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印以为,皇上会晾他几天的,不想他返回京兆的第二天,皇上就召见了。
皇上是心急了吗?还是皇上心中已有决断了呢?
然而,他没有多想,心情极为平静,只对那宣口谕的内谒者淡淡说道:“本将这就进宫。”
皇上已经传召了,会面临什么,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不管皇上有什么样的决断,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再不济,他也在大雍朝布置了陆闻莺这个后手,要保住一条性命还是不难的。
只要还活着,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如果是在之前,在没有遇到姑娘之前,他无牵无挂,压根就在乎什么生死的问题,但是现在,他有家,有姑娘有封伯在等着,他定然平安回去的。
大安立国已超过一百九十年了,这在历代皇朝之中也算寿命很长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江山永固的事情,但如今的大安朝还处在承平之中,这是大安百姓的幸运。
当汪印站在巍峨宫门前时,所想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内容。
他也想到了大雍朝的皇宫,大雍的皇宫颜色宫殿虽则与国朝不同,但是那种森严震慑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皇宫是国朝的政治中心,是帝王的居所,是天下最尊的地方,但是在这尊荣威严之下,又隐藏着多少别的内容呢?
过去他能够自由进出宫禁,对皇宫中的一切实在太熟悉了,就从宫门外看去,皇宫还是没有什么不同。
“汪将军,请,奴才为您带路……”领路的内侍弯腰恭敬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轻颤。
边上宫门局的守卫们,也同样弯着腰,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动作足见恭敬以及……畏惧。
他如今虽然不是缇事厂督主和殿中省首领了,但是多年积威还在,再加上雁西卫大将军这几年,哪怕杀气早就全部敛住了,但存在感依然那么强烈,也让这些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是啊,害怕。
哪怕今日的汪印什么官职势力都没有,这些人内心里还是会感到害怕。
永昭帝和承恩公这些人大概如今都还没想明白,他们忌惮汪印,不是因为汪印权重势大,而是因为这个人本身。
毕竟,在汪印之前,并没有缇事厂,也没有如今雁西卫的强大威武。
皇宫中矗立着望君归与望君出,只是皇上有太多年没有离开过皇宫了,怕是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了吧?
走在正中笔直御道的一侧,汪印甚至还能饶有兴致地想:如果可行,皇上还是得离开皇宫去看看才是。
体察民情,不仅仅在于奏疏上……
当他来到紫宸殿外时,那里已整整齐齐地站着许多内侍和守卫,在看到汪印远远闲步而来的时候,这些人的心不由得一紧。
守卫皇宫当然还是左翊卫,左翊卫副将军还是魏离弦,只是过去守着紫宸殿门外的,是副首领房保,现在则换成了裘恩。
房保老了,基本都不在紫宸殿出现了。
裘恩上前一步,拂尘搭在了肩膀上,恭敬地说道:“汪将军,皇上已经在等着您了,请随奴才前来。”
汪印眉目半垂,看着裘恩脚尖朝外,站成了一个外八字,就像之前秦昉一样,心中同样了然。
他这样的身份,当然无须与裘恩说什么,只淡淡点了点头。
“吱呀”一声,紫宸殿那扇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了,阳光从门口透了进去,照在紫宸殿地砖纸上,似乎带来了一丝暖意。
紫宸殿中的九龙香炉让在袅袅吐着龙涎香,那香气实在太浓郁了,汪印并不喜欢,但是帝王喜欢就足够了。
取海中神兽之香,也只有帝王至尊能够享用。
汪印不再想龙涎香,进入殿中后,便微微弯下腰,向永昭帝行礼道:“皇上,臣见过皇上!愿皇上龙体万安!”
在殿门打开的那一刻,永昭帝垂在宽广衣袖中的手不由得握了握,心中也不觉得一紧。
他看向了殿门的方向,看到了外面射进来的眼光,因为是背光的原因,他看不清楚汪印的样子,只觉得其周身都铎着一层光,让人不可直视。
永昭帝半眯了眯眼,待殿门合上之后,才看清楚汪印的样子。
俊美无俦的容貌、雪白的肤色、脸上淡漠至极的表情……汪印和四年多前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永昭帝刹那恍惚,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多年不见,爱卿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朕记忆中的样子啊,甚好,甚好。”
“皇上,臣老了……哪能一点儿都不变呢。”汪印这样答道。
说罢,他抬头看向永昭帝,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激动,继续道:“皇上还是那么年轻,和臣所想到的皇上还是一样的。”
永昭帝“哈哈”笑了起来,抚着胡子说道:“爱卿此言甚得朕心,我们都没有变,都还是很年轻啊,哈哈。”
汪印也笑了起来,笑容为他那张俊美的脸容增色许多,看着更加夺人了。
“爱卿,这么多年没有见,朕心中实在是想念啊。这一路上可好?”永昭帝继续问道,言词殷殷,一副关怀臣下的样子。
“回皇上,臣乃粗人,这点风霜不算什么,臣一切都好,劳皇上挂心了。臣在雁西卫,时刻都在感念圣眷,现在终于可以见到皇上了。”汪印这样说道,脸上同样十分恳切。
这一对君臣笑语晏晏,诉说着彼此的关怀,就好像肱骨心腹一样,仿佛君臣之间从来都没有猜忌隔阂,就好像回到了汪印刚救下永昭帝时一样。
他们曾是生死之交,曾从无猜疑,曾君臣相得。
这一切,都是“曾”而已,中间毕竟隔着太多年的时光,早已物非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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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