴宴的夫人太太们,看到了南宫二小姐等人,都怔了下,不过这些人也不傻,脑子略转了转,就明白南宫二小姐她们打的什么主意了!
心说这三人打的如意算盘,可惜啊!被她们算计的人也不是傻的,你们要装,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的将她们亮到人前来。
想用舆论逼他们就范,那么就明白的告诉大家,这三人压根就没告诉我们,她们的身份,我们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可不代表就得为她们的一辈子负责。
如果救一个人,就得为其日后的人生负责,那谁还敢救人啊!
没错,黎浅浅对外的说词是,自己救了她们三人的一条小命,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会忘了自己是谁,她的婚期将至,不可能因为她们三人而一直滞留在泽渡城中,但她也不好把她们带进京,她们的家人找不到她们,肯定很着急的。
来赴宴的夫人们听了黎浅浅的说词后,心里不约而同在想,南宫三夫人和姚夫人肯定很希望您把她们的女儿就这样带进京去。
如此一来,她们就可以责怪您,误了她们女儿的婚期,致使她们的婚事生变,从而把她们的终身大事赖给您,要求黎浅浅给她们女儿一个交代。
黎浅浅是个女儿家,如何给她们女儿一个交代?自然就是为她们寻个好婆家了呗!
最好呢!是把她的大哥、二哥及三哥给贡献出来,想想看,黎浅浅的两个兄长有伯爷身份,三哥虽没有,可她爹是侯爷,还没立世子,他的兄长都有爵位在身,肯定不会同他抢,如果能把女儿嫁给他,那妥妥的就是未来的侯夫人了!
黎浅浅虽不会读心术,不过在场的夫人们太过震惊,竟忘了掩饰自己的表情,让黎浅浅她们看脸,就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了!
到了下晌,宴会结束,将客人送走后,黎浅浅回到天字第一号房的大厅里,整个人累得不行。
“这些夫人们一个比一个还要精,明明都知道她们三人是谁,是谁家的女儿,可在我面前,愣是半点口风不漏。”
章朵梨端来一杯热茶给她,黎浅浅喝了一口又道,“听到我说,总不能带她们进京时,一个个眼睛都亮了,接下来就全在试探我,想把她们的女儿或孙女塞给我,叫我带她们进京去。”
“她们傻的吗?你都说婚期将近了,那还有空去管她们家孩子的婚事啊?”章朵梨哼哼道。
这些人想得可真美哪!
“不过就是这样,她们依然没露口风,跟我说南宫二小姐她们究竟是谁,要不是早知道她们是看着南宫二小姐她们长大,我还真会信了她们的话。”
黎浅浅觉得跟这些说话九弯十八拐还带陷阱的夫人们打交道,真心累,怪不得人家都说,能动手就不瞎bb,因为花心神和这些女人说话,还不如直接动手来得痛快。
“可是没办法,咱们又不能把她们胖揍一顿,然后扔出去。”章朵梨安抚黎浅浅道。
“谁说的?”凤公子冷哼道,“就说因为宴会上无人认得她们,这表示她们骗了我们,她们不是泽渡城的人,所以这些夫人们才会都不认得她们,所以她们就是来偷浅浅嫁妆的贼。”
对付贼人,江湖人有江湖人的作法,只要没把人打死打残,就是官府都管不了,谁让小偷自己送上门来求人修理呢?
说做就做,打铁要趁热啊!
宴会结束后没多久,南宫二小姐、姚燕芜连同侍候她的那些人,以及佟二小姐,统统被人打了一顿,然后扔出客栈。
高晋客栈的掌柜被这个神操作给吓蒙了,连忙上门来询问。
“黎教主,好好的,怎么就把那三位小姐给打了?”还扔出客栈啊?
“谁叫她们骗了我?她们三人来偷东西,被我的人逮着了,就哄着我,说什么忘了自个儿是谁,不过她们肯定是泽渡城的人,只要休养几日定能想起来,好嘛!我信了她们,请了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们来认人,结果呢?人家夫人们都说了,不认识。”
黎浅浅气鼓鼓的说道,“哼!她们还想在我这儿赖下来,这是想着等我们松懈后,再伺机偷走我的嫁妆啊!你说说,这样的人,我还能将她们留在身边?”
掌柜的能说什么?回头见到来兴师问罪的南宫三夫人及姚夫人时,他都不必去请示黎教主见不见客了,直接就把人给打发走。
叫你们把女儿赖给人家,啧!以为这天下就你们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活该被你们耍着玩?今次也让你们尝一尝,被人耍弄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