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话还没说完吧?”
对面的人终于露出了来这之后第一次对她的赏识,“不错,你能进门,不过,不能当正室,可以当个侧室……”至于婚事上也不委屈你,聘礼更是按着正室的来。
可以说,除了没有正室夫人的名号,她享受的一切,跟正室夫人无异。
“我不同意。”
饶是段老夫人想过了很多的回答,有感动的,半推半就的,适可而止的,却从来没预料到,会收到这个回答!
她竟然不愿意!
见她分明还想说些什么,柳月莲已经直起身子来了,她不卑不亢,面上看不出任何一点的后悔情绪,朝她道,“老夫人想必今个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吧?我抽出时间来陪你谈话,可您总不能随意的干涉我的意愿……您看,有人也急着找我,我是不能浪费时间了,今个的事,我就当没发生,您呐,也就当没见过我这个人,失陪了。”
柳月莲朝着她歉意的颔首,随后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段老夫人自然怒不可抑,但是,当屋内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视线又带着几分恍惚,好像,记忆里,也有人曾经为了她这么据理力争过,可惜,当初没珍惜的,也是她。
很快,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外面,看到了那个姑娘急匆匆的跑到街道对面,看到自己孙子发亮的眼眸,见到那姑娘拿着帕子给他擦干净额头的汗。
段黎他,好像是从来都没笑的这么快意过。
“你去哪了?我问春柳,她让我在这等你会。”
柳月莲不动生色的看了眼对面的窗子,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个贵客来了,我请人家喝了点茶,你呢?忙完了?”
“嗯,忙完了,找你吃饭来了。”
“好。”先前在楼上心底的那股不愉快,烟消云散了。
…………
楼下的那俩人已经走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段老夫人这才不舍得收回了视线,身边婆子目光中带着担忧,她摇摇头,“也罢,今个看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话虽然这么说,可视线还是一直望着先前孙儿消失的方向。
“老夫人……”她身边伺候的婆子见她一直没挪动地方,不免有些着急。
段老夫人看着她,神情越发的严肃起来,“怎么,是府上出事了?”
那婆子急忙摆手,“不是这个,是,是三老爷回府的时候出了些小岔子。”
说罢,她尽量用平稳的声音把三老爷的事说明白,段老夫人听到他只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事,现在已经有大夫看了,还说没有大碍,已经开了药时,将将松了口气。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坐不住急着要回去。
孙子是要紧,可儿子一样很金贵。
她在下人的搀扶中,稳步进了段家的大门。
段文昭疾步上前,扶住了她,满面风霜的男人,面对妇人,眼底带着几分湿润,“母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拍着幺儿的手,眼底同样带着湿意,不过很快,她就打起精神,急急的抓着他袖子,急切道,“对了,你三哥……”
段文昭一边引着母亲,一边详细的跟她解释着他现在的情况,没多久,俩人便已经走到了段文博的院子外,只是还没跨进院子,就听的院内一阵兵荒马乱。
段家三夫人指挥着丫头进进出出,余光瞥见小叔子他们,这才匆匆赶上前去。
“娘,四伯……”
段老夫人目带忧虑,“老三怎么样了?”
“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吐,吐的都快把肠子给吐出来了,大夫也来看过了,也说没什么,还给开了药,可文博他都这副模样了,哪里还能喝的下去药?”
“再去找个大夫!”段老夫人当机立下,吩咐了随从去办。
段家兵荒马乱。
…………
柳宓从白天等到下班时候,她那不省心的徒弟还是没回来,也不知道这给牛接生是太费功夫了,还是他不厚道的先溜了,眼瞅着夜幕就要降临,柳宓叹了口气把医馆关了。
就在她落锁的时候,身后就脚步摩擦声,那人声音极慢,就跟在挪动似得,她本不在意,可是等了有一会,那脚步声还没离开,她就有些警觉了。
手上落锁的动作快了许多,她干完活就,低着头就要走。
“哎,姑娘,问个路啊!”柳宓转身的时候,正好跟那人打了个照面,她低着头往前走时,那人正好拦住了她的去路,柳宓不得以抬了头。
那人身材圆滚滚的,身上大包小包全是行李,如果不是脑袋露了出来,柳宓还以为这是个会说话的包袱呢。
“打听什么?”
或许是他体态的问题,柳宓觉得安心了几分,就这身材,一会跑起来,他保准跑不过自个!
“打听什么?”柳宓说完,他没吱声,本来以为这人是没听到,柳宓又出声询问了一遍。
她话音落罢,一个包裹,两个包裹接连掉在地上。
跃入眼帘的是一张又白又胖,跟个发面馒头似得脸,这会斜阳还在,柳宓带着疑惑望着这白面馒头,总是觉得这人有几分面熟。
就在她打量对方的时候,那白面馒头激动地往前挪动了好几步。
柳宓戒备的退了几步,脚下蓄力,正在考虑着是不是该逃跑的时候,那人身上的行李已经全部掉落在地上,白面馒头整个人的身形,都露在了她面前。
白面馒头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最后才出声惊叫道,“柳宓,你是柳宓,我的宝贝丫头啊,我可算找到你了!”
白面馒头叫声十分委屈。
看他还打算抓着自己演一出相见欢呢,柳宓急忙示意他克制情绪,拉开了距离。
“那个,您是哪位?”
能清楚地叫出自己名字,还这么激动,看来是个熟人,但是这熟人是谁?她怎么没印象?窦知县有几分委屈,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把帽子摘下,上下转了几圈,掐了下腰身,雀跃道,“柳宓,我是你爹啊,你咋把我给忘了呢!”
爹?
柳宓本来还想笑呢,我爹可比你苗条的多,这年头越发展,越怪异,有冒认子女的也就罢了,这会还蹦出个冒充是人家爹的!她本来想取笑的,可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她笑容就僵在脸上了。
她还真的不止是一个爹。
柳宓收起惊讶,迅速的上下打量着他,身高像,手指带着的扳指,腰腹上挂着玉佩风格像,他咧着嘴讨好又自豪的模样像,除了比三年前更加丰腴的身材以及肉堆砌起的五官不符合外,确实是同她那个当县令的爹一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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