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您,您还好吧。”一个光头独眼壮汉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无嗔的身边,焦急的关切道。
无嗔一看,原来是自己那笨徒弟。
“高荣啊,你回来了。”
“唔,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啊,咱们冰火宫咋就变成这样了呢?”高荣有些心酸,想着第一次进入冰火大殿之时,他是多么的惊叹啊,这里的每一处景致都巧夺天工,壮阔豪迈,现下只剩下了一半。
“高荣,以后你就是冰火宫的掌门了,冰火宫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记住了吗?”
“什么?师傅,高荣怎么做得了掌门呢?不行不行。”
“师傅说的话你不听了?”无嗔一急,又咳了起来。
“是是,师傅说的话我都听,师傅你慢点,别说话,先休息。”
“那你答应了?”
“是,师傅,我答应了,不就是做掌门么,师傅让我干啥就干啥。”
“你。唉。”无嗔一声长叹,高荣其实不是那么笨,他只是太过单纯,其实单纯也好,一根筋到底的人学什么都快。以前自己只顾着自己修炼,没顾上好好宗他,现在又把冰火宫这个重担交给他,是不是有些残忍?可是冰火宫只有他辈分合适,骨骼清奇,又没有被飞蚕琴影响过,所以掌门非他不可了。
经此一战,琴魔之名传遍武林。
江湖永远都不是个安静的地方,不断的新旧交替着。
冰火宫作为一寺一道一门之一的辉煌也将成为历史,没有了冰火七子,金鼎派也在一年内就取代了冰火宫的地位,正式成为了正道一门,冰火宫也悄悄淡出了武林人的视线。
南绥京城安陵仍旧是那样的车流湍急,人来人往,热闹繁华,灯红酒绿。
除紫金城之外最显赫的青焰世家此时却漫溢着一种压抑沉郁之气,所有人都静默不语,管事们都神情肃穆,不苟言笑,下人们个个也都是面无表情。
朝阳阁内,林奇迈面对着陵楚洞的方向静静的站着,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有了一个时辰了。
“温伯。”
“是,主子。”
“陵楚洞一直都这样的美丽吗?”
“是的,主子。”
“如果有一天,陵楚洞消失了,会怎么样?”
“……”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只要是主子说的,就一定会成真。”
“是吗?我说的就会成真?”
“主子,您一定要相信自己,在老奴眼中,您永远都是最强大的。”
“……”
“温伯,我想好了,就那样办吧。”话一说完,林落儿沉沉的呼了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之后的解脱,又像是在深深的叹息着。
闵阳曜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凝视着林奇迈良久,方才回道,“主子,您考虑清楚了?”
“嗯,就这样吧,我累了。”
“是,老奴告退。”
在闵阳曜离开之后,林奇迈没有离开,静静的站在观云台上,看着天边的一抹残阳。
朝阳阁坐落于青焰世家地势最高之处,而观云台更是高出地面数十丈,在这可以清晰的看见南绥国最闻名遐尔的陵楚洞,看着落日的余晖映衬着陵楚洞脉,给壮阔的山峦更添几分妩媚。
渐渐的残阳消失在天边,夜幕降临,微风扫来,给初秋的窒闷带来些许凉气,落儿渐渐爬上了枝头。
看着眼前的日落月出之景,林奇迈的心却抽痛了起来,难道自己与落儿便如同这天上的日月,终究无法同辉于天际?势必昼夜分离?
南绥皇朝历三百九十九年秋,一个惊人的死讯传到诛仙峰,震撼了天罡圣殿的所有人。
“主子,您没事吧?”冉涡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主子,对于主子的漠然她很是不解,却更加担心起来,莫非主子是伤心伤到了极致,反而没了情绪?
“主……主子,您要是想哭就哭吧,别憋着。”惜玉自己就是个爱哭鬼,遇到伤心的事情不哭出来她可忍不住,而且一哭出来心情就舒服了,真的。
白青青白岚年纪比较大,这个时候她们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且她们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不是那么回事,怎么就传来了那样一个死讯?
