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时和萧启程赶到酒店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没穿上衣,裤子脱了一半,身上有几处被狠狠打过的痕迹,现在疼得在地上一动不动。
中年男人还没从上一顿暴揍中走出来,转眼又看到这么多人来,吓得不轻,连忙往椅子那边缩,嘴上无意识地说着:“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人去楼空,这个局面不是秦遇时乐于遇见的,但这个男人被狠狠地揍了一顿,说明有人已经提前来把宋攸宁带走。
但带走宋攸宁的人又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
秦遇时脸色沉得吓人,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后的木椅子上,身上隐藏多年的嗜血因子似乎在这个时候爆炸。
脑海中似乎已经想过将那把木椅子砸在这个男人身上是怎样的情况……
“谁指使的?”
在秦遇时几乎要走过去将那把椅子砸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时候,萧启程先一步走了过去,拿脚踩在男人的肩膀上。
因为萧启程的动作,秦遇时才从嗜血的想象中抽回思绪来。
地上的男人不知道自己隐隐逃过一劫,只哆嗦地和萧启程说:“是……是薛漫……她说只要我和……我和宋攸宁生米煮成熟饭……我就能当薛家女婿……”
萧启程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这事儿从这儿开始就和陆星辰没关系。
就算最后宋攸宁真出什么事,那也不是陆星辰指使的,是薛漫。
秦遇时冷厉的眼神扫过萧启程,他关注的点并不是宋攸宁现在怎么样,而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
只要和陆星辰没关系,那就相安无事。
还好这件事和陆星辰没有半点关系。
秦遇时将眼神从萧启程身上挪到地上的男人身上,厉声开口:“宋攸宁人呢?”
“我……我真不知道……就来了一个人……把我揍了一顿,就走了……”男人躲闪着,可萧启程踩在他肩上的力道很大,他动弹不得。
听到中年男人这么说,酒店总经理马上拿着对讲跟监控室的人说:“查十九楼的监控,看到底是什么人从1909房将一名女子带走的!”
对讲那边倒是回得快,“经理,十一点之后我们的监控就瘫痪了……”
经理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怎么跟秦遇时说,但也因为是对讲机,声音够大,房间内的人都听到了。
当然也包括秦遇时。
秦遇时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一些,这事儿曲折迷茫,就算找到了幕后主使也找不到宋攸宁,根本不知道她人现在在哪儿!
他冷峻的眉头拧着,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拿了手机出来拨通了一组号码。
“怎么,人还没找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猜到了秦遇时打电话的意图,“本来今天上面来人了,道路监控都被严格把控的,再查下去,我得被请进去喝茶。”
秦遇时站在窗边,单手撑在窗台上,干净的玻璃窗映照出男人低沉的表情。
该是秦遇时的沉默让对面的人感受到了压力,只得说道:“好,我再去看看,你那边具体什么情况?”
得到对面的人肯定回答,秦遇时才说道:“晚上十一点之后到现在,从希尔顿酒店出去的所有车子的资料,我都要。”
“艹……”电话那头的人低骂一声,还真的把他一个堂堂局长当下属使唤。
秦遇时非常客气地跟贺局长说了声谢谢。
挂了电话,秦遇时拨通了助理程池的号码,吩咐了一句:“把薛漫带到希尔顿酒店1909房,现在。”
此刻的秦遇时浑身上下充斥着森冷的气息,和他这么多年兄弟的萧启程是第一次见秦遇时为了一个女人,大晚上的大动干戈。
萧启程看了眼诚惶诚恐的几个酒店负责人,冷声说道:“你们先走,把门带上。”
“是是是!”酒店总经理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房间里面退出去。
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也试图从地上爬走,秦遇时看了眼,说:“滚到卫生间去。”
本来想滚到外面去的中年男人只能生生地滚到卫生间去,把门从里面关上。
十九楼的高度,谅他也不敢跳窗。
而此时的秦遇时在手机通讯录里面找到宋攸宁的号码,拨打出去,机械的女声传了过来,提醒秦遇时手机的主人已关机。
烦闷没由来地腾起,秦遇时伸手摸口袋,居家裤里面没有烟,这就很烦。
萧启程从口袋里面拿了烟出来递给秦遇时,“是谁前两个小时还跟我说,‘英雄救美?不存在的’。老秦,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他妈要不是喜欢上了宋攸宁,我萧启程这名字倒过来念。”
秦遇时接过萧启程递过来的烟,借着他的火点燃烟。
熟悉的尼古丁侵入口鼻,原本都快要到头顶的怒意正慢慢被压下去。
萧启程的这番话也恰好提醒着他,在知道宋攸宁不见之后,他到底做了多少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比如连衣服都不换地从家里出来,比如一再地向外人开口要监控,再比如此刻站在酒店的套房里面等待贺局长传过来的资料,顺便还被萧启程奚落一番。
喜欢宋攸宁?
