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跟这个男人有一腿,我爹是被气的很了,病才变重了的。爹死之前,我听到娘和爹吵架,娘说爹早晚都要死,死在哪儿都一样,死在第一楼能得一百两银子,就逼着我爹去!
我爹不想害人的,是我娘硬逼着他去的!她就是想等我爹死了,把我们几个都卖了,好跟这个野男人在一起!是他们逼死我爹的!”杨凤丫明显对杨氏和麻六有怨气,痛恨他们逼死了杨有福。
杨凤丫的话一出,杨氏的罪名如板上钉钉,杨氏浑身一软,瘫在地上,指着杨凤丫痛骂道,“你个贱丫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我造的什么孽,居然生了你这么个贱丫头……”
说着杨氏居然朝凤丫身上扑了过去,用手撕扯着凤丫的头发,狠狠的打在凤丫的身上。
“住手!”周县令大声呵斥道,立即有衙差上前制住了杨氏,将她从凤丫身旁拉开。
“事到如今,已经水落石出,既然你们无罪,就不用跪着了!”周县令对罂粟几人说完,又对杨氏厉声道,“大胆杨氏,还不认罪?”
杨氏下意识的往人群中看了过去,身着青蓝色衣裳的曹可卿身影一闪,消失在人群里,杨氏顿时像是少了主心骨一般,支支吾吾的道,“我,我……青天大老爷饶命啊!”
师爷赶紧拿了状纸下来,冷着脸对杨氏道,“赶紧画押认罪!”眸中却闪烁着警告的光芒。
杨氏慌张的躲开手,可怜兮兮的道,“沈姑娘,我不告你了,你放过我吧!县太爷,我家男人他自个愿意去死,怪不得我啊!”
师爷强硬上前抓住了杨氏的手,抹了朱砂往罪状上按去,杨氏却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挣开,跑到罂粟跟前,紧紧抓住她衣角,跪在地上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相公死了,家里还有四个孩子,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怎么办啊?”
杨氏抹着泪,拼命的磕着头,那模样好不可怜。
围观的百姓中有看不过去的,出声道,“说起来这杨氏也就是贪财,她丈夫都已经死了,要是她也判了罪,四个孩子怎么活下去啊!”
“估计四个孩子都活不过这个冬日!不过这个杨氏太可恨了,害死丈夫,还跟人通奸,这种女人就该沉塘溺毙!”
罂粟拂开杨氏的手,唇角依旧弯着弧度,她微微弯下身子,黑眸对上杨氏的眼睛,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真是可怜呐,就这样白白的给别人做了替死鬼,你和你丈夫的两条命,不过是别人手上的玩物而已!”
杨氏动作一停,挂着泪珠的脸失神的看着罂粟,对!她不能白白给那个男人做了替死鬼!都是他害的!
“大人,是一个姓曹的男人让我这样做的,是他给了我一百两,让我男人死在第一楼,是他让我把第一楼告到衙门的,都是他!”杨氏跪在地上,情绪激动的喊道。
“什么男人?姓字名谁?”县令皱眉看着杨氏出声问道。
杨氏摇了摇头,“我听到有人喊他曹公子,叫什么我不知道。”
曹公子几个字一出,师爷的脸色骤然一遍,他大力抓着杨氏的手,不顾她的挣扎,染上朱砂,在罪状上面按了手印。
“凤阳城姓曹的人士不知几何,此事我会派人继续深查,犯妇杨氏栽赃陷害沈氏,如今真相大白,当初以反坐之刑,暂收押大牢!其他人既然无罪,那就全都释放!”
惊堂木敲下,伴随着“退堂”声,县令起身离开了衙堂。
站在衙门口观看的老百姓一脸意犹未尽的散去,隐隐还能听到她们的议论声,
“真是利欲熏心,为了钱逼着自己丈夫去死,这女人才是真狠呐!”
“依我看,这俩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听那姓沈的寡妇在青楼里呆过呢!”
