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一个才女的功夫就比整个太医署都强。夏才女,你真有本事啊!”云昭仪这下坐直了身子。
“洁雅惶恐,但求娘娘安康。”
“本宫从不白白受人恩惠。说吧,你想要什么,本宫一定尽力满足。”
方洁雅心中狂喜:想不到云昭仪这么好说话。
可是她嘴上仍然推辞:“洁雅并无所求。”
云昭仪这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千方百计的来见本宫,却无所求?夏才女,在本宫面前,最好不要说假话。”
“娘娘我……”方洁雅吓了一跳,话都不会说了,赶紧又拜倒在地。
倩薇看在眼里,什么都明白了。她附在云昭仪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云昭仪转过头来看着她,二人目光交会,都知心中所想完全一致。
浣衣局。
柴七和梅红见林落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无不难过。但是一想到方才那宣旨的内监说要奏请皇帝处理此事,便又放下心来:不管怎么样,至少皇帝会先治好林落儿的伤病再说吧?
林落儿这会儿正在昏睡,但所幸没有发烧,两人暂时松了一口气。鲍主事吓得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众宫女见事情有了这么大的转折,心知苦日子多半到头了,也都个个喜笑颜开起来。
这会儿见林落儿三人都受了伤,尤其是林落儿伤得最重,这才能顾及起她们来。众人围满了林落儿的房间,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迷惑,有的惋惜。
“方公子,方公子……”林落儿不断呓语,柴七二人也不断摇着头。
“咦?她在说什么?好像在叫什么方公子?”一个宫女耳尖听到了。
“诶,真的呀,难道是林落儿的心上人?”另一人惊道。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侧耳倾听,这下子几十号人完全炸开锅了。
“怪不得林落儿要抗旨呢,原来早就有情郎了。”
“啧啧,身为宫女却与人有私,可陛下竟然偏偏下旨要召见她。天哪,这世上会有这么好命的吗?”
“可不是吗?她一个采女,已经被贬为下等宫女,到浣衣局做工了,现在居然还能有翻身的机会,关键是这机会她还抵死不要,你们说她是笨呢还是傻呢?”
“哼,要是我接的圣旨呀,恐怕高兴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了!她可倒好!”
“我的姿色不比林落儿差嘛,陛下干嘛不选我呢?”
“去去去,行了吧,就你这德行?陛下能看上你?”
“怎么,难道你以为陛下还会看上你吗?做梦去吧!”
“好了好了,你们俩在这儿争个什么劲儿呀!别人不要的你们都拿不走!”
“我看呀,待会儿恐怕会有好戏看了。这一来,林落儿抗旨不遵,陛下会怎么处置?这二来嘛,刚才公公说要上奏鲍主事的事情,我们就等着看鲍主事该受什么样的果好了。”
“哎呀,浣衣局什么时候这么热闹过啊?嘻嘻!”
“够了!”柴七再也忍不住了,她一声断喝,“腾”地跳了起来。
“你们太过分了!平日里不帮着落儿也就罢了,现在她的病都还没完全好,刚才又被鲍主事毒打一顿,你们不关心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在这里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她指着这群人怒不可遏,梅红也马上站在她身边一起诘问。
众人被二人一顿怒骂,自知理亏,纷纷语塞,微微低下了头。
柴七转而轻轻撩开林落儿的衣襟,但见她白皙柔嫩的肌肤此刻残破不堪,有的伤口渗出血来,已经将里衣粘连住,轻轻一拽,昏沉中的林落儿便会痛得叫出声来,柴七只好赶紧把她的衣服穿好,不敢再去动她。
日头当正,越发热烈。一宫女嚷嚷着饿了,众人才发觉已到午时时分。恰好内侍省专人送来的膳食刚到,众人一涌而出,忙拿了碗筷分食。因为浣衣局的宫女做的都是苦工,饭量自然要比其他宫殿的宫女大一些,所以内侍省也让膳房的配给多了一点。
可即便如此,众人还是能抢尽量多抢点,要是因为吃不饱而怠慢了洗衣的工夫,鲍主事便会动辄非骂即打。
梅红身形灵活,一会儿就端了两大碗饭食出来。从早上到现在,她和柴七早就饥肠辘辘了。柴七赶紧扒了两口,便打算叫醒林落儿让她进食。可她好不容易艰难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又昏睡过去了。两人无奈,只好把东西放在一旁,想等她精神好一点再说。
午膳过后,鲍主事还是没有出现,众人也不去找她,巴不得上面派人来重重惩治这个活阎罗。这么多年来,浣衣局头一次见不到忙碌洗衣的场景。院子里到处分散着等着看好戏的宫女们,这下子大家事情也不做了,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话。
而屋子里的两人则心急如焚。
“怎么还不来呢?宣旨的公公离开到现在怕是有两个时辰了吧?”梅红眼巴巴地望着门外焦急说道。
“你也别急。公公要真是向陛下请旨,这来去一趟耗时可不短,再等等只怕就差不多了。”柴七跟着走到门口。
“唉,如果落儿喜欢的方公子是陛下就好了,可惜呀……”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柴七摇摇头,“我看她都快痴了,这两天做梦,口口声声都是她的方公子。唉,真不知道她那方公子要是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会怎么想?”
“要是今天没有宣旨就好了。可我就纳闷了,你说陛下怎么偏偏就今天要传召落儿呢?”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落儿还未等到采女册封就已经被贬了,陛下那里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存在呢?想必真是造化弄人了。”
梅红不语,忽然间冲到门外,对天空大喊:“方公子,要是你有感应,知道她有难,就请你过来救她出去,带她走吧!”
“梅红你干什么?快给我住口!”柴七慌得一下子捂住她的嘴,扫视了一圈齐齐看向她们的众宫女,“你还嫌她们笑话得不够吗?”
梅红再也忍不住了,身体内难言的愤懑化作阵阵心酸,让她喉咙骤紧:“柴七,我看不下去了,我好难受。”
柴七怅然道:“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