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微恬这时倒是深吸了一口气,喝了口开水,却突然换了一下话题说:
“我最近不能喝有咖啡因的饮品。有了第一胎的经验,我以为再生一个应该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孕期反应,没想到反而更强烈了。”
雁南正打算倾听和全盘接受俞微恬即将吐露的事实,人性的至暗时刻,无非在这时候了,没想到俞微恬却又轻松的说起她怀孕的事情。
雁南勉强一笑道:“放心吧,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很容易就会熬过去的。你也熬的差不多了,再个把月估计就舒服了。”
俞微恬叹了口气:“乱世之中要保得一家老小的平安也是不容易,希望宝宝生出来的时候,局势已经明朗,稳定下来,不然我连安心生孩子都不能,心里七上八下的。”
雁南不知道俞微恬突然转了口风,和她谈这些做什么,只好心不在焉地应着。
俞微恬这时却又转变了话题,问道:“雁南,你从红区那里回来之后,应该就没和他们断了联系是吗?”
雁南正端着咖啡往嘴里送,她被俞微恬的打岔弄得七上八下的,但已经被引到了别的思路上,突然被俞微恬冷不防一问,不由得手一抖,咖啡差点洒了出来。
雁南心想:终于来了。
她不想对俞微恬躲躲藏藏,不说实话。因为如果那样,或许俞微恬会把她投入54号那个地方。
54号太恐怖了,进了那里的人,十死一生,如果被俞微恬逼得要把她投入那里,她宁愿从这座大楼直接跳下去。
她是有自己的纪律和原则,俞微恬想要从她嘴里问出一些情报来,那是不可能的,她会坚守自己的底线。
雁南此时不禁一阵庆幸,幸亏她把瑞士银行的账号和密码告诉了父母,那笔钱虽然不算特别多,但还是够孩子顺利长大。
至于说到钱,她又得感谢俞微恬了,这真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感情纠集。
“不管怎么说,你从事的是自己信仰的正义的事业。”此时俞微恬继续道,雁南听她的口气,不由一阵讶异,因为俞微恬说得一脸轻松,并没有要对她动手的征兆。
雁南更搞不懂俞微恬到底要做什么了?于是她脱口而出,问道: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吗?你需要我招供吗?还是需要我投诚?”
当然,其中任何一个选项,雁南是一个都不会从的,她喝完这杯咖啡,就会从容地从这个阳台上跳下去。这样一来,也算完成了她对自己坚守事业的忠诚,同时也成全了友情。
她不想和俞微恬因为理想不同,走到最后决裂的道路上。更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理想。
其实,她心里除了对儿子的那些眷恋,对这个世界倒也没有太多的不舍。
她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可以去和郑向前见面了,她相信郑向前一定在等着她。
“不是你说的那些事。”俞微恬见她严肃,赶紧摆摆手,一脸郑重地道,“事情是这样的,我这边手头上有一份钱,想让你转交给你的组织,作为他们的活动经费之用。当然,交出去后,他们想怎么用,就是他们的自由了。”俞微恬道。
雁南听到这里,嘴巴大张,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她思前想后,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没想到俞微恬要她做的是这样的事。
“怎么了?很难办吗?”
俞微恬看她脸上的神情,不由得问了一句。
“不难办,可是,你为什么要把钱交给我的组织?你自己不需要吗?”雁南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和柏霖再怎么样凑合着也还能维持,但是你的组织就不同了,我知道他们现在生活的很艰难。
不要说枪支弹药了,就是医疗用品各方面也供给不上,昨天咱们分的利润是5万美元,还有我这里其他公司的利润,一共是20万美元,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们。”
说话间,俞微恬就拿出了一个20寸的行李箱,从她拉行李箱的动作,看得出来还挺沉的。
俞微恬把行李箱拉链拉开,打开行李箱的盖子,让雁南瞠目结实的是,行李箱里装的竟然是满满的一箱的美金。
“这20万美金,你直接送给他们吧,但是不必提我的名字。”俞微恬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雁南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戏剧性的转变。
“为了正义的事业。”俞微恬笑,“这个时代,需要变革的力量。它不是我们个人的能力所能阻止的。我们只不过是这个变革过程中小小的棋子罢了。”
俞微恬把箱子盖合上,拉上拉链,扣上密码,对雁南说了密码后,又道:
“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把这些公司产生的收益,委托你交给组织,就当我对正义事业的支持吧。但是你不必提我的名字,我也不需要被记挂。”
雁南心里一阵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如果说俞微恬是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沽名钓誉的话,她大可不必要求说不提她的名字,如果俞微恬求的是那些,她应该强调自己的名字才对。
俞微恬见雁南吃惊,便解释自己的做法:“但凡正义的事业,就是我支持的事业!”
雁南惊讶不已,她没想到俞微恬会有这样的举动,俞微恬说的话,她都相信。要不是,俞微恬也不会有捐牛奶鸡蛋款的义举了。没有一件事的成形是没有因由的,这么多年来,俞微恬就象小河流向大海一样,孜孜不倦,日夜不停,寻找着正确的归途。
雁南激动地道:“太谢谢你了,他们现在确实很困难,的确需要钱。”
这20万美金可以换成多少的抗生素?换成多少的枪支弹药?换成多少粮食?
雁南提着行李箱,走出俞微恬办公室时,脑子仍是浆糊一片,没有回过神来。
她进了新世纪百货公司的停车场,开着自己的车,在城里左拐右绕的,确定没有什么不明人物跟着她之后,才来到了一家酒馆里。
大白天的,不到饭点,酒馆没有生意,门虚虚地开了一半。
雁南下了车,从车厢里拉下行李,进到酒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