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公主自己叫人驾车,出去散心去了?”当苏染听说消息的时候,灵彤公主的车马已经出发了。
晓姐儿点头。“是啊!好像是从上京来了封信,灵彤公主看过后心情变得很不好,然后就吵着闹着要出去走走。然后,她就走了。”
“简直胡闹!”苏染急得低叫,“边关重地,哪是她说想走就能随便走走的?她刚来这里,手下的人对这里都不熟悉,一旦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来人,来人!赶紧组织一队护院,悄悄跟过去,好生保护着公主!”
“娘,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叫人把消息告知大哥了。”晓姐儿笑嘻嘻的说。
苏染眼睛一眯。
晓姐儿就笑得更开心了。“也是时候让公主好好见识见识大哥的真本事了。不然,她还真当大哥是能随便她欺负的哩!”
“你呀!”苏染无奈低叹。
不过,既然消息已经传给壮哥儿知道了,她也就放心了。那孩子虽然半个月没回,但并非不知道分寸的人。只要知道这个消息,他自然会去找灵彤公主。然后,小夫妻俩顺其自然的和好,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只是,但愿他们和好后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折腾那些幺蛾子了。她年纪一大把了,也折腾不起了。
晓姐儿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就忍不住又撇撇嘴。“娘,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太好了。这次的教训,估计也就只够我这位公主嫂嫂稍稍收敛几天。真要让她乖乖听话的话,除非发生一件大事……嗯,怎么说也得是性命攸关,然后大个站出来英雄救美,那还差不多!”
“你这孩子,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苏染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晓姐儿吐吐舌头。“我也是实话实说啊!你也说过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让这位骄纵成性的公主变成乖乖听话的小绵羊,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这个她当然知道,只是她现在抱着这个美好的期盼都不行吗?这孩子还非得来打破她的幻想。苏染没好气的对她摆摆手。“这事你就少管了,赶紧回房去学针线是正经。”
“啊!”一听又要让她干那些琐事事,晓姐儿就脸皮一抖,连忙发出一声怪叫,人就已经双手抱头,一溜烟跑掉了。
苏染又不禁摇头。
“这群孩子……可怎么是好?看来,接下来几年我还得给他们担着一颗心才是。”
到了晚间,苏染都已经洗漱睡下了。不想外头突然一声门响,居然是李二回来了。
虽然现在边关安定,可是身为一军主帅,李二一个月里还是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军营里度过的。
苏染听到声音,她连忙坐起来,就看到李二夹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进来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往她这边来,而是先去了净房,洗了把脸唤了身衣服,把身上的寒气都给驱散了,才又快步来到她身边。
自从表明绝对不会让她赴上黄氏的后尘后,这个男人对她就越来越小心照料了。不让她冻着饿着,每天都让她吃饱睡好,还特地从别处请来一个名医,用各种好药材给她调理着身子。三个月下来,苏染也的确觉得身子好多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昏黄的烛光下,她看到男人凝重的脸色,心就重重一沉。
男人点点头。“是。”
苏染就握紧拳头。“什么事?”
“公主的车马,在树林里被人给劫了。”
“啊?”苏染立马跳了起来,“怎会出现这样的事?边关现在不是已经安定多了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劫匪?”
而且,还劫的是公主的车马!那人是活的不耐烦了吗,竟然敢对公主下手?
“我要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伍福来干的。”李二幽幽的吐出一句话。
苏染又一个激灵。“伍福来?”
李二颔首。
三年前,伍福来从大食皇帝身边出逃后,就再也没有冒头过。可是李二却并没有放过他。将大食打败后,他就已经将伍福来连同他残存的党羽的画像贴遍了整个西北。三年下来,他手下的喽啰都被抓得差不多了,只是伍福来这个人却跟条泥鳅似的,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不过,东躲高原地了这么长时间,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被捉住,想必他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再加上他在外头布置的住所也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挖出来,他现在能藏身的地方已经寥寥无几。李二早说过,再过不久,这个人就必然会现形了。
“他现在可是在孤注一掷?”苏染轻声问。
李二颔首。“是。”
苏染就连忙抓住了他的手。“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带着人出去找,反回来了?”
“壮哥儿已经带着人去找了。”李二说,“我回来陪着你。”
“我有什么好陪的?”苏染不解。
“大夫说过,你情绪不能过分波动,这对身体不好。”男人一本正经的说。
苏染一怔。
男人的双手又已经伸过来,一把把她按回到床上。“找伍福来的事我早就交给珠姐儿了,本来这个就不归我管,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现在,睡觉,我陪着你。”
说完,他也脱了鞋子钻进被子里,果真搂上她闭上眼。
苏染眨眨眼,她也才慢慢闭上眼,乖乖的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他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壮哥儿已经过去了,她就不多想了。她相信她的儿子!
此时早已是夜深。深秋十月,整个西北早已经是冰天雪地的一片了。尤其到了晚上,屋外狂风呼啸,冷冽的夜风呜呜作响,似乎要将天地都给搅碎带走。在西北这个地方,如果屋子盖得不够严实,就算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狂风就能找到机会钻进来,也将外头的冷意给带进来,吹得人浑身直哆嗦。
灵彤公主现在就身处在一个四处漏风的屋子里。
身上捆着绳子,手脚都被牢牢束缚住,叫她根本动弹不得。她坐在角落里,感受着冷风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而这个破败的屋子里却只燃着一个火炉。火炉里的火倒是够大,木头噼噼啪啪的烧着,马上还有人又捡了一块木头扔进去。只是这木头湿漉漉的,进了火炉后立马就窜起一股浓烟,熏得她直咳嗽。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往火炉那边靠拢一点。虽然熏了点,可好歹暖和啊!
今天出门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落魄的一天。
早知如此,自己真应该听全嬷嬷的劝,不要贸贸然出门的!她在心里暗暗后悔。
正想着,那边坐在火炉边上的人开始动了!
他整整身上破旧的皮子,慢慢往她这边走过来。
这个人穿着一身不知道穿了多久的兽皮,兽皮脏兮兮的,都破洞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就用一根草绳扎起来。脸上也黑漆漆的,胡子拉碴的,几乎都看不清楚面孔了。和这么一个人共处一室,她突然觉得之前的黄氏已经很好了,自己真不该嫌弃她的。
只不过,眼前这个人那双凉冰冰的眼睛她在刚被扔进来的时候就看得一清二楚——直到见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触目惊心!
这个人的眼底明显漾着一股疯狂和杀意,单是被他看上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浮出一层密密麻麻鸡皮疙瘩。
和这个人一比,她才意识到原来珠姐儿、壮哥儿的那点杀意根本就不算杀意,他们就是和她闹着玩的。眼前这个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想要弄死她!
她后悔了!
可是不管她现在怎么后悔,那也回不去当初了。
而眼前那个人也慢悠悠的迈着步子到了她跟前。
“见过公主。”只见他拱手毕恭毕敬的对灵彤公主行了个礼,就又抬起头冷笑起来,“这李元普还真是好命啊,现在在西北当了土皇帝不说,他儿子还娶了公主!本来这一切都该是我的,你这个公主也该是我儿媳妇的!”
灵彤公主心里就咯噔一下。
“你是伍福来!”她低呼。
“咦,公主您知道微臣?”伍福来眼睛一亮,马上就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既然如此,那您就更必须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