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教训的是。”杜衡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你混账!”杜守敬被杜衡这副不痛不痒的态度给彻底惹怒了,“说,你到底出去干了什么!?”
“没什么,无非就是出去转了一下而已。”
“杜衡,你以为我会信吗?”
“不然您以为呢?难不成跟杜依然一样,出去找什么闲书看了吗?”
“大妞儿,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林招娣呵斥了杜衡一句,而后又压低声音跟杜衡说道:“好好跟你爹说话,听到了没有!?”
杜衡有些无奈地看了她的娘一眼,而后叹了一口气,看向杜守敬,说道:“要打要罚您看着办吧,杜衡不会有一句怨言!”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杜守敬见杜衡不再跟他唱反调,怒气稍缓。
听杜守敬这么说,杜衡笔直地跪下,抬眼看向杜守敬,意思不言而喻。
“你!说,出去干什么去了?”杜守敬的犟脾气也是上来了,定要当场问出个一二三四来。
“父亲!”杜衡叫了一句“父亲”之后,笔直地跪在那里,再也不说话了。不管事情是大是小,她有着自己的坚持。
这一句郑重其事的父亲,让杜守敬重新冷静了下来。
“好,那几既然不肯说,那就罚你去祠堂面壁三天,然后禁足一月!”
“老爷......”
“谁也不许求情,来人!即刻押解小姐去往祠堂!”
刘清兰本来想说杜守敬罚的太轻了些,但是谁知被他堵了一句,倒是让她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不过,尽管她心里有些意难平,但是这次好歹挫了挫杜衡的锐气,也算得上个勉勉强强。
杜衡在心里撇撇嘴,跟着那些婆子们去了祠堂,这件小小的风波也就暂且就此揭过。
“小姐,按老婆子我说,您也别把老爷的话放在心上,他这有十之八九是做给大夫人看呢!”
“对啊,小姐,您这次的处罚实际上也是不痛不痒呢!”
“放心,花婶儿、李婶儿,我知道的。”很幸运的是,押解她的是她娘的好姐妹,她的好婶婶们。
两位婶婶仔细看了看杜衡的表情,不似作假,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这是长大了呢!”
“那可不!小姐,您放心,到了那里之后,这一天三顿的饭您甭怕,咱们这些当奴才的,肯定饿不着你!更何况还有你娘在。”
两位大婶儿,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着杜衡。
“婶婶们可千万别这么说,杜衡以前虽说是不怎么懂事儿,但是也是知道好赖的。这些年,要不是有你们,我和娘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好,杜衡也不能无法无天地长这么大。”
杜衡尽管不是这么矫情的人,但是劳动人民的淳朴不知道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好太多。锦上添花之人,在杜衡心里远远不及雪中送炭之人。而那些以利导之的人,往往是不会把人家口头上只言片语的感谢放在眼里。但淳朴的人们不同,他们往往把这些或轻或重的东西看的比物质更重要。而人们物质上的感谢,却往往让她们手足无措,往往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因此,对她们,杜衡从不吝啬于口头上的感谢,当然也会尽自己所能,为她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此,杜衡自来到这里之后,才是真正地和她们达成了一片。这种感觉,好极了!
花婶儿和李婶儿听了之后,也很是动容。
“小姐,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们了。”
“小姐,有您这句话,也不往咱们伺候您这么一遭。小姐,花婶儿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话。您要是把对我们的耐心和态度用在对老爷身上,也不至于和老爷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到底是父女,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您到底也是要为着自己的将来考虑啊!”
杜衡听后,冷哼一声,说道:“花婶儿,我知道你是为着我好,但是他那种人,还犯不着等着我去跟他在那里父慈女孝的!”
杜衡基本上是知道书里每一个人的结局,自然也以上帝视角熟谙了每一个人的性格。杜守敬那种人,只有跟他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才会唤起他的一丝丝良知。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后来她默认了刘清兰把书中的杜衡当做了笼络皇子的工具,她必须让杜守敬一开始就有一种控制不了自己的认知,不管是自己现在的桀骜不驯也好,还是她将来注定脱离他的掌控,她都要让杜守敬明明确确地感受到!要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在跟她拿乔呢!
