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心中一咯噔,虽然有心里准备,可没想到居然是吃死了人的大事!她蹙了蹙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那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味道再好,也没命贵不是?你也是命大,没赶上三日前来……”
罂粟道了一声谢,打断了那人的话,转身跳上马车,对苏常道,“我赶车。”说完,拽住缰绳,就朝西北街驶去。
到了赌坊门口,罂粟跳下马车,让苏常在外面等着,就匆匆进了赌坊。
赌坊的兄弟一看是她来了,赶紧出声道,“二当家的回来了!大当家在楼上呢!”
罂粟点点头,三步两步上了楼,推门进了王霸常会客的房间。
王霸正在与手下议事,见罂粟进来,脸上一阵惊喜,“妹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话道尽了他的心声。
王元赶紧起身,让了位置给她,见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眸光不由微微一闪,深处多了一抹心疼。
罂粟坐了下来,冷静的问道,“长云被抓进大牢了?”
见罂粟脸色凝重,又这般问,王霸明白她已经知道酒楼的事情了,赶紧道,“妹子,你别着急,大牢那边我已经关照过了,长云兄弟不会受什么苦头的!”
罂粟点了点头,她出声问道,“将事情详尽的跟我说一下。”
没等王霸出声,王元先道,“我来说!三日前,一个叫杨有福的男人在第一楼吃饭,饭还未吃完,就口吐白沫死了,林安堂里的大夫说他是中了毒,紧接着衙门里的人就来了,说杨有福的妻子击鼓状告第一楼酒菜里有毒吃死了她丈夫,衙门就把长云还有厨子都给带走了,衙门里的仵作验了酒菜,酒水里有砒霜。”
罂粟挑了挑眉,“什么酒?”
“罗浮春。”王元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巧的是杨有福与酒楼里的厨子李大奎是同村,两人还在前几日发生过口角,杨有福的妻子一口咬定李大奎是蓄意下毒,害死了她男人。”
罂粟眸光微微一闪,“衙门可找到什么证据?”
王元摇了摇头,“虽然没有罪证,可杨有福媳妇咬着他不放,这杀人的事跟他是脱不了干系了,就算不是他,可这犯人总是要有的,捱不过几顿板子,他迟早会画押认罪的。”
罂粟是聪明人,明白王元的意思。
就算无凭无据,可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结果,给悠悠众口一个交代。李大奎是否被冤枉,没人在意,因为百姓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县令也会给大家一个结果,找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李大奎的罪名迟早会坐实的。
王元见罂粟神色不变,继续道,“我跟爹商量过了,这事只需全都推到厨子李大奎身上,就能把长云兄弟和酒楼给摘干净,不过……只怕以后酒楼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罂粟沉默了起来,她虽然没有应声,可也没有否定王元这个提议。
良久,她才站起身,对王霸两人道,“我先去大牢看看长云。”
王霸也跟着站起身,“那牢头我认得,我跟你一道过去。”
“我也去。”王元有些急切的道,虽然他知道她什么事情都能自己一个人处理好,可是这个时候,他想跟在她身边,哪怕是能帮她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也好。
罂粟摇了摇头,淡淡拒绝道,“不必。”
王霸看了一眼自己儿子,轻轻叹息了下,跟着罂粟下了楼。
罂粟出了赌坊,见苏常还坐在马车上,看了他一眼,出声道,“你可以走了。”
说完这话,不等苏常反应,罂粟和王霸就朝大牢的方向去了。
苏常愣了愣,随记挥了下马鞭,朝罂粟追了上去,出声道,“主子让我过来,实现你的第一个条件。”
罂粟顿住步子,转过身挑眉看向苏常,她还道苏焱只是派人送她回来,原来竟是让这人帮她通州的事情,只是眼下她没有心思去想通州的事情,把长云从大牢里捞出来才是正事。
她对苏常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有事,你先去赌坊等我。”
苏常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跟着罂粟,不过想到方才罂粟在酒楼门口打听的消息,他沉思了一会儿,赶着马车拐到了一个巷弄里,掏出纸笔,将笔尖在嘴巴里蘸了蘸,写了个纸条。
接着他又对着天空吹了个口哨,一直灰扑扑的鸽子横冲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将纸条团了团,塞进了鸽子的嘴里。
不大一会儿,一只灰色的鸽子横冲向天际,渐渐消失成一个黑点。
这边罂粟和王霸已经到了大牢门口,门侧跪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妇人和五六岁的男孩,那妇人身子轻轻抽动着,嘴里反复念叨着,“求县太爷明察,我家男人没杀人……”
她身侧的孩子脸蜡黄,嘴唇干裂,身子晃晃悠悠,好似时刻都会倒下去一般。
走到两人跟前,罂粟才发现那妇人一脸泪痕斑驳,也不知哭了多长时间,她脸色惨白,嘴唇上有极为明显泛白的咬痕,想来是心中难过的紧,一双手紧紧搂着身侧的孩子。
王霸压低声音道,“这是李大奎的妻子。”
感觉到有人站在面前,妇人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满是希冀的看向罂粟和王霸,见他们身上未着官服,只是普通人,顷刻间满脸失望,再次低下头,搂在身边的孩子反复念叨先前的那句话。
她身旁的孩子则迷迷糊糊的抬起眼,虚弱的朝妇人问道,“娘,县老爷啥时候放爹出来?”
听了这话,那妇人抹着泪,压着抽噎,温声道,“快了,快了……”
只是这声音并没有什么底气,还隐隐透出一抹绝望和迷茫。
罂粟心头一动,收回了视线,王霸已经跟守门的狱卒打好了商量,狱卒领着两人进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