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大夫犹豫了一下,说“不管俞小姐有没有信仰,她多少都会受你们四周文化氛围的影响,或许做了真的有用。”
赵侠听了,好像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秘方,谢过了史密斯大夫,兴冲冲地就到处去找人联系法术高深的道士,德高望重的名僧。
俞微恬一早是被一阵“哐当、哐当”的锣鼓声给吵醒的,这声音俞微恬听起来也很熟悉。
她从小在庵里长大,每天暮鼓晨钟听的就是这样的声音。此时空气中还飘来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这也是她熟悉的味道,闻到这些气息,俞微恬仿佛回到了庵里,她的心不由定了定。
不过俞微恬马上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家里会有这样的声音呢?
她起床洗漱,收拾完下楼后便知道了真相只见客厅里一群和尚正在念经做法事,刚才她听到的熟悉钟鼓声,还有檀香的气息,都是他们弄出来的。
俞微恬有点迷惑,问刚上完一炷香,正虔诚地站在一边看和尚做法事的舅舅道“怎么了?今天是哪个亲人的祭日吗?”
一般情况下,只有亲人做祭才有这样的仪式。但是她记得今天应该不是外公或者母亲的忌日,难道舅舅是要为外公或者母亲做功德?
可是做功德是件大事,她之前没有听舅舅说过这个话题呀?
赵侠听到外甥女问,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道“这是替你驱邪用的,我听说你晚上睡不好,老是梦到那个倭鬼。咱们做个法事,把他赶出去。”
俞微恬愣了愣,笑道“舅舅,我没有中邪啊,而且我也不怕那个倭鬼,他是坏人,我怕他做甚?邪不压正嘛。”
“你还说你没有,你看看最近整个人都萎靡了,眼圈发青,晚上做噩梦,我问了史密斯大夫,他也觉得我这主意挺好的。”
赵侠赶紧把史密斯大夫拉出来背锅,仿佛有个知识分子的史密斯来赞成他做这事儿,腰杆就硬了,他也不愚昧了。
俞微恬哭笑不得,但是心里又充了满满的幸福感。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亲人这般关注,为了她能睡个好觉,就大张旗鼓地做了这么多。
赵侠紧张地看着俞微恬的脸色,生怕她生气,没想到俞微恬不光没有生气,还笑咪咪地对赵侠道“谢谢你,舅舅。”
赵侠听俞微恬这么说,就是接受了,他马上堆上笑容,迫不及待地道
“舅舅请的是家诚法师,他可是青云寺里的高僧啊,听说连南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都请他去做法事。他的时间表都排到了明年的一月,要不是我想办法加了塞,哪能请到他来给你做驱邪的法事呀!”
赵侠得意洋洋的样子让俞微恬忍不住笑了,问“舅舅,你老实说吧,你给寺庙捐了多少香火钱?才换来了加塞。”
赵侠没想到外甥女一下子就窥破了真相,尴尬地道“捐了1000法币。”
“还好还好,不是倾家荡产。”俞微恬放心了,对赵侠道,“这样法事做一场就够了,做太多也会打扰大家休息。你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维纳斯还没满周岁呢。”
如果俞微恬断然拒绝,肯定会伤了赵侠的心,让他面子上不好看,俞微恬当然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啊。
虽然她很想要安静,但这是舅舅对她的关心,再怎么吵闹也就是大半天的功夫,她忍忍就是了,免得辜负了舅舅对她的一番好意。她接受了,舅舅的焦虑才能“治愈。”
法事做起来漫长而又无聊,还好俞微恬从小在庵里生活,听惯了这样的声音,她上楼到书房里,摊开宣纸,开始练起字来。
练字对她来说,是修身养性的一种生活方式,遇到大事的时候,遇到难事的时候,写写字她就能让心情平静下来,有时候还能在练字时寻找到解决办法的途径和灵感。
或许是因为从小习惯了这样罄鼓之乐的缘故,俞微恬在诵经声中边练字,倒也不觉得嘈杂难受。
不知不觉,她写完字时,才发现楼下的钟鼓之声停息了,俞微恬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不知不觉她写了三个多小时的字,听到楼下声息全无,她知道应该是那些做法事的和尚离开了。
俞微恬第二天便告诉赵侠,说他做的法事颇有效果,她昨天晚上不做噩梦了。
赵侠听了很高兴,觉得自己没有白费功夫,虽然他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史密斯大夫那些话,他还是觉得很有道理的。
在这种文化氛围里长大,大家都有信仰之心,做了法事之后心里的纠结打消了,自然就不会再做噩梦了,他看着俞微恬的气色确实好多了,心里就舒坦了。
他哪里知道,俞微恬眼圈不再发黑,是用了脂粉的缘故。就算面色蜡黄,面如死灰的人,一番精心的涂抹上妆之后,也会变得妆容华丽,神采奕奕的。
赵侠在女人化妆的事上又没下过功夫,所以并不知道俞微恬用了这种办法来忽悠他,实际上俞微恬噩梦照旧。
只不过,因为赵侠那番举动的触动,让俞微恬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被梦魇所控制,她必须控掌握主动权。
那些安眠药,她从来没有吃。她不想被药物控制。家人都这么关心她,她必须强大起来。
转天晚上做噩梦的时候,她就有意识的暗示自己,这是在做梦,和田大单已经死了。
这世上没有鬼神,若有鬼神,那她的母亲被俞勤寿害死的时候,肯定会来找她通风报信,又或者如果有鬼神,俞勤寿已经扑上来找她报仇了吧?
如此的心理暗示,在做梦的时候果然起到了作用,梦里和田大单虽然还围在她身周,但是俞微恬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她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够彻底战胜和田大单这个“鬼”。
在心态稍稍平复后,俞微恬这才打电话告诉康思馨和沈清池,她已经平安回到湖州了。
康思馨和沈清池接到电话,自然是又惊又喜,第一时间抛下了自己的孩子,就跑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