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祁慕颜说出这样的话来,秦遇时惊觉她现在状态真的十分糟糕了。
他沉默片刻,跟萧南溟说道:“南溟,你先出去,我和小七单独聊两句。”
被叫到名字的萧南溟深深地看了眼祁慕颜之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拿着手机和香烟从套房里面出去。
房间里面只剩下秦遇时和祁慕颜的时候,他才开了口,问祁慕颜:“小七,你现在想干什么?试图用这种方式吸引韩旌羽的注意,让他感到后悔,然后回来找你?”
大概是听到韩旌羽的名字,祁慕颜从刚才的面无表情到现在的清冷,她抬头,虽然没说什么的,但犀利中带着防备的目光,就知道秦遇时刚才说的,戳到了祁慕颜的痛处。
见祁慕颜没开口,秦遇时继续说道:“他要是有担当,在照片出来之后,就该第一时间承认照片中的人是他,而不是让你一个人承受。”
“他的身份让他不能那么做……”
秦遇时不知道一向冰雪聪明的祁慕颜,为什么在爱情里面也会变得那么……愚蠢。
“小七,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你要我怎么办?”祁慕颜忽然情绪失控,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要在茶几上找什么东西。
但似乎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她一生气,就将茶几上的水杯水壶,全部都扫到地上。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情绪失控了,但她控制不住,只能背对着秦遇时,深深地呼吸。
半晌之后,祁慕颜开口,“我一开始真没想过要和韩旌羽怎么样,我爸肯定也不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就抱着玩玩的态度和他开始。但是……别人越是对你不在乎,你就越想贴上去,人骨子里面都是贱的。”
祁慕颜在讲那些事情的时候,情绪慢慢地沉了下来,“我不想承认我喜欢上了他,我想让他对我死心塌地,对我鞍前马后。我想等到他对所有人说,他韩旌羽这辈子,就只爱我祁慕颜一个人。”
她转过身,看着秦遇时。
“我这样的要求,过分吗?”想要自己喜欢的人告诉全世界,她是他的最爱,这个要求,祁慕颜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但是……韩旌羽喜欢的人又不是我,就算他真的有一天向所有人宣告他有喜欢的人,女主角也只会是宋攸宁而不是我。”祁慕颜冷笑一声,“所以,我不喜欢宋攸宁。她抢走了我喜欢的人,甚至把你也抢走了。”
秦遇时眉头微微拧着,“她没有把我抢走。”
“没有吗?”祁慕颜反问一句,“如果没有她,我出了这些事情之后,你难道不会一直陪着我?”
以前祁慕颜有什么事,都是秦遇时陪在她身边。
“所以小七,从一开始你就只是把我当成你的备胎,而不是朋友,嗯?”秦遇时忽然有些明白宋攸宁不喜欢祁慕颜的原因。
在他看来是一段很单纯的友谊,但是在别人的眼里,可能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祁慕颜在听到秦遇时这么说之后,惊觉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话来。
她揉着太阳穴,有些烦,半秒之后,她对秦遇时说道:“难道你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备选?如果你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最后和你结婚的人,难道不是我?”
或许,秦遇时在几年前有那样的想法,因为大家都说他们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家庭背景什么的都很合适,他们两最合适结婚。
所以秦遇时都一度以为他们两以后会结婚。
但在和宋攸宁在一起之后,感受到了爱情的美妙,秦遇时就觉得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结婚只剩下最后两个意义——让家人放心和传宗接代。
“你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吗?”祁慕颜逼问一句,因为猜到他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秦遇时吐了一口浊气,“抱歉,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控我?”祁慕颜问。
“你不要用这么冲的语气跟我说话,我现在是过来帮你和南溟的问题。”秦遇时语气沉了一些,“南溟是我们几个当中最讲义气的一个,先前知道你被韩旌羽欺负了,第一个说要去帮你教训他。”
秦遇时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萧南溟喊他和萧启程去给祁慕颜撑场子的事情,秦遇时当时还以自己与宋攸宁结婚,宋攸宁与祁慕颜关系不好而没有直接参与。
秦遇时不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酒后乱性这个……以他所知,萧南溟和祁慕颜酒量都还可以。
他们得喝多少酒,才能乱性?
所以,秦遇时就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当然,她也不想将祁慕颜想得太坏。
“小七,你再这么放纵下去,你会把身边的亲人和朋友,都作没了。”
“难道不是已经没了。”祁慕颜有些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情绪十分失落,“我爸妈,在出了这件事之后,首先想到的是我有辱祁家门楣,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地离开……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南溟没有说不管你。”
祁慕颜没有开口。
“只要你愿意,你还能继续留在宁城,你好好想想。”说完,秦遇时多看了祁慕颜两眼,才从套房里面出去,将空间留给祁慕颜。
套房外,秦遇时看到萧南溟在走廊上抽烟,一副精神不振,十分懊恼的样子。
秦遇时关上门走了过去,将萧南溟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他烟抽了一半,又看了眼门口那边,没看到祁慕颜出来,继而收回眼神,“我他妈真不知道昨天晚上怎么就……早上醒来就看到我和小七躺床上。”
秦遇时从萧南溟放在阳台上的烟盒里面抽了一支出来,熟稔点燃,抽了一口,吐出烟圈。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做没做,没点数?
