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御如今可谓是炙手可热,自然多的是人想奉承讨好他的,便没有机会,且要制造机会上,何况还有机会呢?就有吏部一个郎中在审阅侯缺的进士同进士举人们的名单时,无意看到了许诚光的名字,然后想到了许夷光母女与许家的昔日恩怨,虽说许家如今早已受到惩罚了,但焉知康宁县主心里就已经彻底消
气了呢?
平定侯宠妻如命又是人尽皆知的,那只要能投得康宁县主所好,又何愁平定侯不对他另眼相看,委以重用?
那郎中遂勾掉了许诚光的名字,并且“无意”把话透到了傅御耳朵里去。
傅御却早对许家无喜也无厌了,当初让许夷光和李氏痛苦煎熬的根源许明孝都已不在了,许家也早受到惩罚,他们还有什么可值得他放在心上的?
既早不放在心上了,自然也不会刻意的再为难他们,只秉公处理即可,本来如今朝廷也正缺人,许诚光能力学识人品也都不错,自没有道理白白浪费了这样一个人才。
遂让人递了话给那郎中,让其‘把心思都用在正道上,别老想着投机取巧’。
那郎中这才知道自己的马屁竟拍在了马腿上,又是羞愧又是后怕,忙又把许诚光的名字给添上了,正好这一轮补缺便轮上了许诚光,让他得了天全县丞的缺,虽只得从七品,到底终究出了仕。那只要许诚光去就任上,恪尽职守,造福百姓,他又是正正经经的两榜进士,可不是什么同进士举人之类,等三年任期一满,升个一级当不是什么难事,以后便再不用白白的蹉跎岁月,白白荒废一身
的才学和抱负了。
消息传到许家,自上而下都是大喜过望,只当自家终于否极泰来了。还是那郎中急于“将功补过”,想着得让许家知道他们此番到底承了平定侯多大的人情,以后更该加倍的感恩戴德才是,又“无意”把事情的始末添了一些,再删了一些,传到了许诚光耳朵里,许家上下
这才知道,此番许诚光原来是靠着傅御,更确定的说,是靠着许夷光,才终于授了官的。
当下上下十几口子人有多感激,又有多羞愧,自不必说。
这才会有了今日许大奶奶的特意拜访,她比谁,甚至比许诚光都更感激傅御与许夷光,不亲自来道谢,实在难以聊表一二。许夷光见许大奶奶要拜下去,忙让大寒给搀住了,笑道:“许大奶奶也太客气了,我们侯爷可什么都没做,他只是不愿意朝廷白白错过了许大爷这样一个人才而已,换了别人,他也一样会如此的,所以
许大奶奶纵要谢,也不该谢他,该谢朝廷才是。”
许家早已受到应得的惩罚了,所以这个结果,她也乐于见到。
许大奶奶却仍是满心的感激,道:“总归我们心里都明白侯爷和县主的大恩就是,也定会铭记一辈子的。”许夷光并不在意他们会不会铭刻于心,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大奶奶方才说五妹妹许了保定一户人家,是什么时候的事啊?那户人家情况如何,有几口人?未来五妹夫人品才德如何?总觉得五妹妹
还小呢,没想到眨眼间就要出嫁了。”
许的保定的人家,莫不是许瑶光给牵的线保的媒?果然听许大奶奶道:“就是年初的事,当时大妹妹与大妹夫本来都已快成亲了,谁知道忽然……便只能推迟了婚期,但袁夫人对大妹妹却是越发的好,隔三差五便会亲自去看望大妹妹,有一次因无意听大妹妹提到了家中还有两位妹妹待字闺中,便起了心,想为自己一个远房侄儿保媒。那家人父亲虽只是个童生,家资却颇丰饶,祖上也出过一位进士,算得上是诗书传家,只之后便再未有过出挑的子弟了
,不过五妹夫听说书倒是念得极好,想来将来定有大造化。”“大妹妹听了后,觉得这门亲事还不错,便写了信回来请示公爹和三叔三婶,三叔三婶也觉得颇称心,于是便定了下来,只五妹父年纪和五妹妹年纪都不算小了,所以婚期才定得有些急,好在东西都是
现成的,倒也方便。”
区区一个童生家,搁以前,许三太太是打死也看不上的,便是去年,她也看不上,何况女儿还得远嫁保定,以后受了什么委屈,她根本无从知晓,叫她如何舍得?
可许流光已经快十八周岁了,这个年纪,放在哪家都要被称一声“老姑娘”了,哪里还拖得,且就算许三太太再咬牙拖个一年半载的,难道就能拖出个好女婿来吗?
京城早不可能会有哪个好些的人家愿意娶他们许家的女儿了!许三太太只得在与许明礼权衡一番后,忍痛答应了这门亲事,一面拼命的安慰自己,小门小户也有小门小户的好,至少人口简单,心思也简单,女儿低嫁过去后,更易立足,且女婿既书念得好,将来
没准儿真能考取功名,让女儿夫荣妻贵呢?话说回来,如今他们想找现成有功名的女婿,根本不可能,也惟有撞大运了。再者,许瑶光既嫁在了保定,这门亲事又是袁夫人给保的媒,那将来纵那家子对许流光不满了,总也要顾忌几分,姐妹之间,也能有个照应,也足够许流光一开始站稳脚跟了,至于往后,能不能把日
子过好,就得看她自己的本事,还要看她的造化了,这可是她嫁到哪家都要自己去承受,亦是谁也帮不了她的。许三太太百般的往好处想,心里仍是难免意难平,免不得又把早已死去的许明孝骂了个臭死,她女儿这辈子都是让这个烂人给害了的,活着时害不算,死了还得女儿给他守九个月的孝,不然指不定女
儿的亲事早就定了呢?还是在未来女婿,那位赵公子进京迎亲时,亲见过了他,见他虽生得不算顶英俊,却也是眉目周正,沉稳洒脱,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子弟后,许三太太心里方舒坦了许多,终于真正认同了这门亲事。