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康帝说的,临安当然全都明白,只是——
“父皇,情不知何时起,一往情深。儿臣对唐瑾睿,就如您对先皇后啊!父皇,您一定能明白儿臣的心的,对不对?”
临安公主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孝康帝,只希望她的话能打动孝康帝。
孝康帝被临安公主气笑了,“你给朕闭嘴!你可真是会举例啊!你居然说你对唐瑾睿,跟朕对先皇后是一样的?你可千万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完全就是贻笑大方!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先皇后是朕的原配妻子,朕从始至终就只有先皇后一个妻子,再无别人!你跟唐瑾睿算什么?你们——呸,朕真是被你给气糊涂了。你跟唐瑾睿是什么也没有!唐瑾睿从头到尾都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个看上有妇之夫的无耻贱人,居然还敢拿先皇后说事,你这是要先皇后死后都不安稳啊!”
贤妃当即朝孝康帝跪下,痛哭道,“皇上,临安年纪还小,她是一时失言,求皇上——”
“你也给朕闭嘴!她年纪小?都到可以嫁人的年纪了,这叫年纪小?她的年纪得有多小啊?是不是当人娘了,还得说自己年纪小?贤妃啊贤妃,朕看你就是个糊涂东西!要不然能养出临安这样的贱人?”
孝康帝想着临安这个女儿肯定不是像他的,那就只能是像贤妃了!
“贤妃不慈,教女不善,降为贵嫔!”
贤妃顿时如遭雷击!在宫里那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才爬上妃位。宫中无皇后,她的位分已经是顶尖的那一撮,可是如今一下子就被降为贵嫔。贤妃差点没当着孝康帝的面吐出一口老血。
陈忠嘴角抽了抽,心里真是有些同情贤妃,摊上临安这样的女儿,真的是倒大霉了,这就是俗称的坑娘吧。
“父皇,您怎么可以这样!母妃她辛辛苦苦伺候您多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是看在女儿的份儿上,您也不能——”
“你给朕闭嘴吧!”孝康帝双眸喷火,看着临安公主的眼神哪里像是在看亲生女儿,分明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她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你这么个东西!朕告诉你,你老老实实给朕嫁人。嫁人后,你就好好待在夫家,也别再进宫,朕现在看到你,就恶心得很!”
临安顿时伤心欲绝,“父皇,您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曾经说过,我是您的珍宝,是您最宠爱的女儿!”
孝康帝大怒,“朕当初眼瞎了,没看出你的真实面目!要是早知道你是什么德性,朕宁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好!好!父皇您不想要我这样的女儿,那我去死!我现在就去死!”
临安公主说着就要去撞柱子,孝康帝看着眼前的闹剧,心跳加速,眼前一黑,竟直直昏了过去。
陈忠大喊,“皇上!”
孝康帝就在贤妃的永和宫里晕倒!
帝王的身体向来是大事中的大事,孝康帝一晕倒,皇太孙,赵王世子,楚王世子还有燕锦立即围在孝康帝的病榻前,后宫里的主位娘娘也全都来了,就是嫁在京城的公主也纷纷进宫。
宁康长公主得到消息后更是第一个来的。
贤妃,不,现在是贤贵嫔了,她和临安将身上所有的首饰卸掉,脸上的脂粉也都卸了,就那么跪在外面。好在现在天气暖和,根本不冷,否则这么跪着怕是要病。
德妃带着五皇子燕冲去看孝康帝,在看到贤贵嫔时,眼底难得闪过一丝喜意,要不是还记得孝康帝如今昏迷,她怕是都要笑出声了!跟贤贵嫔当了那么多年的敌人,没想到贤贵嫔到最后会被她的女儿拖累,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贤贵嫔可得好生跪着,皇上在永和宫晕倒,可就是被你们俩母女害的。啧啧——现在是皇上还昏迷着,等皇上醒来了。贤贵嫔就自求多福吧。”
贤贵嫔就像是没听到德妃的话,仍然直挺挺地跪着。
燕冲急得很,要是孝康帝的身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登基上位的就是皇太孙了!
燕冲和皇太孙的关系可不是多好,要是皇太孙登基,他以后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燕冲急着进去看看孝康帝的情况。
看着德妃还在这里跟贤贵嫔耍嘴皮子,燕冲顿时不耐烦了,于是伸手拉了拉德妃的袖子,德妃也知道什么要紧,于是抬步朝孝康帝的寝宫走。
临安是完全被吓傻了,她当时撞柱子,完全就是存着吓唬吓唬亲爹的心思,谁能想到亲爹会被她吓到昏迷?在孝康帝昏迷的那一刻,临安也是被吓得不行。
临安完全不敢想要是孝康帝真的出什么事,她该怎么办!到时候哪怕她是公主,怕是也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了!