这些话,她们都不知道跟杜衡说过多少遍了。杜衡就连她娘的话都不停,她们这些外人也就只能是这么不痛不痒地劝说几句了。
到了祠堂之后,她们就离开了,毕竟都有自己的活计,不能陪在杜衡左右。
闹闹哄哄地一下午,终于是清净下来了。杜衡也算是初步见识到了宅斗的场面,也算是张了张见识吧。
杜衡深吸一口气,心头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累!真心累!身心俱疲!
杜衡坐在蒲团上,怔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些牌位。这些都是杜守敬发迹之后,从老家迁过来的。抬眼看看这些人,名字大都是些平凡到极点的名字。从这些名字看起来,都是些朴实的农家人的名字,但是越往后越是能从中看出几分文采来。这是几辈子人积蓄的力量,才造就了一个杜守敬,这真可谓是光宗耀祖。可是,这个光宗耀祖的人......
想到这里,杜衡叹了一口气,真是时也,命也!
叩叩叩!
敲窗户的声音打断了杜衡的思绪,杜衡一看,是她娘端着饭在窗户那儿跟自己招手呢。
“大妞儿,大妞儿,来!来!”
杜衡顺着打开的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该吃晚饭了。
“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接着呀!”
“哦。”
林招娣把饭递给杜衡之后,站在窗户外面,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您还有事儿?”
“大妞儿,你那爹,他......”
“行了!您不用说,我心里有数。您还是先回去吧!”林招娣想说什么,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
林招娣看着杜衡这副坚决的样子,有几分愕然。
“大妞儿,你......”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儿。”杜衡见林招娣有些像在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表现地太过冷清了。之前杜衡虽然也很抗拒杜守敬,但是其实她心里却是很渴望杜守敬的父爱的,因此她所表现出来也不过是小孩子的别扭和嘴硬的话。可是此时的杜衡不同,她对杜守敬是真的没有丝毫的感情,甚至还有丝丝的蔑视。
林招娣虽然不明白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但是她心里感觉得到,只是说不分明罢了。杜衡深知这样,所以才不得不出声安抚一下她。
“妞儿,你,是不是,怨娘?”
“愿您?”杜衡有些好笑,何从说起的?
“那您以为,我之前连搭理您都不愿意搭理,又是什么?”
“我知道了,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了。娘没用,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懂,也,也帮不上你。”说着,一向大大咧咧的林招娣不住地抹起了眼泪来。
......
杜衡头痛,这些娘们唧唧的事情,她最是应付不来了的。
“不是,有啥说啥呢,您这是在干嘛呢?”杜衡说着,在一旁抓耳挠腮,浑身难受。
“哎呀哎呀!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行吧?行吗?”杜衡急得原地团团转。
“咳咳!”
唉?杜衡寻声望去,只见慕青提着个食盒,站在不远处。
杜衡见了,忙不迭地向慕青招手。
“慕青哥哥!”
慕青欲抬起的脚步一顿,而后才又抬脚走上前去。边走边忍不住想到:这个丫头,也只是会在把小心思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这么殷切地叫自己。
“大伯母。”
“哎,慕青来了啊,难得你和你母亲还记得大妞儿。”林招娣边摸着眼泪边说道,“那啥,你们聊,我待会儿再过来。”
“伯母慢走。”
杜衡于是就和慕青目送林招娣离开,杜衡一直目送到看不到林招娣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堂哥,你来了,快来快来。”杜衡自窗边来到门口,伸手接过慕青手里的食盒,谄媚地说道。
慕青听后,黑着脸看着杜衡,这个过河拆桥的!
杜衡见慕青这个样子,以为慕青嫌弃里面晦气,于是马上补救道:“那啥,这地方您还是不要进来了。”
慕青听后,欲抬起的脚又是一顿,而后才越过她重重地进了祠堂里。
杜衡低眉顺眼地跟着慕青进了屋,顺便看了看慕青刚刚踩过的地方有没有什么问题。这人,也太过阴晴不定了!
“堂哥,你坐......”
“你唤我什么!?”听杜衡在后面叫道,慕青再也忍不住回头问道。
额......
“堂...哥,怎,怎么了?”
“哼,那刚刚唤我什么?”
啊,刚刚?此时杜衡的心里活动是:“不就是叫了一句慕青哥哥嘛,那又怎么了?杜依然她们那些姐姐妹妹的叫得,为何到她这里就叫不得了?还一张大黑脸!摆给谁看呢!?”
可是,这些心思玩玩转转,张口却成了:“我,我刚刚说秃噜嘴了,对不住。”
于是,她成功看到了慕青愈加泛黑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