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这样可不行啊!”韩明秀打量着韩明玉,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韩明玉,身体发胖还没恢复过来,所以一直没有合身的衣裳穿,就穿着二姐夫的旧衣裳对付着,头发也没仔细梳理,乱蓬蓬的,也不知多久没洗过了,竟然有点出油。
脸似乎也没洗,干巴巴的还有点发黄,乍看上去就跟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似的,跟过去那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比起来老了十岁一般,一点儿青春活力都没有了!
韩明玉低头看了看自己,苦笑说,“我也没办法啊,天天在家不是看孩子就是做饭的,要是穿好衣裳的话弄脏了或者弄皱了,就白瞎了,再说干活儿也不方便啊!”
韩明秀说,“脏了旧了怕什么的,再买新的就是了,你可不能为了省几件衣裳把自己糟害成了半老婆子啊!”
韩明玉抿了抿嘴,低声道,“知道了!”
“知道了就要改过来,要付诸于行动。这样吧,今天是周三吧,我周日过来,你跟我二姐夫或者你婆婆说好了,叫他们周日带一天孩子,我周日带你上百货大楼去买几块适合你的布料,给你做几身儿合体的衣裳去。”
“还有!”
她指了指韩明玉的头发,“你要是不能好好的梳理你的鞭子的话,就把头发剪短了吧,反正现在挺流行蘑菇头的,你梳一个那样的发型,既发便打理,又显得年轻。”
韩明玉摸了摸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说,“也行,要不我这么长的头发,梳起来太费事了。”
“那就这么定了,周日我再过来。”韩明秀站起身,又说,“你要是天天在家干呆着觉得无聊的话,可以跟你公公婆婆说,叫他们给你找个幼儿园的代课老师做,这样既能经管孩子,又能经济独立,何乐而不为呢?”
韩明玉说,“哪那么容易啊?县里的代课老师不像农村那么好当的?没有十分接洽的人儿是当不上的,我公公就是个废品收购站的站长,我婆婆也眼瞅着就退休了,你姐夫在单位也就是个小白人儿,上哪找那么接洽的人上幼儿园啊?”
韩明秀想了想,说,“既然当不上幼儿园老师,那你就多读点书充实一下自己吧,或者把高中的课本借来自学,等过几年肯定会恢复高考的,那时你要是有想上大学的意愿的话,还能考大学呢!”
“真的?还能考大学?你听谁说的?”
韩明玉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似乎看到了希望的光芒一般。
韩明秀说,“你别管我是听谁说的,反正你好好学就是了,女人要想得到婆家人的尊敬,光靠给人家干活给人家省钱是不行的,必须得有自己的事业,得经济独立,不然你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会越来越瞧不起你,慢慢的你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就会越来越低,渐渐的就低到尘埃里了。”
“但是,你要是能考上大学就不一样了,你会让他们对你刮目相看,会让我二姐夫觉得他配不上你,因此而紧张你、在意你,关更加关系你和体贴你……”
韩明玉听了,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显然,这些话她听进去了,也想要付诸于行动。
只是,现实和理想毕竟有些冲突,她正在做思想斗争。
究竟是考上大学出人头地的好呢?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家里陪着孩子和丈夫的好呢?
这个问题,足够她考虑一阵子的了……
快到晌午了,韩明玉要去给家里人做饭了,韩明秀便起身告辞,韩明玉苦留她在这儿吃饭韩明秀也没答应,他还急着去另外几家呢。
临走前,她告诉她说,“下周日我准时过来,你一定要把孩子安排好啊……”
之后,她去了何莉姐家。
何莉姐就是那个遭人嫉妒被人诬陷跑破鞋的女演员,从二十六岁被批斗被下放到这,已经足足五个年头了,她的性格因为这次变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有点极端、有点悲观还有点神经质,但是,却从不失善良。
韩明秀就是看中了她善良这一点才一直帮着她的,只是她脾气有点怪,韩明秀对大家施以援手,想法设法的帮助大家,大家一直都对她十分感激,跟她也都走的比较亲近,只有何莉姐一直对韩明秀爱理不理的,对韩明秀给她的那些物资援助也似乎也不大放在心上。
见她性子孤僻冷傲,韩明秀就跟她走动的不像跟苏阿姨走动的那么亲近,每次只是给她送完东西就尽快离开,免得她不耐烦。
这次也是如此,她把给她的那份粮食和菜拿出来后,没说两句话就起身告辞。
这时,何莉忽然叫住她,说,“小韩同志,你等一下。”
韩明秀停住脚步,说,“你还有事吗?”
何莉笑了,抬手掖了掖耳边的碎发,低声说,“我悄悄的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最近,可能就要回去了,我的上诉信已经开始被调查了!”
“真的吗?”韩明秀惊喜万分,“这么说,你就要沉冤昭雪了?何姐,恭喜你啊!”
何莉点了点头,微笑说,“我能撑到今天,也是多亏了你了,你对我的这份恩情,我何莉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往后你要是能去首都的话,就尽管去找我,我一定会好好的款待你。对了,把你的地址留给我吧,等以后我回去了,就把你给我的那些粮食物资加倍给你邮寄回来。”
韩明秀知道现在这场运动还没过去呢,危险还时时刻刻都存在,就说,“你刚回去,那边儿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先不用急着还我啥,还是先观察观察情况,等以后你宽绰了再说吧。”
何莉感动的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小韩妹妹,姐姐看出来了,你是个好人,只是姐姐曾经受过的伤害太大,轻易不敢再相信别人了,所以一直以来才会那样对待你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韩明秀笑道,“我要是放在心上的话就不会再上你这儿来了,我知道何姐你委屈,被人冤枉还被下放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作为一个女同志,你经历了这么残酷的事儿,没有被击垮彻底倒下,已经很坚强很了不起了,只是性子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听到韩明秀这些暖心窝的话,何莉的心情一下子很感动,差点哭了,她拉着韩明秀的手说,“老实说,开始的时候,我是觉得自己很委屈,也也总觉得自己挺不过去了,但是后来听说了我一个好姐妹的遭遇,觉得我的处境比她强多了,也就慢慢的想开了……”
韩明秀说,“难不成,她比你还惨?”
何莉姐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她悠悠的说,“比我惨多了,我起码还是健全的,如果我想的话以后我还能继续登台表演,但是我这位好姐妹却不行了,她被本来是一位名气很大的演员评剧演员,还演过两部电影,就因为长的漂亮又出名,遭到别人的嫉妒,被打碎了半月板,现在已经没办法再登台演出了……”
韩明秀一听,立马想起了前世一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她也是被人打碎了半月板才告别舞台的,而打碎她半月板的那个女人却在后来的几十年里,靠出演母亲绝色红遍大江南北,后来被那位受害的老艺术家的儿子曝光了,那个老女人从前做下的恶事才被曝光。
据说,那个害人的老女人非常残忍,废掉画家钢琴家要砸碎手指头,废掉运动员和舞台演员,要砸碎半月板,只是不知道何莉姐说的那个朋友,跟她知道的那位老艺术家是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