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绥一下子就醒了,她立刻翻坐起身,惊愕地问道“半令,你说什么”
她仍旧睡眼惺忪,脑子尚未完全清明,一时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汪印的神色有些异样,却还是平静答道“皇上的确驾崩了,宫中大乱,年伯和王白已经把小殿下接出来了。”
这一下,叶绥彻底清醒了。
“云儿被接出来了这我去见他”她急急地说道,立刻从床上翻下来。
不知是动作太急还是怎么样,她下床的时候却,差点就摔倒了。
汪印飞速上前,扶住她道“阿宁,小心王晦正在安置小殿下,你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阿宁最近精神极差,如果情况允许,他都不愿意将阿宁唤醒,但是宫中大乱了,小殿下也出来了,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刻了。
刚才郑七他们严阵警戒,不想从远处急奔而来的,便是年伯和王白。王白背上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小殿下。
此刻汪印的心绪很消沉,脑中也是一团混乱,他得知年伯他们带着小殿下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询问情况,而是将叶绥唤了起来。
他得趁着这点时间来平复心情,给自己遭受巨大冲击的心,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皇上皇上驾崩了,皇上怎么会驾崩这怎么可能
汪印脑中反复出现的便是这么一会话,他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即便是极力压制,脸容还是晦暗不已。
虽然他前一天才在紫宸殿中与永昭帝对峙,君臣之间势不两立,但是现在接到永昭帝驾崩的消息,他的心好像被扎了一下,难受至极。
叶绥伸手握住了汪印的,这样说道“半令,我们一起去见年伯和王白。皇上驾崩你节哀顺变。”
她对永昭帝深恶痛绝,尤其在她姐姐死了之后,简直恨不得生啖其肉,但是她知道半令对永昭帝并不是这样的。
这一对君臣相处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年。不管这二十年里发生过多少事情,不管这二十年最后成了什么样,这时光的印记都是不可磨灭的。
半令这一生最大的转折,便是当初带着三百士兵前去营救永昭帝。
在最后的这些忌惮、猜疑和厌恶还没有出现之前,这一对君臣颇为相得,正是因为他们彼此配合午间,才会在短短二十年内使大安的国力上升了那么多。
半令是军中孤卒出身,永昭帝给了他无比的信任和倚重,半令必定对永昭帝也有很深的感情。
不然,半令也不会甘愿成为利刃,带着缇事厂为永昭帝平息了那多事情。
只是,这一对君臣渐渐产生了分歧,越走越远,最后站在了独立面,成为了彼此的敌人。
永昭帝已经死了,不代表着之前的猜忌打压都被抹去,但是这二十年的时间终结,此刻半令心里肯定很难过。
离心离德是真的,难过不舍也是真的,半令这才是半令呀。
别说半令了,就是她也没有想到,永昭帝怎么就驾崩了呢
她还在苦想着用什么办法拖延过这一两个月,办法都还没有想出来,永昭帝却驾崩了
她当然为永昭帝驾崩而感到快意,仇人已死,谁不感到快意呢
但这快意倏忽就过去了,留在她心中的,便是深深的忧虑。
这种忧虑,是对汪印的,也是对接下来局势走向的。
永昭帝的驾崩,对他们来说是免了一个威胁,但是却带来了更大的威胁国朝动荡,身在其中该如何自处呢
这个局势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可谓是翻天覆地,叶绥相信没有一个人能够预料到这种情况。
除非是杀了永昭帝那个人
想到这里,叶绥的神色更为凝重了永昭帝到底是怎么驾崩的是谁杀了她
她握紧了汪印的手,传递着自己的安慰,再一次说道“半令,我们去见年伯和云儿吧。”
不管局势如何动荡,不管宫中乱成怎么样,唯有一点让她心头大定云儿被带出来了
云儿来到了他们身边,性命不再受制于人,那么他们也不用处处收到掣肘,许多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
当汪印和叶绥见到年伯和王白的时候,却发现他们身上满是血渍,衣裳多处被划破,头发凌乱,郑云回也是一副惊惶未定的样子。
汪印的气息瞬间变了,已经带上了一丝杀气,冷冷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这个样子,显然经历过一场剧烈的厮杀了,明显不是得知永昭帝驾崩而决定带着郑云回离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年伯将宫中的情况仔细道来,汪印他们才得知情况到底有多凶险。
他们决定带着郑云回离开皇宫,不是因为永昭帝驾崩宫中大乱,而是因为郑云回在皇子所遭受到突然击杀。
在入夜之后,皇子所突然一批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尚未等皇子所的左翊卫士兵反应过来,便直接扑杀那些士兵了。
这些黑衣人数量不少,并且个个都是武功高强,杀伤力极大,左翊卫士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是几个照面之间,士兵们就全部被扑杀了。
这样的情况下,年伯和王白也不可能再掩藏身形,用最快的速度护着郑云回离开。
纵然年伯和王白两个人的武功已经够厉害,但是对上这些黑衣人也并不轻松。
他们既要护着郑云回,又要与这些黑衣人厮杀,一时倒有些捉襟见肘,最后还是年伯故意踢翻了烛火,引来了宫中其他士兵,才能趁乱出逃。
他们带着郑云回离开皇子所的时候,黑衣人仍旧紧紧追着他们,明显是不击杀郑云回就不罢休。
年伯和王白本想引这些黑衣人来到宅院,靠汪印和缇骑们将黑衣人击杀或擒获的,但又怕黑衣人留有后手,所以直到甩掉他们的追踪,才赶回这个宅院。
这个时候,王白开口道“厂公,这些黑衣人太厉害了,杀招甚是诡异,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属下想起了当初在京郊观看夫人的黑衣人。属下怀疑他们是同一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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