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推柴门,柴门被关上了,她心里也急了,“你好端端的躲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吗?”
她想问问,好端端的自家怎么又挂上了白幡,难道是谁死了吗?
她知道男人关系不错的兄弟死了,可是,就算是兄弟死了,也没必要在自家给人送终吧?
“秋菊姐,你不是已经过了头七吗?怎么今个又回来了?秋菊姐,你要是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就托梦给大龙哥吧,这阳间不是死人该呆的地方……”
女人跟她只有一门之隔,她此时不停地喊着阿弥陀佛,想要超度了亡灵。
秋菊嫂都死了小十天了,前两天自个还帮着她家男人办了头七呢,不是该投胎去吗?咋的好端端的又出现了?
她这会穿着肚子还大着,面上倒是原先的模样。
可是……
大龙哥亲口说见她被烧了的啊。
秋菊越听越是不舒服,这啥意思啊,自个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她怎么听得这人意思是在说,她已经死了?
“你先开门,有话咱们明明白白的当着面说!”
…………
“老爷,老爷,外面的人在鸣鼓呢。”主簿匆匆忙忙的进了内厅,催促着老爷。
窦知县揉揉脑袋,“这时候有人鸣鼓?这不闹呢吗,疫情这么严重,让老爷我咋的开堂?你小命不想要了?”
虽然说这几日村子里流传着平安寨的神医已经把人给治好了,可是,这些都是空穴来风的,如果疫情全都被消灭了,他才是真的放心呢。
“我的老爷啊,小的也清楚这会是特殊时期,但是,这外面是镇远镖局的那些不要命的家伙啊!”
镇远镖局?
窦知县的好像是有几分记忆。
“他们又怎么了?”前几日闹得说是自个那个便宜闺女治死了人,闹着要来让他主持公道,他还没来得及主持呢,又说便宜闺女失踪了,好不容易以为这事能告一段落了,这些人咋的又上门来找事了?
“老爷,说的还是原先那档子事,只不过这次来的不止是他们,柳小神医也到了!”
窦知县到嘴的茶水噗了一地。
“你,你是说她来了?”
主簿虽然不清楚老爷为何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快,快,给老爷我换官服,升堂,升堂!”
原先这丫头一直仗着有人的撑腰,三番两次的给他添堵,前些日子又给他制造了那么大的一个麻烦,他相当于是有把柄在这丫头手里握着,本来想给她找事的,可是一直苦无机会。
眼瞅着这几日圣上派来的人就要过来体察疫情了,要是让她说出来那些对自个不利的话,那……
先下手为强啊!
…………
柳宓跟宋丁海站在一侧,那些对她步步紧逼的镖局的人,站在另外一侧。
窦知县匆匆忙忙的戴着官帽出来了。
听到动静的秦淮也赶来了。
本来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因为复杂的事情、关系、以及共同相识的人物凑在了一起。
柳宓看着气喘吁吁的秦淮,不大明白方才还生气离开的人,这会怎么会这么快的再跟她见面,而且,还一脸严肃的拉着她的手,试图将她带到别的地方。
“秦捕头!”窦知县敲了一下惊堂木,面色不快。
柳宓停顿了脚步,秦淮发现她的抗拒后,浓眉紧皱,口气十分不快道,“不是让你好好在寨子里吗?怎么就出来了?出来了为什么不跟你师父他们在一起?”
柳宓一头雾水。
“我出来采买草药的,再说,我这会为啥不能出来,我清清白白的!”
他好端端的一天朝着自己发两次脾气,自己也不舒坦好吗?
为啥要嚷她啊!
她倔强的盯着他,努力不让自己眼泪滑下,他难道就是木头吗?就不知道这会她很紧张愤怒吗?怎么就不知道给她安慰鼓励呢?
秦淮见她眼底含泪,先前的担心跟怒气,突然一下就消散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的话,秦淮已经要伸手给她擦拭眼泪了。
他深吸口气,“县太爷现在对你不怀好意,你小心些,我现在去寨子里把你师傅喊来。"只有老神医跟周太医在的时候,县太爷才会有所收敛。
他这么贪生怕死的人,选择今个开堂受审,还不是因为柳宓这会落单了,好拿捏?
不然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冒着危险出来,真的是为百姓着想?别逗了。
柳宓见秦淮要去,伸手拉住他手腕,她面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她摇摇头道,“不用,不要去”
她不能一辈子都在人的身后,靠着别人的保护,总有一天,自己也是要学着长大的!
“秦淮,我以前一直被人保护,这次,我想自己走下去,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不能逃避了,我得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来。”
秦淮看了看俩人相触的手,又看了看柳宓脸上的认真,所有的情绪,只能化成了一口叹息。
县太爷见秦淮没出门,也擦了把冷汗,先下手为强,他不停的告诫自己先下手为强。
就像是夫人所说的,柳宓虽然是他的种,可是很明显,俩人水火不容,她一心想着自个倒霉,这样的闺女留着也没用。
都说虎毒不食子,她虽说对自个不孝,但自个不能把她给害了。
只能先囫囵的给她安个罪名,等着那来巡查疫情的大官走了,她也认识到自个的错误了,再把人放出来,或者是安插个罪名。
所以这场仗,就不能让她打赢!
