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汪印微微抬目,狭长眉眼中带着的,仍旧是无人能懂的淡漠。
他看向了虞诞芝,这样说道:“本座体恤虞总管怜子之心,但是南库那些人命,必须要有个交代。既然虞总管执意如此……这样吧,本座以一人之力,对付你府中上百精兵,免得各有死伤,如何?”
听到他欲以一己之力,对方府中上百精兵,虞诞芝震惊至极,他愕然地看着汪印,一时难有反应。
汪印仍旧背着手,身形挺拔,面容俊美无俦,似妖孽一般……
虞诞芝没有反应,镇国公府的长史却是忍不住了,他看不得汪印如此张狂,就算汪印是那个让人畏惧的缇事厂督主也一样!
他上前一步,讥诮道:“督主大人好大的口气……”
这个“气”字堪堪说了一半,他便像被无形的手推动一样,猛地往后倒去,一直撞翻了好几张椅子,最后“砰”的一声整个人撞向了墙壁。
这个长史,顺着墙壁滑倒下来,嘴角流着鲜血,早已人事不知了。
就像当初俚部冯珍的遭遇一样,这个长史被汪印的掌风扫了出去,不过这个长史的下场比冯珍凄惨多了。
而汪印,则是将背着的手垂了下来,脸上仍旧是一片云淡风轻,淡淡说道:“虞总管,本座要带走的人,没有人能阻止。”
虞诞芝也震惊了,他同样没有看清楚汪印是怎么出手的。
这一刻,他完全相信了汪印的话语。
汪印一个人,足可以对付府中上百精兵。
再加上好那上百专于杀人的缇骑,他的确不能阻止汪印的举动了。
可是,他怎么能甘心?!
哪怕虞诞芝再不甘心,也无法阻止汪印将虞师放带走。
虞师放的确是受了伤,缇骑没有过多为难他,虽然没有贴心地为他找来担架,却是将其搀扶出来的。
纵然如此,虞师放心神俱裂,惊恐地尖叫道:“父亲,父亲,阿父,阿父,救救孩儿,救救孩儿……”
在看到缇骑那一刻,虞师放几乎都跳了起来。
那些火红色的鸣蛇服,如同鲜血也如同烈火,让他仿佛觉得血腥死亡来临,也让他觉得浑身被炙烤一样。
缇骑,缇骑怎么会出现在府中?
他惊恐得身子发软,连挣扎都忘记了,就这样愣愣地任由缇骑将他带出了后宅。
直到来到前堂,看见自己的父亲后,他才找回了神智,不断地挣扎着喊道:“父亲,父亲……快阻止缇骑,快阻止缇骑!”
父亲先前不是说过了吗?会让许洲给自己顶罪,自己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缇骑为什么还会来?还敢将他带走?
缇骑会对他做什么?缇事厂那些可怖的刑求,什么炮烙什么肉刑,会不会加之他身上?
虞师放胡乱这样想着,神色煞白,觉得的胸口被踹断的肋骨再次痛得厉害,若非缇骑搀扶着他,他早已经软倒在地了。
他向来被人捧着承着,任何事情都不足为虑,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自从南库事发之后,向来疼爱他的父亲踹断了他的肋骨,而且缇骑还敢将他带走。
他眼里流露出极致的惊恐,双目通红,吓得就连眼泪都不自觉地流出来了。
这会儿,他真的后悔了,也有说不出的害怕,不知道自己被带走之后会遭遇什么……
“放儿,别怕!汪督主只是将你带去问话而已,你有不是罪犯,汪督主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汪督主,是吧?”虞诞芝眉头不住跳动,强自冷静地说道。
汪印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本座是不会怎么样,但缇骑会怎么样,本座就不知道了。
听了虞诞芝的话语,虞师放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惶恐了,若不是胸口疼的厉害,他几乎会跳起来抱着父亲大腿哭号了。
虞诞芝咬了咬牙好,上前一步,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这样说道:“放儿,放心吧,父亲会陪着你,跟着汪督主走一趟,你没有做过的事情,谁也不能栽到你头上!”
短短一瞬间,虞诞芝脑中想过了许多想法。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脾性,他很清楚,儿子虽然胆子极大,却从来没吃过什么苦,面对缇骑的审问,儿子好肯定守不住。
但是……
他无法阻止汪印将儿子带走,他也无法看着儿子被汪印带走,为了保住这唯一的儿子,那么他就只能陪着儿子前去审讯了。
他就不相信了,有了他在旁边,汪印还敢对放儿刑求!
只要放儿撑过几天,只要皇上的谕令来了,那么……就算汪印也奈何不了他们!
听到虞诞芝陪同前去的话语,汪印勾了勾唇角,这样道:“虞总管能陪同前去,那再好不过了。正巧,本座也有些疑问,劳烦虞总管解答呢。”
虞诞芝若没有说这些话还好,他还可以看在其以往的功绩上,将其摘出去,既然他说了这些话,那么就一并带走好了。
再怎么说,南库总管还是虞诞芝,是断不能漏了查问这个人的,不是吗?
在离开镇国公府的时候,虞诞芝想得很好,有了他的陪同,汪印和缇骑断不敢对他儿子做些什么。
但是,在被带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汪印,汪印竟敢这样做!
汪印不但将他的儿子关押在韶州牢狱里审问,就连他自己也被关在韶州牢狱里了!
他是堂堂的镇国公,是朝中超品的勋贵,汪印这个从三品的缇事厂督主,竟然敢将他关押在牢狱里!
汪印怎么敢?怎么敢?!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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