而且面对着主子不同以往的反应,白岚心中有着自己的一番见解,也许主子是真的看开了?不是说人伤心到了极点就会彻悟,还是主子的心在第一次被王爷抛弃时就死心了?还是?唉,头好痛,白岚拍拍脑袋,唉,自己又没爱过谁,不明白啊,不过自己看着都辛苦,还是别尝试的好。
林落儿心中倒是有些不明所以,她们为什么认为自己应该难过哭泣呢?那个公主头衔死了就死了吧,更是件好事啊,自己也就没有了束缚,不是正中自己下怀。
“主子,您就这样不声不吭了么?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竟然说主子已经死了,他明明知道主子在这的,他……”白青青快人快语,还是将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她就一直为主子不平着,主子越是平静她就越是难过,感情是上回吐血的时候主子的心就冷了吧,才会这样。
“够了。”林落儿一声厉喝,震住了正宣泄的白青青,也惊了冉涡等人。
众人心头诧异也有着谅解,却不再多说了,正欲说些什么的白青青也被白岚拉走,留下了一个安静的空间给林落儿。
林落儿心中不知道自己为何听到白青青口中的王爷时便一阵不自在,她对于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年的父王没有太多的影响,至多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且在青焰世家的事情在她的记忆中也显得异常模糊,这必定是上回融合时候产生的后遗症了。
可是当她想要探知那些记忆时却感到神经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禁冷汗直流,好疼!疼得林落儿不敢再继续下去,难道自己在那过得并不好?或者说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极力想要回避的?她心中不免生出这样的想法,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既然如此,自己自然是无须为那个公主的头衔的失去而失落的,如今皇榜公告天下称落儿公主病死了,那就让她死去吧,自己只是落儿而已,只属于自己,可是心中那股陡然升起的惆怅伤感缘何而来?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究竟是日月同辉还是如同那曼殊沙华一般,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时光总是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五年眨眼间飞了过去。
诛仙峰,梅花峰上。
梅花峰是诛仙峰的最高峰,东峰即天一峰顶风景最为壮丽的一处,极险极颠,却美到极致。
在这里远眺天地,奇峰怪石和古松隐现云海之中,波澜壮阔,一望无边。
忽而微风轻拂,四方云漫,涓涓细流,从群峰之间穿隙而过。云海渐散,清淡处,一线阳光洒金绘彩,浓重处,升腾跌宕稍纵即逝。云海日出,日落云海,万道霞光,绚丽缤纷。
梅花峰就徜徉在云海之中,身临其境,仿佛飘飘如仙。
就在此刻,梅花峰却传出铮铮琴音,高亢和低沉,欢乐和悲伤,明朗和阴郁,同时出现在琴声的曲调中。
而随着曲调的变换,云海也随之变动,仿佛听懂了琴声中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云海也随之起舞,云卷云舒。
二者交辉一处,奇妙而自然的融和,水乳融合,交汇一起,天衣无缝。
能够创造出如此奇景,如何不对这奏出这般音律之人产生好奇呢?
只见那险峻梅花峰上,一袭白衣,一架古琴,一个如梦似幻,恍然若仙的少女。
她青丝垂若悬瀑,面容绝丽脱俗,肌肤犹若凝脂,体态婀娜多姿,白色衣袂飘然若飞,披帛轻扬,几欲乘风归去,即使静坐在那里,依然有着磁石般的吸引力。
此刻的她正双手轻抚,似扣似按,仙乐般的声音随风而生,琴音温柔雅致,风扬发丝,云舞衣裾,清丽美妙,旷野风流,只是琴声中却无缠绵之意,毕竟此曲名为缠绵,然而奏出时却无情意绵绵,不免有些令人为之惋惜。
琴音渐入尾声,却戈然而止,白衣女子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只白色的猫,猫?应该是吧?只是猫有这么大么?那只猫足足有半人高,喝,这猫竟然双肋生翼。
“好了,浅野,不要再往我怀里钻,忘了自己长大了么?”少女语音独特,如玉般温润和煦又有金石敲击时的清冷有力。
正想钻入少女怀中的那只大猫终于停下了动作,眼神透着懊恼,翻着身子在地上滚了几下,似乎在埋怨自己干吗长的这么高大威猛。
少女终于被这大猫的滑稽行为给逗笑了,娇艳欲滴的樱唇唇角微微上扬,浮着梦一般的笑意。此情此境,仙般面容,岂是巧笔丹青所能描画?画得出形,显不出灵,叫人看不厌,止不休,直想一直看下去。
“是不是白青青让你找我?”
那只大猫眨眨眼,做势点头。转眼间,梅花峰上已没有半点身影。
天罡圣殿,念柳居内,苏才哲负手而立,双目微闪,心知她来了。
果然,门被轻轻推开,赫然是刚才的白衣少女。
“落儿,这次喊你来是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落儿下颚轻颔,并未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