“一个寡妇怎么能开的了酒楼?不定背地里做的什么勾当呢!”
罂粟嘴角的弧度渐渐隐去,她心中明白,经此一事,第一楼再开张,生意定然会受影响。
“大东家,谢谢你,这份恩情我李大奎这辈子都不会忘!”
李大奎神情激动,眼眶微微泛红,朝地上跪了下去,罂粟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快回家去吧!好好休息几天。”
李大奎用力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下,才出声道,“东家,咱们第一楼还开张吗?”
“开!为什么不开?”罂粟噙着笑反问道。
李大奎顿时咧开嘴笑了,心翼翼的问道,“那我还能回去做工吗?”
“你是第一楼的厨子,不回第一楼,还想去哪?”罂粟笑着揶揄道,“快回去吧!”罂粟从怀里弄出一块碎银,放在李大奎手中,“买点肉回去,给你媳妇儿子做顿好吃的!”
李大奎犹豫了下,才接过罂粟手中的银子,鼻子却微微发酸,心中暗自发誓,下半辈子都要好好报答东家的恩情。
“沈……沈姐姐!”黑瘦的凤丫站在那里,喊出这一声,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罂粟看了她一眼,“还有事?还是银子不够使?”
凤丫赶紧摇了摇头,她一脸紧张的道,“沈姐姐,我能不能去你酒楼里做工?我手脚很勤快的,什么苦都能吃,烧火劈柴都行……”
凤丫一脸忐忑拼命的说着。
“银子不够使?”罂粟挑眉看着她。杨凤丫之所以会在周捕头带人去找银子的时候,出来作证,也是她安排好的,她给了凤丫二百两银子,足够她们姐弟几人吃喝不愁的长大。
“没,没有!”杨凤丫赶紧否认道,踌躇了一会儿,才道,“我就是想找点事情做,我们家的地也没了,银子早晚会花完的,我想送弟弟去学堂,我不想他以后像爹娘 一样……”
“等酒楼开业,你过来吧!先从烧火打杂做起,以后慢慢学着做厨娘。”罂粟出声道。
杨凤丫眼中有泪光闪烁,“谢谢沈姐姐!”她娘坐下的事,村子里都传遍了,她们姐弟在村子里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做人,她要把三妹赎回来,好好挣钱,送弟弟去学堂,教他堂堂正正做人,她要带着妹妹弟弟过上好日子,将来搬出李杨村。
大牢门口
罂粟眯着眸子靠在墙角,想到杨氏嘴里的曹公子,她脑海里蹦出来的就是曹可卿,除了跟他有过节,她想不出第二人!只是为何杨氏会知道她在青楼里呆过的事情!
村里的人都只知道她被刘安卖掉,根本就不知道她被卖进青楼,若说是随口胡诌,罂粟自然是不信的,以为杨氏说杨有福五年前在青楼里见的她,这个时间点实在太微妙!
沈长云走了出来,骤然明亮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刺目的阳光中一个身影却愈发清晰,沈长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欢喜的道,“阿姐?”
罂粟回过神来,对沈长云招了招手。
他快步跑到罂粟跟前,一把抱住罂粟,一脸开心的道,“阿姐,我没事了!”那副样子,就像是粘人的牛犊子。
罂粟勾唇笑着点了点头,微微撤开身子,调侃道,“你身上都有味道了,赶快回家洗洗!”
沈长云低头嗅了嗅,有些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往后退开两步,“阿姐,咱们快点回家!”
“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去,爹娘都在家里等着呢!这几日可没少担心你!”罂粟将牛车的辔绳递给了沈长云,嘱咐道,“路上心点。”
沈长云点点头,“那阿姐你晚上早些回来,我让娘做好吃的!”
送走沈长云,罂粟去了赌坊,这几日她忙着杨有福这件事,将苏焱的人扔在赌坊里一直没有过问,是时候,朝通州发起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