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儿想了想,仍旧是拒绝了。
孙水若又说道:“你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我听说过了,今日一见,竟然料不到还有这样小心翼翼的人在……”
林落儿听了这说话跷蹊,本来要浅笑说话,可又一念想,居然将那套狗血给泼出去了。
孙水若没有料到林落儿如此谨慎,步步惊心,反而今日请不成林落儿,倒是变得十分尴尬。
待她走后,林落儿有话说:“自己也不敢知她们有些风路?其实,自己的难处,没处说去。”
正在思量着,谁知玉春又悄悄的进来问林落儿。
林落儿倒是纳罕了,玉春最近来的倒勤快些,难道是另有什么变故?
玉春站着说道:“姨娘,不知道朝廷见喜吗?”
林落儿摇了摇头。
玉春说道:“我听说是老爷干了一件大功,朝廷上下可欢悦了。”
林落儿心里一想,难道潘玉成谋反了,那我不是成了……
此时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夫人怎么样了?”
玉春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很好,能吃些东西。”
林落儿不想去揭他的事,只好关心下他正室大老婆的事。
可这玉春分明藏着什么事,没说几句话就拐到“通同造意,谋叛为党”……
林落儿觉得她十分厌烦,便打发她说道:“今日困顿,十分乏累,又要舂米,又要工织。”
话不说满,料想她也能听出话意。
可这玉春偏偏是前后相同,又说了什么获罪,抄家,贩卖。
林落儿听着这些话,是又惊又怕。
“姨娘,你说我们要是这样的妇仆,是不是……”
“跟我无关。”林落儿说道。
玉春失声道:“夫人要卖你?”
林落儿大吃一惊,身上忽然一阵寒寒……
夜里,郗夫人处是通明灯火,而林落儿这里阴暗暗的,倒是如同鬼市。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坐在桌子边上等人来,那个人可是天天如此,已经想**林落儿有一年了吧?
林落儿的手不自然的放着,心却扑扑乱跳,谁也不知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会不会被林落儿今夜突兀之举给吓死?
忽然想到这样的人,身上又一阵寒颤,只是坐在那里,不愿动一动。
“怎么不躲了?”声音从身后飘来,林落儿不愿转身,却也双脚乱颤。
黑影终于来了,林落儿连忙紧了紧自己的衣……
“不说话是吗?难道就能放过你……”
林落儿微微咳嗽了几声。
“今晚有病?”黑影疑道。
林落儿的确有点,可这一年来,躲躲藏藏,还要受虐,人早就憔悴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你自从进府,要是一直安分守己……”
黑影的话未说完,林落儿倒是先吃惊不已,什么叫你自从进府,难道就一直打算林落儿了?
什么叫安分守己,难道林落儿还不够谦卑小心?
这时,黑影二话不说,已经扑面而来,“啊”呀一声惨叫,林落儿站了起来,“怎么样?”
“你,好……”黑影一掠,可是在窗外一跌,又是一声惨叫……
第二日,天未大亮,林落儿已经将房内房外查看一遍,略有猜测,就是不敢肯定,毕竟是关乎府里的事,可不能随便一个小妾指证的。
林落儿将此事压了下来,到了午饭后,郗夫人处派人来唤林落儿过去,“快一年了,她才想起我,看来,是要为什么事做个准备了?”
跟着人过去,先是小光看见林落儿,狠狠地瞪了林落儿一眼,“小三来了……”
林落儿微微变色。
小光朝着人扬了扬脸,林落儿心中起疑,立即躲到小光处,不知小光如何厌恶,竟然往林落儿原本的地方奔了过去,谁知玉春顺手一盆冰水倒了过来,“啊呀”一声,反被冻得半死。
林落儿的脸上一惊,却不怒愤。
玉春吓了一跳,小光虽然又惊又怒,给了一巴掌,还骂着狠话,又见林落儿站在一边惊魂未定,立即**了起来……
林落儿抬了抬头,转身自去……
“这些人越来越胆大了,居然假唤我,想要算计自己,幸好躲过……可这次又是为什么,反而像是要发生什么样的大变故?”
心里思忖,停在门外……
林落儿只好忍耐,想这府里的那些丫鬟丫头,都是有脸有面的人,要说资历,也是老人了。
可这些人,一副冰冷,面目狰狞,却想要在这样的时节,对自己一个已经将近一年,饱受折磨,又憔悴不堪的人……
林落儿欲哭无泪?
忽然,身上寒意十分,望着后面的院门,自己除了忍气吞声,还能如何?
正室与妾室,正妻与小妾,身份地位不是差一点,而是云泥之别……
谁知玉春赶上林落儿,脸上仍旧是血红的巴掌印,林落儿并没有一分厌恶,她也有自知之明,不禁哭道:“姨娘,我不知道是你?”
