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将府中演武场的士兵都送走了,去的便是军中各大道,但是他们仍旧是缇骑。大人,三千缇骑从军中出,最终成为了缇事厂……”叶绥这样说道,末了突然停了下来。
她再次看了看汪印,徐徐开口:“既然如此,雁西卫为何不能是另外一个缇事厂呢?”
她说得很慢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听到她这句话语之后,汪印狭长的眉眼倏地瞪大,他万万没有想到,叶绥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他自认为自己胆子足够大,想得足够多了,但是姑娘……胆子比他更大,所想的,更是前无古人!
将雁西卫变成另外一个缇事厂?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姑娘,你为何会这么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淡漠的脸容出现了一丝崩裂,内心更是波涛翻滚。
“大人,既然有了一个缇事厂,那么便会有另外一个缇事厂。缇骑本质就是军中精兵,只不过不是阵前对敌,而是为皇上刺探消息所用。雁西卫的十万士兵,人数是多了,本质和缇骑不都是一样吗?”叶绥这样说道,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从很久之前,她就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大人的命运,无论她如何想,都无法绕过“缇事厂”这三个字。
缇事厂对于大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它是大人的立身之基,也是倚仗之力,若是没有了缇事厂,那么大人便不会是今日的大人。
也正是因为有了缇事厂,大人权倾朝野震慑百官,也成为了永昭帝猜疑和忌惮的所在,也是大人危机所在。
前一世大人中伏身死、缇事厂覆没,说到底还是因为权高震主,大人和缇事厂已成为了永昭帝的威胁。
只要有缇事厂的一日,这些猜疑和忌惮便不会绝,大人也不会真正安全,种种诬告和陷害便时刻会出现。
——叶绥已经厌倦了这种无休无止的陷害。
可是大人离不开缇事厂,缇事厂也离不开大人,在保存缇事厂的前提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大人躲过前世的夺命危机呢?
叶绥一直没有想到什么办法,直到韦皇后提出这样的建议。
韦皇后提出的建议,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这些人所想的,便是将大人从缇事厂督主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所利用的,正是永昭帝对大人的怀疑。
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呢?
缇事厂是朝中一个独特的机构,是朝官人人畏惧的机构,却是在大人的手中,才会成为这样的机构。
缇事厂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究其本质,它是一种势力,雁西卫同样的一种势力,它们的本质并无任何分别。
那么,大人若是接管雁西卫的话,是不是也会使得雁西卫成为另外一个缇事厂?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叶绥想到了这里,朝汪印笑了笑,说道:“大人,雁西卫有十万兵马,若是大人执掌雁西卫,这十万兵马必定能为大人所用,大人定然可以做到的。同样是手中的势力,缇事厂和雁西卫,有何分别呢?”
汪印心头大震,他愣愣看着叶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叶绥的话语却没有停,她继续说道:“大人,缇事厂是一把利器,这把利器虽然不是真正属于大人,却是掌握在大人手中的;圣人云:兵者,利器也,雁西卫何尝不是一把利器呢?只是,这把利器比缇事厂更加锋利、杀伤力也更大……”
“皇上因为缇事厂这把利器提防大人,却会将更锋利的雁西卫交给大人,这点我实在难以理解。但是这把利器放在了大人面前,大人何妨把它握起来呢?”
叶绥止住了话语,微笑地看着汪印,凤目弯弯的。
这些想法,在许多人看来都是大逆不道,雁西卫有十万兵马,是国朝抵挡大雍的屏障,怎么可能是一把握在某个人手中的利剑呢?
只是叶绥活了两辈子,实在不惧怕什么大逆不道之类的话语,她现在所想的,便只有帮大人度过眼前的危机、为大人破除夺命之忧。
她不知道前一世大人去了雁西卫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会罹身死之祸,但从这一世看来,从她所了解的大人看来,大人绝对有能力执掌雁西卫,夺命危机这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会发生。
就算会发生——也要知道个究竟。
前一世大人所遭遇的许多事情,都是因为去了雁西卫,究竟雁西卫藏着什么呢?雁西卫对大人来说,究竟是什么呢?
这一切,都要去雁西卫查探。
不管是为了解决缇事厂的困局,还是为了找出命运答案,雁西卫都是一个契机。
她看着沉默的汪印,这样说道;“大人,我们还应该感谢韦皇后和承恩公府才是,也要感谢皇上的猜疑才是。不然,大人还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的机会来执掌雁西卫的十万兵马呢。”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夺取军中势力而殚精竭虑?能执掌一卫的大将军有几人?现在的大安朝,也只有十人而已。
十万兵马,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势力?昔日显赫如镇国公府,镇国公虞诞芝还是前岭南卫大将军,府中也只蓄有一千精兵。——这已是国朝的恩赐了。
现在,十万兵马摆在大人面前,还是皇上所允许的、能够光明正大接管雁西卫的机会,当真是千载难逢!
当然,若是大人真的成为雁西卫大将军,永昭帝必定会有种种办法来限制大人,但是她认为,这些对大人来说,都不算是什么。
雁西卫距离京兆那么远,所谓天高皇帝远,这对大人来说,的确是远了帝心,但是何尝不是大人的机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