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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夷光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醒来后有一瞬间,她木木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唯一的感觉,便是肚子空得厉害,两辈子以来都前所未有的空。
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生完孩子了,可她至今一眼没看过他们,也不知道生了两个什么……便挣扎着想要叫人,奈何叫了两声后,也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凑巧跟前儿正没人,竟没人闻声过来。
许夷光只得挣扎着,想再弄出点儿其他动静来。
这回她如愿以偿了,她身体才一动,肚子上立时传来一阵剧痛,痛彻心扉那种,她不由皱紧脸,大口的喘息起来。
耳边就传来了傅御嘶哑中掩饰不住惊喜的声音:“敏敏,你醒了?别动,别动……想要什么告诉我就是,是不是要喝水?还是想去净房?等下啊,我先给你叫春分和师叔来。”
又禁不住懊恼,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死,连敏敏几时醒的都不知道。
许夷光却有气无力的阻止了他:“等、等一下……孩子们呢,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快抱来我先瞧瞧。”说着看了一眼傅御,见他胡子拉渣的,眼睑下还有一圈青影,不用问也知道必定一直守着她,再加上前边儿几日,因为担心她随时会发动,所以他连睡觉都堪称睁着一只眼睛,也就不怪方才他没有第
一时间察觉到她醒了……心下不由一片柔软,连伤口都没那么痛了似的。傅御见问,知道许夷光这是母子连心,忙笑道:“是两个臭小子,大的五斤二两,小的五斤三两,都很健康漂亮,我还巴巴的盼着想要两件小棉袄呢,谁知道来了两条小棉裤……敏敏你等着啊,我马上
让胡妈妈和大寒抱了他们来你看。”
说着起身大步去了外面,很快又折了回来。
随即便见李氏满脸惊喜的先小跑了进来,“敏敏,你可算是醒了,如今感觉怎么样?伤口痛不痛?刚开始是这样的,熬过了前两日,就好多了……春分,你快给敏敏把个脉呢。”
紧随她身后进来的春分忙笑着应了“是”,上前认真给许夷光把起脉来。
再然后,才是一人抱了个大红襁褓的胡妈妈和大寒走了进来,二人脸上也满满都是笑。
许夷光早顾不得旁的了,眼巴巴的只想看孩子。
傅御最明白她的心,忙让胡妈妈和春分把孩子们抱近了。
许夷光这才看到了自己的两个亲亲的亲骨肉,心立时软成了一滩水,嘴上却嫌弃道:“怎么都长这么丑呢,脸皱得猴子似的,还这么黑,娘,真的没有抱错吗?”李氏听得啼笑皆非,“哪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你这什么娘呢?我们燿哥儿与燃哥儿不知道多好看好吗,再说了,等再过几日,他们长开了就好了嘛,怎么可能抱错,我上哪儿抱错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
伙儿去!”
偏傅御也摸着鼻子笑道:“其实我昨儿也一度觉着,会不会抱错了……当初崧哥儿刚生下来时多好看啊,没道理……”
没道理他和敏敏的孩子,没有崧哥儿好看才是!
总算从昨儿看到现在,想是因为看得多了,已经习惯了,慢慢的倒也顺眼了起来。李氏已经无语,也更心疼一双小外孙了,摊上这样一对不靠谱的爹娘,她都想带他们回伯府自己养着算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再不靠谱也是自己的女儿女婿,且忍着吧……李氏胡思乱想着,嘴上已迭声
问起春分来,“敏敏脉象如何?恢复得怎么样了?可不可以吃东西了?昨儿她流了那么多血,可得好生补一补才是。”
春分忙笑道:“姑娘脉象还算平稳,只身体仍很虚弱,得好生将养着才是,吃东西暂时还不成,何况姑娘现下也是虚不受补,且等晚些时候,或是明儿再看吧。”
许夷光则已在与傅御说话儿了,“燿哥儿和燃哥儿?孩子们的名字定了?是你定的,还是?”傅御笑得一脸的温柔,道:“他们这一辈从‘火’字,所以我想了几个字,征求过大舅舅的意见后,便定了下来,也已经打发人回去禀过母亲和大哥了,等回头他们回了家,去祠堂拜过祖宗后,便可以把
他们的名字添到族谱上了。”
许夷光无力的笑了笑:“挺好的,我原本还以为,你至少得等回去后,甚至是他们哥儿满了月,才能把名字给他们定下来呢,没想到倒是小瞧了你。”
也足见他嘴上虽也跟自己一样嫌弃着,心里却是把两个孩子看得无比珍贵的,因为只有看得最珍贵了,才会巴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们,却又不知道什么东西是最好的。傅御笑道:“我在你心里,有那么没学识没文采么?对了,上午大嫂来看过你和孩子们了,之后镇国公老夫人和承恩侯太夫人也打发了嬷嬷来探望,我估摸着后边儿还会有人来,得亏如今正值大年下的
,没多少病人,不然照这个架势,病人们势必不敢来,也要影响九芝堂的日常运转了。”
许夷光听他说着,到底身体还很虚弱,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中。
春分见状,想着还得给她按肚子,帮助她排泄排气,人又昏睡了过去可不方便,遂微红着脸,低声与傅御道:“将军,我还得给姑娘检查身体,您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那些不雅的画面,总不好让将军看见了,以后万一影响了夫妻间的感情,可就不好了。
何况将军在,她也会不好意思,怕会出什么岔子。
傅御闻言,见春分满脸的不自然,也反应过来自己接下来怕是不方便留下了,只得假咳了几声,摸着鼻子出去了。
春分方凝神忙活起自己的来。晚间许夷光又醒了一次,这次醒来的时间就要更长些,精神也要更好些了,更兼她已排过气,可以吃一点流食了,于是胡妈妈就在九芝堂给她熬了老母鸡汤,还加了药材,再把面上的那层油都撇了去
,喂她喝了一碗,她身上自然也能恢复一点力气了。
只伤口仍痛得厉害,偏又不能一直躺着,得挣扎着下地走动,以免伤口粘连,对身体的恢复反倒不利,于是每每痛得她满头大汗,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
可这样的剧痛,在想到、看到两个小家伙儿时,竟也不觉得难以忍受,反而是甘之如饴了。反倒是傅御,见她痛成那样,虚弱成那样,还得坚持下地走动,心疼得直哆嗦,下定决心以后再不让她生孩子,他再想要一个女儿,也不让她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