“知道。”林落儿说道。
玉春见林落儿如此,想要伸手,林落儿立即走了回去……
一回到房中,林落儿的脸色惨然,想起这一日怪事,十分焦虑……
孙水若来的勤了,反让林落儿害怕了。
林落儿是一只刺猬,总是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她又何尝不是?
没想到,日子一久,林落儿发觉和她是同类人时,也放下自己的警惕。
看到这里,反而连自己都奇怪了,一个无争无求,谨言慎行的人,怎么会如此脆弱,轻易的被一个女孩给打垮了。
因为,林落儿与她都差不多年纪,不管前头如何苦,后来如何痛?林落儿都没有内受一条,况且自己不贪赌得人生,也不惹出是非,只要稳便切可,如此几件,也就让林落儿的日子变成了另外一种情景。
这一日,林落儿放好桌,铺下些果子,量着酒就等孙水若来说话。
果然,孙水若来了,如约似的到点就到。
她一看见酒,就笑道:“今日有酒,你想醉我。”
林落儿微微一笑:“不肯醉,不相留。”
“以心相照就是。”孙水若说道,“我今日留下金一两,就当日后的酒果钱,你且权收下,不然,我过后就反悔了?”
林落儿默默的收了,在这里所说的金一两,并不是指黄金一两,而是白银……
将白银说成金,也是历朝说出的诌话,权当是面子上的意思。
孙水若此时有些欢喜,先喝了一杯红酒,“还是这家的酒好喝,颜色也纯。”
“我也是喜欢顺昌的红酒,还是一样的胭红。”
孙水若朝林落儿浅浅一笑,“这酒倒是配合你,没想到连我也爱喝了……”
林落儿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随她独自喝去。
桌上有些果子,望了一眼,也觉得没有好东西给她吃。
“还没有好东西?瞧这人参果,刺红珠,拐枣子……”
林落儿淡然说道:“还是略显寒酸了。”
“你又来了,小心翼翼。”孙水若柔声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状况,都是不好意思的,也要拿出面子来……”
林落儿笑了笑,只听她说话,也是一种想法,这样的女子,令人欣赏。
忽然,一道身影掠来,林落儿隐隐猜到了谁?
“居然喝酒……”
林落儿沉默了。
潘玉成见林落儿沉默,越发生气,可林落儿不肯多言。
孙水若想替林落儿说话,他却不看她,抬着头喝道:“你出去……”
林落儿心中一惊,只觉后背一凉,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不是哑巴,和我就没有话说吗?”潘玉成走到林落儿的面前,让自己看清他脚下的靴子。
他是刚赶回来吗?
林落儿不知道……
潘玉成不耐烦的说道:“你除了叫一声老爷,就没有事了吗?”
林落儿并不聪明,更不会说什么。
“木头,泥偶……”潘玉成伸出手,抓住林落儿的肩说道,“你就不想吗?落儿……”
林落儿心中一动,良久良久……自己抬起头,痴痴的望着他……背影……
他早已回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林落儿。
潘玉成握着孙水若的手,林落儿看到孙水若不情愿又哭丧的脸,欲言又止……
林落儿是夜睡至三更,偏偏做了一梦,恍惚绿玉独自走来,说要带林落儿去一处,林落儿反而镇定,问道:“你是何方妖?竟然迷我……”
绿玉笑而不语,她一挥手,林落儿的滴个神啊!
居然一挥手间,一眨眼时,林落儿自转到一个阴风惨惨,鬼气森森的去处。
“哪里?”
林落儿瞧着眼熟,好像是哪里?
有一个门,黑瓮的,其实是黑板,又有一座牌楼……不知道哪里,又有些眼熟,正想叫绿玉一问,谁知郗夫人手提着凛浆水饭走来。
“夫人。”
林落儿叫了一声。
“我不是夫人,是鬼婆。”
林落儿连忙闭嘴。
“不要害怕……”
林落儿的双腿始终不停地颤抖。
“跟我来……”
林落儿的双眼始终不敢在前看……
鬼婆有些生气,就把一条铁链子索林落儿,一拉就把林落儿趔趄个跟头,还没有爬得起身,一阵云雾扑面而来,但见一座大殿开了大门,露出里面的五间小厦。
少时,醒来……
林落儿一声叹息,脑子还有滚油锅,大碓臼,刹铁磨,刺夹板,粗齿锯,各样非刑都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日,打扫院子,眼看着快到中午了,一个小丫头舍儿跑来找林落儿。
林落儿说道:“你姨娘怎么样了?”
小丫头舍儿哭着,就是不知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