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忠靖候是成了精的人，听见宋明岚这么一说，眼睛就转了起来。
更何况若有贵妃姨母给添妆，那宋明月日后出嫁也会好看很多。他的脸上就露出几分笑容，见宋明岚淡淡地笑了笑，就温煦地说道，“到底是做姐姐的人，你想得很对，这就很好。你待你妹妹这样用心，日后我也放心了。”
宋明岚就笑了笑。
“还有一事。”她静静地看着志得意满的忠靖候，一双美眸之中流光寂灭闪烁，见这个无情的男人给面子地看过来，就和声说道，“我就要离京，这京中空虚，只怕父亲一人独木难支。”
见忠靖候露出戚戚然的表情，她就挑了挑眉梢儿。
“日后父亲与姑丈亲上加亲，自然是交好的，您可以和姑丈共进退。”
“你姑丈一向是好的。”宋明岚这说的就是成国公了。忠靖候和成国公一向关系不错，早前成国公还用想给这舅兄寻个好差事，当真是尽心尽力。
忠靖候是重视这门姻亲的，且日后成国公世子方静书还成了自己的女婿，这自然只有更亲近的。
“父亲虽然想要依附皇子，只是皇子大多心中有丘壑，若是遇到什么大事，许顾不上父亲。”宋明岚明眸闪烁潋滟，见忠靖候果然露出几分赞同，就笑吟吟地说道，“这个时候，能与忠靖候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只有成国公府。”
只要忠靖候要交好成国公，那日后宋明月无论在成国公府过什么日子，他都会装作看不见。
那样，方静书也少了许多的烦恼。
“不要叫四妹妹仗着自己出身忠靖候府就在姑丈家中生事，不然若姑丈与表哥都烦了，被影响迁怒的，也只有父亲你。”
宋明岚无法再想到更多会令方静书婚后生活能幸福一些的法子，她只想在自己出京之前，将能做的事儿都做了，能想的事儿都想到。
她得压住宋明月，不然方静书怎么会有清闲的日子？
忠靖候一愣，眯着眼看着宋明岚。
“这里头有你的私心吧？”他带着几分玩笑地问道。
“若说没有私心，那是哄父亲。”宋明岚也不在意自己内心叫忠靖候看破一些，淡淡地说道，“四妹妹这再三地坑害我，我自然希望她在成国公府过得安静点。不然日后她在我面前猖狂，莫非我还要拿她无济于事？”
她坦然承认对宋明月的厌恶，却叫忠靖候放心很多。
“我知道了，你放心。”忠靖候就知道怎么办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无论宋明月在成国公府过得再凄凉，他也不会为了给这个女儿出头，就叫自己和成国公之间的联盟被打破。
见宋明岚地自己微笑起来，忠靖候好容易才想到了一点亲情，就关切地说道，“此次出京，你要当心自己的安全。”
宋明岚看着忠靖候那张虚情假意的脸。
哪怕是在关心她，可是那关切都不到达眼底。
不过是随口糊弄她，叫她为他这个父亲卖命。
“女儿明白。”宋明岚就垂了垂眼睛。
这是他的父亲。
可是她竟然都不能把她哥哥流落敌国之事告诉他。
因为只怕这个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不是为儿子担心，而是更担心儿子会牵连他。
到时候，只怕他还会“大义灭亲”。
何其可笑。
她心中嗤笑了一声，竟无法再看忠靖候那张无耻的面孔，缓缓起身就往外头出去，走到了外头，却见有一对儿姐妹花儿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
宋明月的眼睛通红，见了宋明岚那凛然的风姿，顿时就冲向她。
宋明岚岿然不动，冷淡地看着宋明月被婆子们给扣下。
“宋明岚，你不是人！”
见宋明岚遥遥地立在不远处，宋明月的眼眶都红了，怨恨地看着如今仿佛明月一般高高在上的少女，咬着牙齿尖声叫道，“你抢走我的嫁妆，不得好死！”
她知道李氏的私房是被宋明岚给拿走了。
“三姐姐，你不要这样狠心，把四姐姐的嫁妆还给她……”
宋明婉才在一旁说到这里，却只觉得面上一痛。
她捂着脸震惊地抬头，看着漫不经心就给了她一耳光的宋明岚。
“三姐姐你？！”
“这一巴掌，是叫你长长记性。”宋明岚看着被自己打了一耳光之后眼里就带着委屈眼泪的宋明婉，看那张白皙可爱的脸颊红肿起来，冷淡地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讲。你的嫁妆，和我有什么关系？自己穷了，莫非就能赖在别人的头上？我也告诉你，若这京中有关于我横夺宋明月嫁妆这等无耻的传闻，我只怕就不是打你这么简单了。”
她就站在忠靖候的门口，毫不避讳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那么满不在乎，无所畏惧。
宋明婉的心都凉透了。
哪怕听到宋明岚这样冷酷的宣告，哪怕听到外头的争执，可是忠靖候的房中静悄悄的。