贤贵嫔的心也是冷得不行,她们母女的命可以说是命悬一线,孝康帝如果无事,她们还能有个好,要是有事,她们就——
皇太孙看着昏迷不醒的孝康帝,心里闪过种种情绪。
要说皇太孙完全不担心孝康帝,那绝对是假的,毕竟孝康帝对他很好,他从小就是在孝康帝的身边长大的。祖孙之情是有的,孺慕之情也同样有。
只是皇太孙不能否认的是,在得知孝康帝昏迷,他心中是喜大过担心。
皇太孙终究只是皇太孙,而不是皇帝。
皇太孙永远不会忘记两年多前,他差点被废那一次。
皇太孙真的不想再经历那样的场景,要是孝康帝死了,那么他就能登基为帝了,到时候再也没有谁能废掉他。
这个念头一产生,皇太孙的心就跳得极快,几乎要从月匈腔内跳出来,只是他的脸上却一点也不显,一片担心。
燕锦是真的担心孝康帝。孝康帝活着,甚至是活得越久,对楚王一脉越有利。要是这一次孝康帝真的出事,由皇太孙登基,到时候情况就危险了。
殿内众人各有各的想法。
好在太医给孝康帝诊治过后,说道,“皇上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只要好生调养上一个月,身子就能恢复。”
皇太孙的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面上却是一派喜色,“这就太好了。太医,皇祖父何时能够醒过来?”
“老臣给皇上扎上一针,皇上便能醒过来了。”
太医说着取出银针,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在孝康帝的人中穴上一扎,很快,孝康帝幽幽转醒。
孝康帝醒来后,神色有些恍惚,一时间有些记不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好一会儿,记忆才如潮水涌上来。
皇太孙无不担忧,“皇祖父,您没事吧?”
孝康帝摆摆手,“朕没事。陆贵嫔和临安呢?”
德妃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孝康帝这是将贤妃的封号都给剥夺了,现在没有贤贵嫔,就只有陆贵嫔了。
德妃当即道,“启禀皇上,陆贵嫔和临安公主正跪在殿外呢。”
孝康帝的眼底闪过浓浓的厌恶之色,“让她们滚回永和宫。”
太医这时说道,“皇上得好生调养一个月身子。这一个月,不要太劳累。“其实太医最想说的是,孝康帝在这一个月里能将朝政放下,暂时不要管,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
不过太医不说,其他人也都听懂了。
孝康帝身为一国之君,当然不能就这样将所有的事情放下,尤其是他如今越来越不相信皇太孙。
宁康长公主作为孝康帝的同胞妹妹,她开口了,“皇兄,没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了。当初母后去时,她叮嘱您,一定要好生照顾我这个妹妹。如今我这个当妹妹的还好好的,皇兄您却病倒了。难道皇兄您是要毁了对母后的诺言不成?”
宁康长公主和孝康帝的感情极好,这样的话,也只有她敢说,也只有她说,孝康帝才不会怒。
孝康帝笑了笑,“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哭鼻子。你这样子,母后就是在九泉之下怕是也不能放心。朕答应过母后的事情不会忘,朕会好好的。这一个月,朕会好生调养身子,不会太过劳累的。至于朝政——”
朝政的确是个大麻烦,孝康帝看了眼皇太孙,接着很快收回了视线。
孝康帝又看向赵王世子,楚王世子还有燕锦三人。
没有被孝康帝看到的燕冲,心里恨得不行,他可是皇子啊!还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父皇怎么就不看看他呢!
楚王世子被看得心里汹涌澎湃,他当然知道孝康帝这会儿看过来是什么意思,代理朝政,他也能分上一杯羹吗?这实在是太令他激动了!
楚王世子激动得身上的肥肉都在隐隐颤抖。
“太孙年轻,以前也不曾主理过朝政,要是只有他一人代理朝政,怕是会比较辛苦。怕是还需要人帮衬才行。”
皇太孙心里一沉,他都已经当父亲了,哪里年轻了?况且就算是他代理朝政,可是底下有那么多的臣子辅佐,有什么不行的?