萧南溟一时语塞,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可能……就……”萧南溟委婉地表达了可能发生了什么。
走廊里面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抽烟的声音,半晌,秦遇时说道:“你爸妈那边,估计够呛。”
如果没有先前祁慕颜的那段视频,萧南溟要和祁慕颜结婚什么的,那自然是乐见其成。
但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萧南溟父母不见得会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妇。
“我自己做的事情我就得负责,我又不是韩旌羽那孙子。”萧南溟道,“我爸妈那边,我会说服,不会让小七受委屈。”
听着萧南溟的话,秦遇时的眉头倒是微微拧着,有件事似乎呼之欲出。
但秦遇时想想,好像不太可能,萧南溟这么多年也没和祁慕颜有多少接触。
甚至,还一度觉得秦遇时与祁慕颜结婚是一件好事儿。
所以,萧南溟不可能喜欢祁慕颜。
秦遇时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可能萧南溟和祁慕颜真的只是酒后……
如果萧南溟真喜欢祁慕颜,那今天早上这事儿,萧南溟别人不通知,就只喊秦遇时来这件事,就值得好好想想是为什么了。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跟我说。”秦遇时没有细想下去,毕竟都是朋友,他不想将朋友想得心机太深。
平时在外面就一直在算计,在谋划,如果对自己朋友还那样的话,秦遇时不知道他们该不该称为朋友。
“行,谢谢。”
……
彼时,套房内。
祁慕颜情绪一直没有稳定下来,不管是和萧南溟的事情,还是刚才秦遇时来质问自己,这些事都让祁慕颜觉得窒息。
刚才她想找的,是烟。
但是烟先前被萧南溟给拿出去了。
其实她自己也不记得昨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到底是怎么和萧南溟来的酒店,到底又是怎么一块儿躺在床上的,她没什么印象。
但她记得,萧南溟有吻她。
但她没想到萧南溟会喊秦遇时过来。
他一过来,似乎这事儿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祁慕颜正烦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将手机丢到哪儿去了,找了半天才在沙发缝里面找到,一看来电,韩旌羽打过来的。
看到韩旌羽的来电,祁慕颜冷笑一声,估摸着他应该是休假了,每次他休假,都会来找她,然后不可描述几天。
本应该拒接的电话,都要按挂断键,但鬼使神差的,祁慕颜接听了电话。
所以,她觉得自己那话说的没错。
人啊,骨子里面都是贱的。
别人给你一点甜头,你就甘之若饴地贴上去。
舔狗一般舔到最后,会一无所有。
道理她都明白,但她总觉得自己会成为那个例外。
电话接通,果不其然,韩旌羽说道:“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他们之间的对话,一般都是“你在哪儿,我来找你”,或者“我在这儿,你过来”。
他们两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像恋人那样相处过。
“九州酒店。”祁慕颜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宁城冬天的早成,好冷啊。
“没住度假村了?”
“嗯,昨天晚上去酒吧了,后来遇到一个朋友,就一起来了酒店。”
“男的女的?”
“男的。”
“颜颜。”韩旌羽语气沉了几分,他这么叫她的时候,要么是在床上,要么是要生气的时候,“别闹,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巧了,我也有点事情要和你说。”祁慕颜淡声道,“我和萧南溟睡了。”
……
医院。
韩旌羽走了之后,宋攸宁又去医生那边问了问母亲能不能出院过年。
医生说理论上可以,但必须配备专业护士,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宋攸宁还是希望能接母亲回家过年,她都过了三年只和弟弟一块儿过的年,今年很想和母亲一起。
当然,还有秦遇时。
但如果母亲身体不允许,她还是更愿意让母亲在医院待着,不急在这一时,以后还有大把时间。
问完之后,宋攸宁才回了病房。
母亲这几天恢复得不错,能靠坐在床上。
宋攸宁会病房之后,就看到母亲在护士的帮助下坐了起来,腰后垫着垫子。
后面的事情宋攸宁没让护士做,都是她自己来。
等护士走了,母亲开口问着宋攸宁,“怎么三年过去了,那个当初救我们的人,还记得我,还来看我啊?”
许芳华这话里有话,好像已经洞悉了一切的样子。
“可能记性好吧……”宋攸宁没打算和母亲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觉得都已经过去了,而且她也没有真的和韩旌羽发生什么,那都不重要。
不过身为母亲,许芳华还是旁敲侧击地提点了宋攸宁几句,“婚姻呢,难就难在婚后相处。结婚不是领个证就万事大吉了,得经营。不光要经营,还要对婚姻忠诚……”
“妈,我和那韩旌羽,什么关系都没有,真的!”宋攸宁知道母亲要说什么,连忙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还不了解我吗?”
“哦……那倒也是。”许芳华点点头,“还可能随了你亲爹用情专一的基因。”
听着母亲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宋攸宁就知道她的生父以前,有多喜欢沈望舒。
“对了,今年过年你跟我和星河一起过。”许芳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跟宋攸宁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想一块儿去了!”
“我是说,我们一家人。”
宋攸宁微微怔了一下,意识到母亲大概已经知道继父去世的事儿,她这几天没有追问过,应该是为了不让她和弟弟担心。
忽而,宋攸宁又悟出一层道理来。
母亲这是不打算让秦遇时和他们一块儿过年吗?
宋攸宁还没开始问呢,许芳华就说道:“当时我没想着让你和什么大富大贵的人结婚,只想着找个老实人嫁了,过个小日子美滋滋。他们是豪门巨贾,那我们也不差,非要觉得我们高攀了他们就不给你该有的名分,我也不能让自己女儿受了委屈。所以今年过年,你留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