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发才看着村民们褪去后的狼藉一片的院子,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家……
咋就到了这步境地了呢。
他们明明啥也没干啊!
往常,家里有老大两口子,有林琴林画……家里有房子有地,不缺吃不缺穿……是村里人羡慕的对象。
一个姑娘进城给财主当妾,一个姑娘嫁在镇上殷实的人家。
孙子在念书。
除了村长家……王家……谁家还能跟他们家比?
可现在……
老大被赶出了村子,孙子被抢了,老二被休弃回家后不知所踪,老三家出了事儿,老三被冲了官奴,大孙女儿裹了她娘的银钱给跑了……
林发才茫然了。
他望着天,问自己到底做错了啥。
“放心吧大管事,我一定会把这丫头当亲闺女养的,要不然……要不然就叫我家破人亡!
叫我不得好死!”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副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他一直回避,一直不愿意去想起的画面。
林发才吓得哆嗦……他发过誓的,发誓对林晚秋像亲闺女……
难道是因为誓所以……
林发才害怕地瘫坐在院子里抱头痛哭。
现在他再回头对那丫头好……还来得及么?
林画被他的样子吓着了,她哆嗦着躲进屋里,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好像这样就能让她跟外头的世界隔绝一般。
此刻,林晚秋站在一个土包上,看着林夏至母女被人推搡着狼狈不堪地出了村子。
从理智上来讲,她对这对母女真的是无感。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而已,力量不对等,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她对这对母女根本就恨不起来。
林家人对她来说就是苍蝇,要么打死,要么赶走就成了,不值得她耗费精神和感情。
可偏偏看到这对母女的下场,她的心里竟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快意。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
难道说这是原主的执念?
可原主已经死了啊,人都死了哪里来的执念?
还是……原主因为有执念,所以魂魄不散不离,还继续在这具身体里?
林晚秋越想越玄了,她忙打住自己的念头,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就算有执念又如何,就算又残魂又如何,若真有,那自己还能愉快地呆在这具身体里?
将杂念抛开,也不去管心中莫名其妙的情绪,林晚秋回去了,她还有不少事儿要忙呢。
结果她还没到家,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林晚秋快走几步,就见褚老先生被仆从从马车上背下来,然后将他放进轮椅。
“老爷子您好啊!”到底是鸿博的师父,林晚秋很是热情地走过去招呼他。
“我还好,他嫂子你可好?”褚老先生也笑着跟林晚秋打招呼。
“劳您惦记,挺好的,走,咱们进去说话!”
就寒暄的功夫,门房把门槛儿卸了,方便褚老先生过轮椅,林晚秋亲自去推老先生。
“我这次来是想住几天,我那个孙女儿前儿被她娘派来的人接走了,家里空荡荡的,不习惯。”
“您随便住,想住多就住多久,我给您安排到鸿博的院子里成么?”两师徒,总要培养感情,可不好就这么一直冷下去。
“成啊,上次就跟他住的,他那个院子大,住着也舒坦。对了,你上次派人送来的两本医书很不错,你有心了,谢谢了啊。”
“说啥谢,外道了不是,送给您就是送给鸿博,难道您还不教他不成?”
褚老先生闻大笑道:“哈哈哈……是这么个道理。”鸿博有这个嫂子真是福气啊,通透。
鸿博是个好孩子,上头没有父母,兄嫂对他好,特别是这个嫂子,是个明白人。
这样的人家当婆家真不错。
只可惜……孙女儿不明白他的苦心。
哎……
林晚秋不知道褚老先生在想啥,她想着人师父主动上门了,这台阶她可得给搭建好了:“鸿博现在弄了个药园,他成天都扎在药园里,您要不要去瞧瞧?”
“那就去药园吧!”这子还捣鼓起药园来了,不错!
他就喜欢这种愿意钻,愿意可劲儿折腾的弟子。
“您来了正好,帮我劝劝他,他都快疯魔了,自打药园弄起来了,他吃住都扎在药园守着他的药。
有时候他从山上挖下来移植的药养死了,他会蒙头伤心好久。
这事儿我又不懂,您要是今儿不来,我都要去县城请您了。
您的话他是要听的。”
林晚秋几句话功夫就帮褚老先生把面子给找回来了,若鸿博真听话,也不会扔下他就跑回村里,他今儿也不会找上门来住下(接人)!
被徒弟给杠输了的师父……说出去得被同行笑掉大牙。
“他是个好孩子。”褚老先生笑道。
一行人来到药园,药园大得让褚老先生感叹,药园的一侧建了一溜烟儿的暖房,好些药农在田地里忙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满院子的药材让人看着就舒心。
鸿博就跟药农们混在一起说着什么,他表情认真严肃,便听药农说话边点头。
以至于有人走近了都没发现。
“人工种植的能长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你们照顾得很好,方法也用对了。”褚老先生忍不住开口。
“师父。”听到他的声音,鸿博猛然转头,然后忙起身迎了过来。
“嫂子。”
林晚秋让出位置,示意鸿博去接轮椅的把手:“你们师徒两个好好的聊聊,我去安排午膳。”
“你早跟为师说要弄药园啊,为师以前也有几个药园……既然来了,你带我四处看看,老头子我也能给些意见。”
鸿博大喜,他叫上管事,推着褚老先生仔仔细细地逛了一遍药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