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宓抱着行李,还未交代完,就被三姐推到了大门边。
“路上小心些。”她露出个让她放心的笑容。
只可惜,她刚刚打开大门,灼热的火光照在她们脸上,三姐此刻脸上的庆幸一寸寸的垮掉。
门外此时站着无数举着火把的士兵,为首则是一个拿着浮尘的男人,似乎早就意料到她会闹出这么一出,男人甩了甩浮尘。
笑眯眯道,“劳驾小神医随咱家走一趟吧。”
“你是谁?跟你去哪儿?还有……”三姐还要说话,柳宓已经把包裹塞给她了。
“三姐,这事不是躲避可以逃的开的。”而且这些人,他们也开罪不起。
“柳宓!”
柳宓摇摇头,已经上了那人的轿子。
轿子曲曲折折,到了赵王府外,她下轿的时候,发现府外已经候着一行人,从候着的人中,她认出俩个熟悉的身影,看来,周太医已经到了。
“小神医,清吧。”太监脸上没有看低却也没有讨好,十分客套的给她引路。
她深吸口气,今日这么大的阵仗,目的一定要她说出他们想要听的结果吧。
那太监将她引到上次她来过的房间内,恭敬的捏着嗓音朝里道,“太后娘娘,人到了。”
屋内没马上传出声响,许久,才听到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
柳宓准备推门而入,却被那太监低声交代了几句,“姑娘,咱家知道您在威名在外,但是,关键时候,您还是要认清自个的身份,小心,祸从口出啊。”
柳宓消化着他此时的话,却听得他淡淡的说道,“进去吧,别让太后娘娘等久了。”
…………
屋内比以往明亮了许多,她走进屋内后,就目不斜视的跪在地上,跟屋内几个贵人请了安。
一炷香的时间,屋内没人回应,也没人让她起身抬头,她就直直的跪在地上,周老爷子心疼,看那柱香即将要烧完,他咳嗽了几声,等太后透着精明的眼神传来时,他苦笑,撩起自己下摆,跪在地上。
“娘娘,您看在她年纪小,心性不稳,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太后轻轻地端起茶杯,不急不忙的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嘴后,这才放下了茶杯。
“好吧,你起来吧。”
柳宓麻溜的起身,恭敬的站在了周太医的一侧。
“你这姑娘倒是有趣,怎么就不好奇,我为何找你?”
柳宓恭敬道,“娘娘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来,见民女,想必是为了小世子的病情。”
“嗯,你说的不错,是个有慧根的,那我且再问你一句,他可有治?”
太后长驱直入,开门见山道。
就在她说罢,屋内瞬间凝固了,赵王夫妻也直直的盯住了她,其中赵王妃甚至因为紧张快要屏住了呼吸。
柳宓终于直起头来,正视着这个母仪天下的贵人,鹅蛋脸,五官凑在一起,格外的舒服,看的出来因为脾气不大好常皱眉,所以眉梢间带着淡淡的痕迹,年纪虽跟孙氏差不多大小,但身上每一处都透着贵不可言。
可是,柳宓不知为何,总觉得她面上的轮廓,有几分熟悉。
柳宓看的入神,却听到头顶上传出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女声,“你倒是大胆。”
“娘娘恕罪。”柳宓脑袋趴在地上,中规中矩的磕了三个头,而后并没抬头,只是直起身子道,“先前我已经同王爷王爷夫人说的清楚,这风险极大……”
“你原本不是说可以一试吗?”
“那是在药没被毁的前提下。”柳宓不卑不亢。
赵王妃在旁听的俩人对话,手心都急的出了不少的汗,真不知该说这姑娘艺高人大胆,还是真的天真的让人害怕,她就不知道这面前坐着的人是谁吗!
“嘭!”茶杯被人推在脚下,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引起不小的响动,那茶叶末以及茶水,溅了不少在柳宓身上。
“太后娘娘息怒!”柳宓跪在地上,声音极其的恭顺,可惜,却听不出里面有多少真心。
“那药既然能出现在这世上一次,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柳宓,哀家早年在宫里听说过你的名字,也自知你是那倔老头的徒弟,水平青出于而胜于蓝,此刻,我同你好好说道的时候,你就听,不然……”
她话头一顿,盯着柳宓的脑袋,缓声道,“我听说,你也有个跟我孙儿年岁差不多的弟弟,我说的可对?”
