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护士长说那孩子死了,还能有一些理由怀疑那不是真的,可现在通过孙春竹的表姐传回的消息也说那孩子死了,顿时就感觉确是真的了,因为刘护士长当年有理由去骗方敏妈,但如今孙春竹却没理由说谎。
通过接触,沈月容本就认为她是个可信的人,况且她还为此发了毒誓。就算她想隐瞒孩子的下落,那就直接杳无音信或一问三不知就行了,又何必牵扯出她表姐来多此一举,那岂不是更容易留破绽。
况且沈月容当时去找孙春竹时,并没有跟她说刘护士长曾说那孩子已经死了,现在两人的消息却不约而同地对上了,还有什么出错的可能?
沈月容的心里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钝钝地痛着,但还是继续追问孙春竹:“你表姐她怎么知道孩子死了?当年就是她收养了那孩子吗?”
“不不不,不是她,真的不是她。”孙春竹连声否认,“她只是帮我妈牵线搭桥的人,当年是在她的介绍下我妈把那女孩儿送给了她单位的一个领导。”
沈月容呼了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哦。你别急,我没有怪你表姐的意思,只是想弄明白孩子的下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表姐那个领导在哪里,我想自己去找她问一下,但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暴露你表姐。”
“哎呀!你去问她也没用呀!她也不知道呀!”孙春竹有点急了,“你听我说完呀,孩子后来并没养在我表姐的领导家,我妈送去以后,她家里嫌是个女孩儿,还很瘦弱,就不想要了,养了没几天就又叫我表姐找了我妈过去抱走了。”
听孙春竹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沈月容也急了,“那你表姐到底是怎么知道孩子死了的?”她多希望孙春竹的后面的回答中能出现不合之处,这样就能证明,她的消息是错的,孩子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孙春竹答道:“你先听我说嘛,这事情它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我表姐说我妈把孩子抱走后,过了半年多吧,她那个领导又找她说还想要回那个孩子,是因为她找大师看了那孩子的生辰八字,说那孩子是个富贵命,而且还跟她的命数特别合,所以她就催着我表姐去找我妈赶快再把孩子给送回来,说办成了的话,就给我表姐升职,还说要给我妈一大笔钱答谢。我表姐说那个领导为人刻薄疑心又重,她怕中间有猫腻,就让我表姐当着她的面给我妈打电话问这件事,可我妈告诉说那孩子不巧刚刚得了急病死了。”
听到消息来源最终还是落在了刘护士长身上,沈月容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她马上对孙春竹问道:“你妈妈会不会因为不愿意再把孩子抱回去而骗了你表姐呢?”
“不会。”孙春竹语气比较肯定,“我表姐也怕办不成这件事而得罪领导,通电话时也这样问过我妈,求我妈可千万要帮她这个忙,还说这事儿不用她操一点儿心,后续的一切这边都会处理好,还会给她很多酬谢。可我妈说这事要是早几天的话,她还正巴不得早点儿有人愿意收养那孩子呢,说她把那孩子抱回来后,也没法安置,只好先找了个人家寄养着,可后来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下家,还说她为了寄养那个孩子,每个月都要给那寄养的人家一些补贴,最后孩子病死了,那人家还拿着医院的病历和费用单子来找她报销,她又没法去找那孩子的本家,害得她自己白白贴上了一笔钱,还说要是那个领导不信,可以把病历单子都拿给她去查。”
沈月容连忙问道:“那病历和单子呢?”
“她领导嫌晦气就没要,这事儿也就这么罢了,我表姐都快干到退休了,也没捞着升职。”孙春竹又接着保证道:“我说得句句是真,还别说你给了我们那么多钱,就算你一分钱不给,这等着救命的事儿,我要是去扯谎,那可真是丧良心了。况且我妈她都过世了,我要再拿她编派瞎话,那可真不是人了。我妈跟她们说的那些也都不会假,我妈最是个实在人,她从来都不会骗人,真的。”
此时沈月容期盼的那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因为细想之下,孙春竹说的这件事前因后果都丝毫没有不合之处,那就说明孩子真的是早就不在了。
“嗯,我相信。”沈月容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表姐知道那孩子寄养的人家在哪里吗?”
“不知道,当时她们没问,我妈也没说。我打听了这些人也都不知道。”孙春竹叹了口气说道:“我把我知道的全都跟你说了,要是有一句假话,将来我都没脸下去见我妈。我表姐她也不会说谎的,因为她那个领导现在已经退休了也管不了她了,而且我表姐很膈应她,自然不会去帮她说话。”
虽然很是失望伤感,但沈月容还是跟孙春竹诚恳地道了谢,“嗯。我相信你。真是谢谢你了春竹,不用说我也能知道你为打听这件事费了多少心,像这种隐晦的事情谁会轻易告诉人呢,真是辛苦你了。”
孙春竹忙说道:“可别谢,关乎救命的事情,我做这么点儿算什么呢?其实我也只能动动嘴里外传个话,真正也没帮得上什么忙。孩子没能找到,我心里也很不得劲儿,方敏那边可怎么办呢?她们在外国也治不了这个病吗?”
沈月容叹道:“是啊,很棘手。”
“等我再帮着打听些土方子给她试试哈,有时候也不一定不管用的。” 孙春竹仍是一片热心肠。
“嗯好。”沈月容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只好答应。
通完电话,沈月容又瘫倒在床上闭目发愁,表哥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失望啊,真是不忍心浇灭他的希望。可不忍心也得告诉他,总不能看着他执迷下去,浪费精力去做些无用功,长痛不如短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对!一定要尽早告诉他。
沈月容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就开始收拾洗漱下楼吃早饭,心里虽然像堵着块大石头,但不吃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是得勉强吃些才有力气帮着分忧。想是这样想,可饭到嘴边还是难以下咽,只好有一口没一口地舀着米粥上层的清汤。
正吃着,赵华军也端着餐盘过来了,胡子拉碴,两个黑眼圈,一脸的憔悴。
“表哥你是不是一直没睡呀?你看你都熬成什么样儿了,自己瞎折腾有用吗?”沈月容嗔道,刚想告诉他孙春竹的消息,又想到要等他吃完早饭再说,否则他肯定就没心情吃了。
见他餐盘里只放了一碗米粥和一个煮鸡蛋,沈月容又开始唠叨了:“你怎么就拿这么点儿饭?稀汤寡水的,你一个大男人吃这么点儿哪里顶得住?”
赵华军不耐烦地冲她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她闭嘴。
沈月容气呼呼地走去餐台那边,又拿了一个包子和一根肉肠回来放在赵华军餐盘里,“这些必须都吃完,否则我就一直唠叨个没完。”
赵华军是真怕她再唠叨,只好皱着眉毛,把眼前的饭给三口两口胡乱吞了下去,吃完了就走,沈月容也索性不吃了,赶紧跟了上去,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赵华军终于开口了:“我找出了几个疑似对象,今天我们再去挨个儿过去看看。”
沈月容再也忍不住了,“表哥,找孩子的事先停一下吧,孙春竹今天早晨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