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白府,一个瘦瘦的身影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大门。
他衣衫褴褛,大春天的头戴一厚厚破棉帽子。
“刚好我们吃饭呢,快盛一碗热饭给那花子,瞧着挺年轻一个人,看那行路姿势肯定是饿坏了。”门口田大爷催年轻人。
年轻人很快盛好饭等着。
花子终于慢慢挨近门口,却不接饭碗,一把推开,顿时饭碗掉落,碗砸饭摔,热汤四溅。
年轻人愤怒,一把打掉了花子头的大棉帽子。
“呀,九子,怎么是你子?”年轻人瞅着花子大叫。
“我回来了。”九子疲惫地。
“你子,还真敢回来啊,我们都以为你逃天涯海角去了!”
“我为什么要逃,又没干坏事!”一脸倦容的九子无奈地笑。
很快有人扯着九子胳膊将他送到后院。
“你没有跑?”白峰望着这个浑身衣衫破烂不堪,满脸风尘的伙子。
“老爷——”九子磕头,一抬头看到了那个自己日夜寻找的人就活生生好端端坐在面前,顿时惊讶得两眼发直,不再理睬白峰,膝行到白子琪面前,一把扑上去抱住了他,激动又惊喜,呜呜大哭,泣不成声。
“少爷,好我的公子爷,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可叫奴才好找啊——”
这就是九子了,白子琪心里也有难过,任他脏脏的脸在自己洁白衣衫上蹭出一团团鼻涕加泪水。
哭够了,九子又朝白峰跪下,“的思来想去,少爷是在那个地方丢失的,我就该去找回来,于是的又去了上次失事的地方。的凭着记忆一路找,终于找到了,可是人转悠了附近的山洞就是没找到少爷,我还以为少爷已经——”
还以为我已经死了?
白子琪瞅着这个哭成泪人的九子,心里忽然感激,不错啊,主仆之间,能有如此情谊,确实难得。
“不过人也有收获,我们遇上歹人的那个地方叫梁燕,属于梁州府管辖,过了梁燕往西北走,就是灵州府了。”
“梁燕?”白子琪望向爷爷。
他只是记住了九茅山,至于梁燕,似乎在另一个方向。
白峰撸着胡子头,“对,老云上次就已经弄清楚了,是梁燕不错。梁燕这地方嘛,不,好歹是一个县域,大却实在不大,属于梁州府下一个县治,县域却比一般县城了好多,加上地域陡峭,资源贫瘠,气候恶劣,物产贫乏,所以这里远比一般县治偏远,所以梁州府虽然是不错的地方,梁州治下的梁燕却是最穷的所在。”
想了想接着:“梁燕西边和灵州接壤,那一带地势抬升,地表陡峭,地形复杂,尤其通往灵州府的那条路,只能在群山中蜿蜒游走,十分蹒跚难走。”
这时候伙计忽然来报,老云回来了。
白峰顿时站起来亲自到门口迎接。
白子琪也跟着到门口,心里努力搜寻这个叫老云的信息,慢慢想起一些。
身材枯瘦一脸皱纹的老云数步就已经踏到白峰面前,见礼,然后两手大手捏在一起狠狠握了握。
老云气色不错,看样子对自己这趟出去所办事情还算满意。
“琪儿,给你云爷爷见礼。”
白峰冲身后命令。
吓了老云一大跳。
但是老爷的不假,白子琪真的就在身后,活生生立着,经过数天的好吃好喝好服侍,他已经又变回了那个翩翩佳公子。
“你回来了?几时回来的?他果然按照我们预想的路子走了这步棋!好,好,好,只要少爷你出来就好,别的都是身外之物!”
九子惊讶地看着这个老云,这人平时低沉不语,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兴奋过。
“老云,我们错了。”白峰沉声打断了老云。
老云惊讶,不解地看过来。
“琪儿是你走后就回来的,那时候我估摸着你也才刚到都城,而且,他是逃出来的,在九茅山里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老爷,您什么意思?”老云的声音忽然颤抖。
“不是你走的门路起了作用,这孩子能自己活着逃出来,完全是天意,上苍不灭我白家,所以他乘着那帮人疏忽半夜逃出来,然后跳下深崖,在死人谷被恩人相救。”
老云的脸忽然变得苍白。
“老爷,老爷,你是在告诉我,我们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白峰头,“不错,是我们决策失误,也是人算赶不上天变。不过老云你不要丧气,你可知道那救了琪儿的好心人是谁?”
老云本来高涨的情绪一落千丈,心情坏透了,摇摇头,他哪里猜得出,也已经没有心思猜测。
白峰抬头,瞅着外面乌沉沉的天,忽然感叹:“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是要逼我风云二将重聚首的时候了。我敢断定,今年暴雨偏多,你看看那空气,自从打春后就天天翻滚,谁知道乌云深处藏了多少风雨雷霆。”
九子听得糊里糊涂。
白子琪静静望着两个老人。
老云的身子忽然颤抖起来,眼睛都红了,眼眸里沁出泪水来,“老爷你是老黑他还活着是不是?老黑他没有死是不是?是他救了少爷对不对?”
“你看看那个。”
老云随着白峰的手势看,在矮矮的案几上看到了一把乌沉沉的老弓。
“老伙计——”
老云失态般冲上去紧紧抱住了老弓,贴在脸上,嘴里喃喃,眼里泪水纵横。好似见了这辈子最难以见到的故友。
有人带了九子下去吃饭换衣裳。
老云却不着急换洗,稳稳坐在白峰面前,自有人送来了茶,两老一少三人掩门长谈,一直进行到天色落尽。
白子琪一直在边上静静陪着,听不懂的地方偶尔插嘴询问。
“现在可以断定我们这步棋完全走错了,现在最担忧的是那尹相国不会一人私吞,那么我们送出的无价之宝就会成为致我们于死地的最有力证据。”老云担忧。
“据我对尹这个人的了解,没有意外的话,他绝对不会将事情抖开,而是将那些宝贝私藏,他贪婪的本性决定连一块都舍不得拿出充公,这又是我们当初选择这步棋的理由所在。只是琪儿逃离,事情中途有变,现在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态,我们已经不好判断了。”
白峰沉吟,缓缓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