柳宓一直以来的镇定在此时此刻,尽数瓦解,她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看着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贵人,似乎想要弄明白,她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柳姑娘是聪明人,想必一点就透,昭儿前两日喝了你开的药,倒是有几分好转,临走前,再去请个脉吧。”
说罢,她起身,赵王夫妻急忙去搀扶她,走过她身边时,她扭头道,“柳宓,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脚步声慢慢的远离,房门被关上,门外太监谄媚的声音响起,柳宓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师叔,没事吧?”周老爷子作势要扶她,被柳宓摆手制止,她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太后的意思说的明明白白,她要是干干净净,孑然一身的话,没什么能说的,可是,她有家人,有软肋,有把柄,她不得不从。
柳宓身上有劲后,才爬起来,她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周老爷子,歉疚道,“对不住,这次得拖累您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我都半截身子入黄土了,怕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一老一少,相伴出了屋子。
外面冷风一吹,原先在屋内起的冷汗瞬间吹干,柳宓打了个哆嗦,正打算回去的时候,碰上了去而复返的赵王夫妻。
“小神医……”赵王妃有些不大好意思,其实她当初进宫,把这消息特地告诉母后,就是想靠着母后施压,好让她屈服。
太后这人强势,又听得有几分希望,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为人父母的,能想出来这个法子,柳宓并不吃惊,甚至在今个这些人来请她时,她竟然有了些如释重负。
不过理解归理解,她原谅不原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王妃心意达成,也不在乎柳宓此时桀骜的态度,不管柳宓如何冷脸,她是做足了姿态。
柳宓看完了那小孩的详情后,说要回去准备些东西。
门外,柳宓并未马上同周师侄分开,有些事还需要商讨一下,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看着清冷的月光,柳宓苦笑道,“那日你说的麻醉方子,咱们必须得商讨出具体的反感,他的情况不妙,最多我们只能拖五六日。”
言外之意,他们需要在五六日的时间内,把麻醉药的替代品做出来,而且……
既然要跟周师侄合作,那她就不能进空间了。
没有现代医疗工具做辅助,没有熟悉的无菌环境,未来不可知的挑战,她真的,能成功吗?
如果,一旦失败,后果,是他们都不能承受的。
柳宓这几日忙了起来,孙氏差不多三四日没见过她的人了,虽然孩子们都刻意的瞒着她,不想让自个担心,可是大概发生了什么,自个还是明白的。
徐氏已经把鸡肉处理好了,孙氏将补汤给炖上,估摸着时辰,等他们夜里回来了,就正好能喝了。
/
“咱们先吃吧。”她跟徐氏交代。
徐氏把碗筷摆在桌子上后又张望了一番,没见到小少爷,解下围裙四处找寻一番,才发现他这会正坐在厨房门口,小手杵着下巴看着大门的方向呢。
“小少爷,咱们先吃饭了。”徐氏走到他跟前,柔声说道,徐氏是柳家买来的第一个下人。
她比孙氏年长十几岁,是在无意间在青山镇被柳月莲捡到的,后来才知道当初徐氏老家闹饥荒,饿殍满地,他们迫不得已的举家北上,可惜老天爷并未多对他们有怜悯,北上的那两年,丈夫儿子都染病死了,唯一一个女儿也跟她走散,如今生死不知。
她一个孤家寡人,被柳月莲买回来照顾孙氏母子,也是给她一下活路,她比孙氏大十几岁,这几年她对虎子也是真心疼爱的。
虎子此时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他远远的看着门外,脸上挂着的是与小小年纪不同的忧愁。
“我好几天没见三姐四姐还有爹了,我想他们。”徐氏听完心里怪不是味儿的。
其实不止是小少爷不舒服,她也觉得这几日过的格外无趣,可是,四小姐那是神医,是救死扶伤的,三小姐跟老爷这几日又忙着前些日子的烂摊子,真是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小少爷乖乖吃饭,您忘了三小姐交代给您的话了?要您好好照顾夫人,这样,你吃完了饭,咱们陪夫人去给老爷送饭?”
虎子眼前一亮!
孙氏见她三言两语就把孩子哄好了,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或许是觉得有了事干,心里没那么空落落的,几个人吃饭速度都快了几分。
可惜,没等到他们出去,大门外就传出了马蹄嘈杂声。
孙氏放下碗筷,心底有些狐疑,心道难不成今个把事都办完了,早早就回来了?
她擦了擦嘴,领着虎子往门外走。
只是走到大门外,涌入眼帘的不是天还没亮就出门的柳宓他们,而是小半年没见的大女儿!
她正抱着一个小娃,指挥着下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虎子见她身边站着的乖巧的小娃,脸上的失落一扫而光,他跟个炮竹似得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她大腿,大声叫道,“大姐你可算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柳月莲如今一副妇人打扮,时光将她雕琢的越发温柔成熟,此时她摸了摸幼弟的脑袋,抬头对上她娘闪着泪花的视线。
“娘。”
孙氏连连点头,这会已经快步走到她跟前,又摸了摸羞涩的许慕麒的脑门,又着急忙慌的要抱她怀里的正香甜睡觉的小女娃。
“这一路来的,没受什么罪吧?女婿呢?他没陪着你们来?”孙氏朝着她身后张望了一番,没看到许良辰略微有些失望。
柳月莲摇摇头,“他这几日啊,忙的连睡觉的功夫都没,让我跟爹娘告罪一声,等过段时日抽出空来,再上门请罪。”
孙氏逗着这会已经睁开了黑眼珠子的囡囡,嗔怪道,“说什么请罪呢,女婿他是有大本事的,爹跟娘又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还请什么罪呢,让他以后可别这么说。”
将他们安全送到,老虎寨的徐开山朝孙氏抱拳告辞,孙氏哪里肯依,非要让他们去家里喝点酒再走。
徐开山就是当年把柳宓二姐抓到山寨的人,虽然说那会本意是抓柳宓,后来让她二姐当了替罪羊,可是阴差阳错的,也算是成全了一对佳偶。
柳宓跟秦掌柜商议了一下,让这些人帮忙从汴河上,运送东西到汴城,后来秦掌柜重心移到汴城,便把先前手里的皮毛生意都交给了他们。
这两年老虎寨的人利用地形跟地貌的优势,将生意做的顺风顺水。
这次柳月莲要上汴城,许良辰又不能陪同,便写信给徐开山,让他们路过的兄弟帮忙看护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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