他听见了，却懒得给她们做主。
由着宋明岚这样欺负她们。
“看见了没有？”见宋明婉一双眼睛悲悲戚戚地看着忠靖候书房的方向，宋明岚就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她笑了笑，看着宋明婉温声说道，“你该知道，这府里如今我才是得势的那个。你一向聪慧，我不必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她和李氏之间的仇怨，也叫她和宋明月姐妹势同水火。
宋明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坑她。
她都不能相信，宋明婉的年纪比自己小了好些，却是那样对自己步步紧逼。
她宋明岚在宋明婉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狠毒的心肠。
那稚嫩的少女捂着脸含泪看着她，许久，转身扶着宋明月就走。
那些婆子们见小姐们翻了脸，都急忙避到一旁去。
“我已经和父亲说过，你们母亲穷，四妹妹你的嫁妆就不丰厚。”
宋明岚施施然的目光就落在宋明月颤抖了一下的身躯上，轻笑道，“我请父亲送你们去贵妃宫中，给你们一些体面，父亲同意了。”
“若贵妃当真疼爱你们，会给你们一副很好的嫁妆。”
她难得这样为人着想，宋明月却惊疑不定。
只是再惊疑不定，她们姐妹还是决定入宫。
宋明岚就在她们在家不敢折腾的这段时间里头，将一切行装都收拾好。这一日她正整理着自己要去关边要用的一些零散的物件儿，却见门口传来了女子温柔的声音，抬眼看去，竟是笑吟吟的秦青挑了帘子进来。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服侍太夫人的起居，难得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的笑容。
虽然秦青只比自己年长几岁，宋明岚与她之间的感情更似姐妹，然而秦青到底是长辈，她就笑着起身说道，“青姑姑怎么来了？”
她叫屋里的小丫鬟气给秦青泡茶，自己就和秦青坐在一块儿，见这娴静温柔的女子对自己一笑。
她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如今一笑芳华无双，宋明岚就也笑了。
怨不得忠靖候也对秦青生出觊觎之心呢。
若不是秦青不肯给忠靖候做妾，忠靖候没准儿还真的得偿所愿了。
因秦青一向待太夫人十分孝顺，也只太夫人是她的依靠，此刻见她脸上带笑，宋明岚就关切地问道，“可是老太太身上好些了？最近我忙得很，虽给老太太请安，却并未多服侍老太太，不知她如今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已经能动，也能说话了。”秦青就对宋明岚笑着说道，“太医也来看过，说大好了，将养些时候就无碍。”她顿了顿，美貌的脸上就露出几分迟疑之色，对宋明岚问道，“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儿。”
宋明岚就询问地看来。
秦青抿了抿嘴角，方才低声问道，“晋王是不是要出京？”
这也不是秘密，宋明岚就颔首道，“是。”
“你陪着他去？”
“是。”
“赵同前日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还不信。”
秦青之前只当赵同是吓唬她，见宋明岚愧疚地看着自己，就急忙笑着说道，“你愧疚做什么？我既然嫁给一个武将，就知道定然会有看夫君往沙场上去的那一天。”
赵同是晋王身边最得力的武将，晋王出京，必然会带上赵同。
她有这个心理准备。
只是她犹豫了一下。
“他追随晋王殿下，是为了家国大事，我一个小女子插不上话儿，也决不能拖他的后腿。”
只是常言道，“悔教夫婿觅封侯”，夫君在外，自己寂寞清冷的生活，也是多么令人难过啊？秦青的目光就露出几分黯然。
“姑姑的意思是？”赵同也是被宋明岚连累，她就有些不安。
“老太太这才好些了，就急着叫我出嫁。”秦青就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老太太是为了我好。”
太夫人趁着自己还活着，还能在府里发话儿做主的时候，要把她先嫁出去。
不然若太夫人不在了，这府里头谁会将秦青放在眼里？
到时候她要出嫁，那只怕嫁妆和花费都要简薄了。
“我也想嫁给他。”秦青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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