皇太孙垂头,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
德妃一听孝康帝的话,立即说道,“皇上,冲儿一直想为您分忧,冲儿好歹是太孙的亲叔叔,他一定会好好帮衬太孙的。”
孝康帝冷冷看了眼德妃,那一眼,将德妃看得心里发寒。
“赵王世子,楚——”
楚王世子激动啊!他双眸发光地紧紧盯着孝康帝,但是见孝康帝在喊到“楚”字时,就停了下来,心里顿时急得不行!停什么停啊,赶紧说啊。
“楚王世子身子孱弱,怕是无法管理朝政。”
楚王世子的心顿时凉得不行,心里还有骂娘的冲动,什么身子孱弱。
楚王世子还能不清楚自己的身子怎么样吗?是,楚王世子生下来时是有些不足,身子比一般人要弱一点,但是他生在王府,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又有那么多名贵药材补身子。
楚王世子的身子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要说很强壮,那是没有的,但是比起一般人也没差到哪里去!管理朝政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楚王世子一点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楚王世子现在有些后悔了,当初他用身子弱当借口,从楚王和楚王妃的手里得了不少的好处。
可是如今最大的好处马上要因为他的身子弱飞了,这让楚王世子连吐血的心都有了!
楚王世子急得想跟孝康帝解释,还是燕锦紧紧抓着楚王世子的手,疼痛让楚王世子不满地瞪向燕锦。
燕锦眼睛瞪得比楚王世子还大,这个蠢货!楚王世子那么积极做什么?他这是怕别人不知道楚王府的野心是不是?这会儿,只有孝康帝主动给,没有他们主动要的!没看德妃主动为五皇子燕冲开口,却落了个什么结果!楚王世子这蠢货难道是想重蹈覆辙不成?
“楚王世子身子弱,但瑞郡王的身子无碍,你跟赵王世子辅佐太孙一起处理朝政,还有传旨内阁,令洛首辅和苏阁老在太孙等人处理朝政期间,全力辅佐。”
楚王世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没能捞上处理朝政的好事,燕锦却捞上了!凭什么啊!这太不公平了!他才是楚王世子,他才是楚王这一脉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楚王世子心里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孝康帝吩咐完这一切,也不想再有那么多人杵在他面前,于是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开,“宁康留下。”
众人纷纷离开,只有宁康长公主留下。
等人都离开了,宁康长公主才忍不住开口,“皇兄,没什么比你的身子更重要了。不懂事的孩子,骂两句就算了,别气到自己。”
孝康帝是因为什么被气晕的,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了,宁康孩子长公主更清楚了。
孝康帝缓缓闭上眼睛,遮住了眼底深深的沉痛,“也不止是因为临安的事。临安的事只是正好赶上了。这自从两年多前,心里就一直没畅快过。这次临安又闹出这样的丑事,一件件的事情堆在一起,朕情绪太过激动,所以才——”
两年多前,宁康长公主心里一顿。
原以为时间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药,可是有些伤痛真的不是时间可以治疗好的。比如两年多前的事,宁康长公主还以为孝康帝已经忘记了呢,可是如今看来,他并没有忘记,只是一直放在心上。
没有公主掺和朝政的,宁康长公主也不想犯忌讳,只能劝道,“皇兄别多想了,还是自己的身子最重要。臣妹现在只盼着皇兄的身子能早日康复。”
“哪里能不想。临安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临安的事跟朝政无关,说白了只是私德问题。宁康长公主作为临安的嫡亲姑姑,她是有资格开口说两句的。
“也不知道陆贵嫔是怎么教临安的,把临安教得如此没脑子!”
孝康帝苦涩一笑,“说得好,可不是没脑子。这样没脑子的人居然是朕的女儿。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宁康长公主担心孝康帝发火伤了身子,于是忙道,“皇兄,别为了那等不识好歹的人生气,不值当。不管她就是了。不过皇兄,有一件事很奇怪,那流言是怎么传开来的?背后一定有人。”
“派人查了,不过那人扫尾扫得很是干净,什么也没留下。算了,知道是谁做得又如何,人家也没说谎不是。不查了。”孝康帝如今对这事真是觉得累得慌,懒得再耗费什么心思了。
见孝康帝不愿意查,宁康长公主也不说什么了,那点子事跟孝康帝的身体比起来,当然什么也不算了。
“宁康,你说临安该如何处置?”
“咱们大晋可不兴杀公主的。况且要说临安真的做了什么罪无可赦的事——这未免是有些偏颇了。临安也就是太骄纵,太自以为事了。不过她也的确是丢人现眼,不如干脆赶紧找个人家把临安嫁出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