他们之间的纠葛,县太爷还是清楚明白的,这会见那些镖局的人刚要开口,他就捂着口鼻示意他停下,“你不用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比你清楚,柳宓确实是胆大包天,害死了一对夫妻。”
赵大龙愣住了。
他不是没看到秦捕头跟那姑娘两手将接的状况,他以为秦捕头是窦知县的亲信,左膀右臂的,县太爷肯定是向着他们的,可是,谁知道县太爷一开口,就向着自个了!
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谢谢县太爷为我兄弟伸张正义。”
县太爷,以前我骂您昏官,酒囊饭袋,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您真的是一个未百姓考虑的好官啊!
赵大龙眼眶微湿。
“柳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窦知县想要快刀斩乱麻。
柳宓冷笑,“自然是有说的,不能旁人随便往我头上砸点污水,我就要全部受着吧?”
“那好,我问你,当时那病人,是不是你救治的。”主簿在收到县太爷朝他发来的视线后,点了点头,质问着柳宓。
柳宓点点头。
“是我不假。”
“那我再问你,那人,是不是在你救治的情况下,死去了?”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宋丁海要被气死了!人死在师父接手后死的没错,可是他送来的时候,本来就是快要死的!
“闲杂人等不得说话!”窦知县使劲拍了一下惊堂木。
外面看着这场笑话的百姓并不多,所以,面对在场的众人,他们也不需要过多掩饰自个的情绪,窦知县想要快点把案子结束好回府里,所以几乎是咄咄逼人的朝着她发问的。
“那我再问你,他的妻子是不是因为丈夫死了,受不住打击,所以才悬梁自尽的?”
他直勾勾的盯着柳宓。
“……是”柳宓深吸口气,应下来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病人是因为你死了的,病人的妻子也是因为你当时没有治疗好病人,对人世间大失所望,没了生存下来的**,所以才自杀身亡,所以也是你错处,两条人命都是在你手里没的,所以,你没什么好说下去的!”
“来人!”窦知县大声喊道,快点把人拉下去,这事就算完了,老爷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窦大人!”他还没来得及喊人来把她押走的时候,柳宓双目赤红,大声喊出声来。
“你要做什么?!”为人子女还敢呵父亲了?窦知县也火了。
俩人怒目而视。
柳宓先前知道这人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生父,而这个窦知县也清楚,自己对他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就像是他不想承认自己一样,柳宓也不想承认他,他们是彼此都不想承认对方的存在。
可是,公平,就区区的公平,不是父女,不涉及骨肉亲情,像对待一个正常人一样,给她一个机会,不行吗?
“行了,没什么好说的,柳宓暂时收押,等这次疫情过后再罪责,你们几个回去吧,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他挪了下屁股打算起来。
赵大龙有些扭捏。
也不当着他们兄弟的面来判她罪责,要是转身一走,他受点贿赂啥的把人给放走,那自个多吃亏!
他不乐意,柳宓也不舒坦,她几乎是死死的瞪着窦知县的。
窦知县心虚的擦了把冷汗,作势要离去,就是在这会,一道男声传来,县太爷刚欠起来的屁股重新坐回去,他诧异的望着来人。
黑乎乎的,跟个麻杆似得瘦小子。
宋丁海惊喜,“薛丁?你小子怎么来了?”
薛丁身上满是雪花痕迹,他进了县衙后,来不及打掉身上的雪花,只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东西交了上去。
“这是什么?”县太爷跟主簿对视一眼。
“这是当时受伤的男人出事后,这些人把那男人送去就医的几个医馆,这些纸上写的东西,全都是当时接诊的大夫,将那人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写下来的医案,上面写了大夫们的看诊时候病患的当时的情况,脉搏,以及救治是否能够成功。”
窦知县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头有点疼。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做下来的判断,谁知中间多了个拦路虎,他看了下,这少说有七八家医馆大夫的陈述,每个都是长篇大论的,也都在结束的时候写了,就算是救治了,他当时也撑不过三个时辰。
哎,这死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每次想找点事,都有贵人出来替她摆平呢?
见鬼了真是。
“你们,你们几个就没什么好说的吗?”
从这些大夫陈述上来看,一个本来要死的人,人家大夫没救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原先一个人的证词就当时她自己在辩解,可是,这么多大夫都有相同的结论,他这个庸官就不好把人给抓了。
所以,他急切的催促着他们,想让他们再找出什么证据的。
赵大龙当然有话要说。
可惜,他刚开口,耳朵就被人给拧住了。
赵大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耳畔一阵惊呼。
“嫂,嫂子……”
嫂子?!
秋菊?!
可是头七不是已经过了吗?咋还出现了,要是真的魂魄出来的话,定然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可是,为什么要在这出现?出现在都是男人,还是阳气这么重的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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