不存在的。
“我妈要是知道她不见了,又得急出病。”秦遇时吐了一口烟,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这话听得萧启程又是一声笑,“你就自欺欺人吧。”
因为太了解秦遇时,所以知道他是个做什么事都很有规划很有安排且不会冲动的人,但在宋攸宁的事情上,秦律师不像秦律师了。
萧启程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这事儿旁人管不了。
在秦遇时快要把半包烟抽完的时候,秦遇时助理程池带着薛漫来了。
本来薛漫以为秦遇时找自己,可能是对她有意思,毕竟她薛漫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漂亮美丽,多得是男人做她的群下臣,估计秦遇时也拜倒在她的脚边吧!
可是当程池将她“请”到希尔顿酒店先前她将宋攸宁关着的房间时,薛漫只觉得浑身都凉透了。
还没走进房间,脚就软了。
彼时,秦遇时将还剩三分之一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面,掀开眼皮子冷冷地看着从头到脚都在颤抖的薛漫,从薄唇里吐出两个字:“人呢?”
虽然秦遇时知道现在问薛漫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宋攸宁被什么人带走了,安全与否根本不知道。
现在的秦遇时不过是寻一个发泄的机会,而罪魁祸首薛漫就是这个发泄口。
薛漫感受着来自秦遇时的强大气场,好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
事情败露了,而且还是被秦遇时发现了。但是房间里面并无宋攸宁和那个恶心的男人的身影,难道他们已经走了?
在短短时间里面,薛漫已经想好了对策——死不承认。
“什么……什么人啊……我不知道……”薛漫看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冷意的秦遇时,说得结巴,“我都不知道……不知道秦公子喊我来做什么……”
拐弯抹角。
秦遇时没这个时间和薛漫纠缠,只是冲着卫生间那边说道:“滚出来。”
还有人?
薛漫下意识地顺着秦遇时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卫生间的门被人颤颤巍巍地打开,在看到被打得身上清一块紫一块的黄国强时,薛漫腿都软了。
“秦……秦公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薛漫眼神里面写满了慌张,她先前真的以为秦遇时在宴会上将手受伤的宋攸宁抱走只是因为宋攸宁先耍心机地去逞强去救秦遇时,秦遇时不过是还一个人情。
可她没想到秦遇时竟然能亲自来这里向她要人。
但黄国强在这儿,宋攸宁怎么不在?
秦遇时根本不想听薛漫的狡辩,也不想听薛漫和黄国强互相推卸责任。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薛漫面前,说:“想给你妹妹安排一门婚事?”
“我……”
“没让你开口。”秦遇时冷冷地打断薛漫的话,“我代你妹妹跟你说一声谢谢,这门亲事留给你自己。”
“什么……什么意思?”薛漫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瞳孔放大。
“祝你……新婚愉快。”秦遇时说得轻描淡写,继而转身对刚刚从卫生间里面出来,瑟瑟发抖的黄国强说道,“黄先生,这位薛漫小姐也是薛家的人,你有本事拿下,我放你和你家公司一条生路。”
本来以为死路一条的黄国强听到秦遇时给的机会,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谢谢秦公子,我……我一定如您所愿!”
秦遇时却并没有领黄国强的谢意,“谢我做什么,这是黄先生自己争取来的。”
“秦公子,你不能这么对我!”薛漫反应过来,“我爸爸是薛家……”
秦遇时显然已经没什么耐心再听下去,什么她父亲是薛峥嵘,是薛家现在的当家人……
其中的利害关系,秦遇时知道。
但他看起来……并不在乎。
他淡淡地看了脸色惨白的薛漫,没有半分怜悯和同情地与萧启程一块儿离开。
套房门关上的瞬间,就决定了薛漫的自食恶果。
也就是这个时候,秦遇时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家里打过来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赵姨的声音传过来:“少爷,少奶奶刚才来电话了,说……今天晚上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